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劍戰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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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色膽包天,古人的智慧還真是恩澤後世。
活著能夠見色起意,死後成了鬼依舊色心不減。
白天那麽大的太陽,若耶等一眾鬼都躲在暗處不敢出去,偏偏一隻欲色鬼被色膽迷了心竅,也不管陽氣會灼燒皮膚,徘徊在人潮洶湧的大街上,見著一個模樣稍微端正點的姑娘就將頭湊過去,一臉的猥瑣,讓若耶看著心裏很不舒服。
雖說她看不慣欲色鬼的所作所為,不過見他沒做甚麽出格的事來,就也沒打算出去和他麵對麵較量。
一直到了晡時,也不知那欲色鬼是看了哪個姑娘,竟膽大到將自己現形,還化做一個年輕俊公子,袍袂飄飄,頗有一番瀟灑的韻味。
欲色鬼搖著扇子在大街上人模人樣地走著,其間有不少姑娘向他投去傾慕的目光。
本著矜持,卻又被欲色鬼的皮囊吸引,那些個姑娘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個個兒小臉都羞得通紅,此情此景下,讓那隻欲色鬼心裏樂的呀。
若耶無奈那些女子被那張假皮囊所迷,要是讓她們看到那欲色鬼的真麵目,估計都要被嚇得魂飛魄散了罷。
日入,浮在天邊的雲彩,正變著顏色。一如若耶由白變紅,由紅變黑的臉色一般,豐富多彩。
她盯了一整日欲色鬼,眼瞧他與一女子相見,相識,相知,相愛,短短一天就把人一生的事搞定了。
更過分的是,這隻色鬼竟然要帶那姑娘去客棧投宿!
你們想想,月黑風高之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不出事都不行了,忍無可忍的若耶一陣風似的就攔下了那對戀人的去路。
因為她是鬼,所以女子看不見她,可那隻欲色鬼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順便也感受到了她身上那股子強大到衝破九重天的戾氣。
欲色鬼對她很是忌憚,呆在原地不敢再動彈。
“放她走。”若耶說著就將的短劍提起,警告他不然魂飛魄散。
欲色鬼很識相,朝著她點了點頭,就一溜煙兒地跑了,隻剩下一頭霧水的女子,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夜色漸漸濃了,還有個時辰鬼就要回地獄了。因此,一些想要跑路的鬼便開始蠢蠢欲動了。
這不,若耶就抓到了一隻想逃跑的曠野鬼。他瘦的跟柴火一般,兩隻眼睛都凹陷了下去,不仔細看還以為眼珠被人摳去了。
他哭著像若耶抱怨,說他太苦,在地獄受刑整整八鬼年了,閻王還讓他淪為曠野鬼,終日饑火燒身,求水不得。
若耶見他老淚縱橫,一把年紀了像個孩子般哭鬧,想必著實是因為日子太苦了,心裏忽然十分同情起他。
“我這也沒東西給你吃。”她看了看四周,為了追他都跑到了山上,也就更沒有甚麽吃的了。
無意間,她的眼光掃在了身後食毒鬼的蘋果,腦子裏靈光一閃,雖然稱不上是甚麽上好注意,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就建議道:“要不你把她的蘋果吃了,做一個食毒鬼?雖然會死了活,活了死,起碼可以吃到一個蘋果。”
食毒鬼一聽有人要品嚐她的毒蘋果,於是便相當大方的把蘋果拿了出來,交到了若耶。
若耶拿著蘋果,心裏正糾結萬一曠野鬼吃了蘋果變成食毒鬼,她會不會因此破壞冥界規矩,給白璃惹麻煩啊。
正當她舉棋不定,思前顧後之時,她聽見山下城內有無數呐喊。順著呼救聲看去,有幾隻龐大的異獸正在鬼群竄來竄去,血盆大口咬下小鬼們的和腦袋,血水四濺,滿目瘡痍。
有幾個鬼差正在和異獸對抗,卻顯得十分的吃力。
若耶大驚之下拔腿就往山下跑去,到了山腳靠近城門的地方,她想起了可以隱藏她戾氣的藥丸,忙腳亂地吞下。
她的緊緊握著短劍,對著身後的小鬼說道:“你們在這藏好了,我去幫他們。”
然而小鬼這次並不聽話,說跟著鬼差比自己遊蕩要安全許多。若耶無語,他們到底明不明白,她這個鬼差大人空一身唬人的戾氣,其實就是個廢物。
事態緊急,她也不去顧他們,慌忙地跑到城內。一入城門,血腥味衝破雲霄。街上詭異到一個活人都沒有,隻有一群足無措的鬼。
就像是有所預謀般,所有的一切專為獵鬼而來。
若耶在鬼哭狼嚎之下,看清了作惡的異獸,準確的來說是異獸的幽靈。
一隻青色狼狗嘴裏叼著一隻針口鬼,利爪劃破了針口鬼的胸脯,肚內心腸都露了出來。那狼狗一口咬下針口鬼的腦袋,咀嚼了幾下便再去啃食散在地上的斷臂殘肢。
若耶被眼前景象驚出一身的冷汗,她想起那本《異獸章》上的記載:有獸蜪犬,狀如犬,為青,食人從首始。想來這隻狼狗便是蜪犬幽靈。
異獸果然凶惡成性,生前食人,死後食鬼,殘忍至極。隻是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大肆獵鬼。
若耶拿起短劍,想著將劍出鞘,可在下一秒又遲疑了,因為現在的情形算是無不得已麽?
等她尚在猶豫,另一隻長得像黑牛的異獸偷偷地繞到了她身後,悄無聲息地撲了上去,恰巧撲到了大力神通鬼身上,一陣撕咬狂扯,大力神通鬼就甚麽都不剩下了。
若耶頭腦一熱“唰”一聲抽出短劍,劍光炙熱如火,暗夜之下異常耀眼。
她衝上幾步,揮著短劍朝著黑牛狠狠刺去,黑牛龐大的身軀卻是靈活得緊,硬是躲過了若耶的攻擊,隻是被劍氣開了一道口子。
按理說那道淺淺的口子,對於皮厚如城的黑牛來說根本就無傷大雅才對,未料想它卻如遭受剜肉般,發出了嬰孩般的啼鳴。
犀渠,若耶聞聲心下暗道。
也許是聽見同伴被人傷了,另幾隻異獸不約而同地朝著若耶這兒走來。
左前方是一隻青虎,呼嘯震地,若耶一眼就認定它是異獸羅羅。
右後方同樣有隻凶狠的老虎,隻不過它是人麵虎身,齜牙咧嘴的,喉間不斷發出如嬰兒般的低吼,這便是漫渠山上的馬腹了她想。
那隻剛享一頓大餐的蜪犬這時也走了過來,四隻異獸剛巧圍成一個圈,把若耶死死地困在了央。
若耶見狀心裏大叫不好,看來四隻異獸把她當作目標了。就算她有利劍護身,可也抵不住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
她緊張著揮舞著利劍,異獸感受到劍氣的可怖,倒也不再敢靠近她,隻是也不走開,就這樣與若耶一直僵持到入定。
也許是接近夜半了,那幾隻異獸忽然發起狂來,瞳冒綠光,凶狠至極,咆哮著就一同朝著若耶撲了過去。
若耶身子一躲,雖說已然靈敏,倒也逃不過來自四方的襲擊。犀渠的角就這樣毫無遮擋地頂在了她的腰上,她瞬間感覺自己腰骨像是斷了一般,沒頂的疼痛傳遍周身。
她趴在地上,裏還是不斷揮動著利劍,固執地不肯認清敵強她弱的現狀。
異獸步步逼近,眼瞧著就離若耶還有幾寸距離之時,忽然從天飄來一團黑影,一陣狂風襲過,兩隻高大若山的執仗鬼便擋在了若耶身前,烏仗上的符金光四射,直刺得若耶睜不開眼。
執仗鬼烏仗一挺,身形如雷似電般穿梭在異獸之,烏仗轟然落下,金光流火在異獸蕩開,一口氣同時震倒了四隻異獸。
趁著執仗鬼與異獸大戰,若耶趕忙從後方撤了出來,方才作戰時毫無感覺,現在卻突然覺得渾身發冷,握著短劍的僵涼得像在臘月冰雪掩埋了一個時辰。
踉蹌著才沒走幾步,一隻巨大鳥的從高空俯衝了下來,黑紋白首,一雙碧眼半眯著,延伸尖叫直逼若耶。
更讓她不可思議的是,這隻鳥竟是隻活物。
她連連跑了數尺,終敵不過大鳥的速度,背部一陣劇痛,那大鳥的一隻利爪狠狠地紮進了她的皮肉裏,另一隻順便插進了一旁食毒鬼的眼睛裏,隻見利爪在眼眶內攪弄一番過後,摳出了一隻血淋淋的眼珠子。
大鳥拎著若耶振翅高飛,不過眨眼的瞬間,城內的鬼已變成無數小黑點,再過片刻,便徹底消失在昏雲暗霧之。
正所謂高處不勝寒,明明是月裏,高空卻有一股子嚴冬之味。
不知大鳥帶著她飛了多久,若耶隻覺得飛得越久,離大鳥的目的地越近,她生還的會就越渺茫。
那隻大鳥剛才分明可以當場吃了她,可是它沒有,想必它一定有比吃了她更恐怖的想法。
她不敢細想,想著摔死總比折磨死要來得痛快,抬起利劍朝著大鳥的腹部就刺了過去,劍雖入肉才分,可足令大鳥方寸大亂。
在空顛簸好久,終於熬不過痛放開了利爪,若耶在冷空氣裏迅速下墜。
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哪怕若耶是隻鬼,也是會被摔得個魂飛魄散。
隻不過她運氣著實不錯,她掉落的下方是一大片濃鬱的紫薇花林,厚厚的花瓣在地上鋪了幾層,掉在上麵依舊很痛,倒也不會散了她的魂魄。
她樣子很是狼狽地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想到剛才大鳥的爪子嵌入到她的皮肉裏,看了看後背,又摸了摸,發現傷口已經好了大半。
做鬼倒是有一些好處,隻要不是傷及魂魄,那些皮外傷過不久就會自動愈合,也不用怕血流致死。
若耶休息一會兒站起身來,天上的明月依舊很圓。微雲綻處暖風輕,花瓣亂舞,就明媚,須信傾城。
遠處傳來腳步聲,打破了所有的寧靜。
那是四五個身著道袍的道士,為首的要比身後幾個年長些,隻見他鶴頂龜背,鳳目疏眉,麵色紅潤,神態飄逸,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
然而他身後的幾個,雖也穿著道服,給若耶的印象卻是神棍無疑。
“師尊,剛才明明看見天上有欽丕飛過,怎麽就不見了。”
老道應聲道:“黑紋白首,聲如晨鵠,是欽丕沒錯,隻是為師也不知它去了何處。”
欽丕,原來那大鳥就是欽丕。
怪不得它明明是隻活物卻還能看見她,原是它已經死過一次,不過因它是凶獸,死後精神不滅,化為大鶚,身負怨氣作惡世間。
那些道士離她的距離越來越近,若耶覺得有些不妥,便輕輕腳地想要從紫薇花下過。
隻是事與願違,若耶才走了幾步就被那批道士給發現了。
一個十幾模樣的年輕道士看見若耶一身的紅衣,蹬著雙眼驚聲歎道:“厲鬼,百年難遇的厲鬼。”
若耶欲哭無淚,她是厲鬼沒錯,隻不過談不上百年難遇,十年前她才見過一隻差點化妖的厲鬼呢。
老道輕揮的拂塵,抬起下巴半眯著眼,一副想要替天行道的模樣,“看來今日一切都乃天意,追丟了欽丕,能收一隻厲鬼,也不枉此行。”
聽這話的意思,難道他們是要在鬼節獵鬼?
未反應過來,老道的拂塵像是活了一般朝著若耶飛去,她才轉身未跑出半步,脖子就被拂塵牢牢拽住,一用力,整個身子飛了起來,重重地摔在在了道士布下的陣法當,的短劍卻是飛離數丈之外。
隨著那幾個道士念起咒,地麵上平白出現四道透明的白牆,若耶被徹底地封在了裏麵,沒有武器的她試圖用身子衝破白牆,卻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彈了回來。
老者見她在掙紮,冷笑了幾聲,“貧道乃紫霞觀玉真真人,厲鬼,還不束就擒。”話音才落,將的拂塵再次祭出,一道金光劈天蓋地朝若耶落下。
這兒收鬼收得熱火朝天,正對處的山峰上卻是另外一番情景。
鬆崗赤亭,亭放著翠玉杯。亭前立著兩名青年,一黃一紅。
風將紫薇吹到山峰上,落在那二人之間,然落花沾衣,空惹啼痕,卻始終無人憐惜。
蘭禦溪笑著抿了口梅子釀,“帝尊,你的鬼被人這樣欺負,連我都看不下去,你就不打算救她一救。”
照君也不與他說話,隻是走到亭,為自己斟了一杯酒。青冥懸月,酒聲渺渺。
蘭禦溪料到他的反應,連連搖頭笑道:“也罷也罷,就讓我替你救她一回。”
指間的翠玉杯下一刻便從他飛了出去,瞬間化作一道彩之光,以星落之速直接衝擊道士布下的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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