第八十七章 藍星上最聰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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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王一男登上飛往深市的航班,海亞沒有直飛港島的航班,不過深市跟港島也就是一水之隔,先到深市再去港島也很方便。

    海亞到深市隔著大海,實際的距離很近,飛機剛起飛就差不多到了。

    近些年來,由於深市的崛起,港島已經不複當年的地位,五年前,大部分內地人還會為了采購各種奢侈品,專門跑一趟港島。而王一男早晨過關的時候,看見人流稀少,已經沒有當年的盛況了。

    港島中文大學成立於上世紀六十年代,是亞細亞乃至整個藍星都知名的高等學府。從深市經洛湖過關,二十分鍾後,王一男就來到位於沙田的港島中文大學。

    你別說,整天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風景再好,也有些膩味,而港島中文大學裏麵,風景如畫,生機盎然,現代化的建築和古典的辦公樓相印成趣,跟帝都蒼白的冬天比起來,王一男來到這裏,就好像到了天堂一樣。

    中文大學坐落在海邊,學校的背後是一座小山,地處亞熱帶,即使在這個季節,港島依然是一片蔥綠。港島人特別重視教育,這裏可能是方圓幾十公裏最好風景的地方了吧,要是蓋小樓一定能掙不少錢,結果他們愣是用來建了一座大學。

    丘先生上午正好有一節公開課,就在逸夫書院的大報告廳,王一男趕到的時候,授課已經進行到尾聲。由於講座的內容是有關微分幾何的,能聽懂的人太少,所以丘先生這樣的大學者授課,也沒有出現人山人海的盛況。

    王一男悄悄的從後門走進報告大廳,在後排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丘先生今天做的是一個綜述性的公開課,大概意思就是關於卡拉比-丘流形,在現代物理學弦理論中的一些應用,王一男聽的津津有味,誰能想象得到,幾十年前數學家出於興趣創造的一個小玩意,在幾十年後的今天,物理學家發現這個小玩意居然能完美的解釋,為什麽我們所處的空間是十維的,但是我們隻能發現其中的三維呢。

    因為其中七個維度,蜷縮在誇克的層麵,類似卡拉比-丘流形那樣,然後這些蜷縮的維度,正是弱相互作用的主要來源。

    公開課很快就結束了,也許是見怪不怪的緣故,下課之後沒有大批學生圍上去,隻有三兩個學生,走到講台邊上,請教點什麽,王一男想這要是在帝都或者n大,估計都有大批粉絲上去要簽名了。

    王一男走到講台前,近距離打量一眼這位數學界的泰鬥,丘先生已經六十多歲了,戴著一個很古典眼鏡,頭發有些花白,但是眼神很銳利,聲音也很洪亮。可能是有個學生的問題撓到他的癢處,丘先生大聲的說,“高維空間就是需要想象力,你要是沒有想象力,就不要從事這個行業”,一邊說,還一邊手舞足蹈的比劃著。

    等到幾個學生離開了,王一男走上前去,先對丘先生鞠了一個躬,然後自我介紹說,“我是來自帝都的王一男,有個數學問題想請教”,難得王一男這麽有禮貌,當然,對於真正的大牛,王一男自我感覺一向都是很有禮貌的,隻不過大牛太少,一般碰不到而已。

    丘先生伸出手跟王一男握了握,“你就是那個物理天才啊,今天上午田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們有一個很有趣的題目,讓我一定要見見你”。

    王一男鬆了口氣,看起來找個介紹人還是對的,隻要沒被趕出去,事情就成功了一半,王一男不相信一個真正的數學家,能夠抵抗一個有意思的課題的誘惑。

    王一男指了指黑板,“能用這個嗎”,丘先生點了點頭。

    把黑板上的字跡擦掉,王一男首先畫了一個簡單的晶格模型,然後開始邊寫邊說,

    “我們在研究銅氧化物的晶格結構的時候,提出了一種新的本征屬性,我們把它叫做晶格頻率”,

    “簡單的晶格頻率,比如說氧化銅,可以使用兩個空間群來表示,如果對這個空間群進行拓撲流形的分析“,王一男寫下一個複雜的數學公式,

    “可以得到這樣的一個數學公式,然後計算出來的晶格頻率,跟實驗數據符合的很好”,

    “如果在氧化銅中間,再增加一種新的原子,比如說鈣,我們可以在其中一個空間群增加顏色的概念,這樣中間的方程式就會變成這樣“,王一男寫下一個更複雜的方程式,

    “這個方程式很有意思啊,看起來跟量子色動力學的方程式有點相似,似乎要通過擾動的方式才能進行求解”,丘先生忍不住說話了,

    大牛就是大牛,當時我們可是嚐試了好幾天,最後才確定采用擾動求解的方案,王一男衷心的讚歎了一句,“是的,我們通過對方程式的展開部分施加擾動的方法,最終得到如下的公式”,

    王一男在黑板上寫下一個稍微簡單一點的公式,

    “很完美的推導”,丘先生看著王一男寫完,問到,“到目前為止你們都幹的很漂亮啊,有什麽問題嗎”。

    “當我們在色空間群中間,增加第三種顏色的時候,問題出現了,方程式中間展開的部分,變成不收斂的,一旦施加擾動,就會出現大量的無窮大”,王一男在黑板上寫下再增加一種顏色的方程式。

    “有意思”,丘先生從王一男手裏拿過粉筆,在黑板上開始寫寫劃劃。

    “三個顏色的色空間群啊,還要跟第一個沒有顏色的空間群有關聯,更有意思的是,你們為了得到群的本征頻率還要對這個拓撲結構進行微分分析”,丘先生一邊寫,一邊說,

    “這個級數是可以展開的,但是展開之後的結果,好像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在任何文獻中間看到”,

    “等等,這個部分有點熟悉,似乎跟漢密爾頓當年的工作有點像”,

    “這個是理查德流形,呃,不是,是理查德流形的某種變體,形狀是破碎的,不能簡單的認為拓撲等價。。。”

    好吧,你說的每個字我都明白,怎麽合在一起,信息量有點太大呢,王一男覺得有時候,大腦超頻也不見得好使啊。

    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過去了,邊上丘先生的助理已經催了好幾次,也許是站的時間太長,有點累了,丘先生把粉筆一扔,

    “走,去我辦公室”,然後轉過頭跟助理說,“叫兩份午餐送到我辦公室來”。

    王一男拿出手機拍下黑板上所有的公式和演算過程,然後把黑板擦幹淨,丘先生在旁邊看著,讚歎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心眼多”。

    丘先生的辦公室就在報告廳對麵理學院的小樓裏麵,房間很大,王一男走進去,就注意到一個巨大的黑板,一張巨大的桌子,還有一排超大的書架,看起來的丘先生喜歡大個的東西,“不過這樣子的辦公室很不錯,回去給自己也布置一個”,王一男想。

    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王一男和丘先生一直在討論這些該死的空間群,也許是因為前幾天在海亞充完電的緣故,王一男的狀態好的出奇,居然能跟得上丘先生的節奏,碰到一些沒見過的引用文獻,王一男很快也能理解問題的關鍵。

    晚飯仍然是助理給送了過來,科學家工作起來,那是不能隨便被打斷的,美美的喝了一口湯,丘先生很好奇的問,“你們物理係的學生,數學都是這麽好嗎”,“哪裏,我這數學,最多也就是一般吧”,王一男想起了大學宿舍的f4,那個變態的古男,“我有個同學數學才叫真厲害”,丘先生顯然不太相信,“真的嗎,有機會我還真想見識見識,收個徒弟”。

    時間在討論和嚐試中悄然過去,畢竟是六十多的人了,晚上十點多,已經有點精力不支的丘先生被助理強行趕回家休息,王一男就在學校門口找了個酒店住下來。

    第二天一早,王一男繼續去丘先生的辦公室上班,丘先生也推掉了好幾個會議,眼前的數學問題已經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三天後的下午,丘先生把粉筆一扔,黑板上是一個複雜的數學方程式,但是中間有一部分沒有符號,隻是劃了一個方塊,

    “隻要找到中間那部分的表達式,這個問題就算解決了”,丘先生說,

    “嗯,其他的部分推理和論證都很充分,但是依據現有的假設,我們隻知道這個部分所必須滿足的條件,具體的形式很難推導出來啊”,王一男說,

    “我老啦,再年輕十歲,不眠不休也要把這個東西弄出來”,丘先生遺憾的歎了口氣,

    不到三十歲的王一男尷尬的陪著笑,“這個,您老是在罵我呢,還是罵我呢。。。”,

    “我沒說你,你不是專業的數學家,這個部分涉及到至少五種以上拓撲流形的分析,需要的不僅僅是數學能力,還要求對目前該領域的所有進展都了如指掌,還要有極強的抽象能力以及空間想象力”,丘先生說,

    “呃,這樣的人,藍星上真的存在嗎?”

    “當然存在啦,恰好我還認識一個”,丘先生說,

    “我老了,跑不動了,我想,你該去一趟大米國了”。

    “你說的該不會是他吧,那個號稱藍星上最聰明人?”王一男也反應過來了,

    “那個不到十三歲,就拿過奧林匹克數學競賽金牌的家夥”,

    “那個據說智商230的妖怪?”,王一男暗自吐槽,“哥智商160多,人家就認為我是妖怪了,230的智商,那還是人嗎”(智商iq,是一個智力測試的分數,正常人的範圍從80到120,120以上就可以稱為聰明了,一般小時候第一次測試的得分比較準確,多次測試可以培養出測試的技巧,提高分數,那就沒有太大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