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群魔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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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墜了一刻鍾左右,若耶才著底。她麵朝天直挺挺躺在地上,慢她一步的茈石盍正好砸在了她的腦袋上。咚地一聲,伴隨著疼痛,她四目昏花。
她揉著額頭坐起身子,睜開的第一眼,是滿世界的蘭花。無限花色濃似酒,輕微的蘭香遊蕩在她的鼻息處。風動**,幾回斷腸。
她環顧周圍,除了花還是花。不經意間的仰頭一望,頭頂處的天空與外界的不同,通紅的一片,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血玻璃。
雖然眼前紅情綠意,春意闌珊,可心的不妙越散越廣,總覺得此地不像表麵那麽祥和。她打起精神,準備隨時應戰。
此時,一個身影從天空飄了下來。蒹葭君子,翩若驚鴻。待他立在花海央,身畔絕美的蘭花竟因此頓失顏色,淪為陪襯。
看見照君,若耶頓時鬆了一口氣。隻要他在,六界再怎麽恐怖的地方,也會變得柳綠桃紅起來。
“北帝君,您來啦。”
“這個地方,還是不來的好。”他左右看了看,之後隨意挑了個方向就往前走著。
若耶走在他背後,要跟上照君的速度,必須得碎步小跑著。她抱著梅子釀,盍裏蕩漾著酒香,酒意綿綿,似乎光聽聲音就能醉人似的。
走了半日,不見山穀,不見河流,唯獨一片幽蘭海,沒有邊際。她有些虛脫,“北帝君,為何這次幻境會持續如此之久?”
“這裏不是幻境。”
若耶驀地一驚,“那是何地?”
突然,右前方飄來一團黑霧,霧氣裏隱約泛著綠光,像兩隻眼睛,死盯著他倆不放。認定來霧不善,若耶的腳往黑霧的反方向退了退,不料左後方也飄來了一團。
不僅如此,片刻過後,他們的四麵八方都被黑霧給堵截了。
“北帝君,這該如何?”
“等。”
“等霧散?”看著一團團的黑霧逐漸聚攏,由原來的一小團變成碩大團。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這得等到甚麽時候?”
見證了黑霧由多為一後,若耶除了在心為它們的心無芥蒂鼓掌外,就祈禱他們該散還是散了罷。
然事與願違,黑霧不但不散,並且對他們發起了攻擊。一連串毒氣朝著他們飄來,那勢如破竹的姿態,在蘭花間肆意遊走。毒氣所過之處,花敗葉枯,生靈塗炭。
“把酒給我。”
神果然是神,眼瞧著毒氣就到跟前,這種刻不容緩,奄奄一息之際,他竟依舊如此心寬,為了不辜負這片別樣幽芬,欲痛飲幾杯。真可謂萬裏海仙人醉,黑霧飄飄欲墜。
拿過茈石盍後,照君並未取酒,而是將酒盍扔向黑霧。緊而從宮燈那處取來一縷火,那火通體紫色,晃悠悠地在他指尖跳躍。
他將紫火輕輕一拋,便像是活了一般,快速地飛出。茈石盍在前打散了毒氣,恰巧為身後的紫火開辟了一條道路。
紫火暢行無礙,似一條火龍鑽進黑霧央,噌得一下點燃了整團黑霧,黑霧在熊熊紫火燃燒殆盡,稀稀落落的火星還在蘭花間跳著光。
再看一眼迎敵先鋒茈石盍,整個兒顏色已成烏黑,幾道裂縫裏淌出酒水。她欲伸去撿,身後飄來冷冷的聲音,“不想灰飛煙滅的話,就別去碰它。”
她縮回了,鼻子用力吸了吸,花香纏繞著酒意,眼睛都醉汪汪起來。酒主人麵對這一盍好酒撒毀尚且從容淡定,偏偏她這個送酒郎竟無比心痛起來,咂咂嘴道:“可惜了這酒,連喝都不曾喝一口。”
照君扭過頭看著她,眼睛雖無笑意,不過到底沒之前冷了,“有空心疼酒,不如想想如何自保。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裏是六界最險惡的地方,封印魔王和六洞鬼兵的結界。”
魔王!鬼兵!還六界最險惡!若耶渾身的涼意從腳底躥到頭頂,原以為逃出了銀靈子的幻境,事兒就算解決了。卻不想,喜是翻身離虎穴,誰知失足落龍潭。
她垂頭喪氣,心灰意冷,“如何會到這種地方。”
照君道:“都說銀靈子的幻境虛實交融,先前我還不信。”他揚揚眉,莫名來了興致,“有趣。”
她其實並不想打擾照君惺惺相惜之情,隻是不遠處有一種東西正在朝著他們飛奔過來,而且看其架勢,還不是甚麽善茬。
“北帝君,又來了。”
黑影曲線靠近,在花間形成滔天漩渦,眨眼功夫,一頭玄藍巨狼便從花躍了出來。那頭狼竟有個腦袋,腦袋上方燃燒著幽藍之火,青麵獠牙,喉間滾動的低吼,卻比雷鳴瘮人。
它匍匐著,殺氣騰騰地望著他們,一條枯骨尾巴在地上摩挲,頃刻間,它附近的蘭花就腐爛在它散發的毒氣之。
若耶深知情況不妙,抽出血玥欲與巨狼決一死戰,不料血玥此刻竟變了樣。鏽跡斑斑,毫無招架之力。若耶正為血玥變異苦惱,那巨狼引頸長嚎,張口露齒,就朝若耶怒衝了過來。
若耶緊張地往邊上一閃,努力平定心緒,調整自己的呼吸,打算用飄移來應對巨狼的攻擊。反正打是打不過了,那就用跑罷。
若耶繞著蘭花飄了一段,躲過巨狼數次攻擊,它卻痛剿窮追,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利爪已將花海踐踏地粉碎。
真是怪了,照君就大模大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它卻將他當作透明似的,一個勁隻顧追她。看來這畜生還懂得審時度勢,知道照君不好惹,專挑軟柿子下口。
若耶的體力自然比不過巨狼持久,飄了一陣,就被巨狼追上了。巨狼口若血盆,迎麵對她噴去毒氣成雲,若耶的心就快要跳出來,害怕得隻能抱頭尖叫。
瞬息間,紫火自四方遊來,像是一隻紫金鳳凰衝破雲霄,肆無忌憚地吞噬著毒霧,也將巨狼衝出數丈遠。
巨狼受痛哀嚎,在地上滾了數圈,稍稍抬起後臀,藍灰色的眼睛半眯,洶湧著殺氣,覬覦時,隨時準備跳躍起來給敵人致命一擊。
照君用紫火築起了一道火牆,將巨狼隔在那頭。他道:“把劍給我。”
若耶二話不說,端端正正地將血玥遞給他,隻見他引出紫火後,將血玥置火煆燒。紫色的火焰衝至半天高,誓要將黑暗燃盡,釋放光明。
一陣風吹來,火勢小了些,醬紫的光輝擺動著,向四周伸展。而後,火愈加小了,當最後的一點耀眼的火光消失,一把泛著紫光的寶劍現世。是重生的血玥。
若耶拿起脫胎換骨的血玥,劍身邊沿有著一層淡淡的紫色輪廓,靈動、飄逸、瞬息萬變。她凝視著劍時,感到有一股無限的力量,托起了她的心。同時,火牆崩塌,巨狼自上而下俯衝下來。
若耶持劍飄轉,以守為攻。數個回合,當巨狼背對她之際,她抓住時一劍刺了過去。震天撼地的慘叫,似乎都能把頭頂的血玻璃震出一道裂縫來。
巨狼負傷,變得更加凶殘,孤注一擲想要與若耶搏命。像是發了瘋似的,眼睛外凸,以前所未見的速度閃到她麵前,抬起前肢將她撲倒。血玥抵著巨狼鋒利的爪子,一時劍氣與毒霧相纏相鬥,不可開交。
巨狼的獠牙近在咫尺,如此近距離,更具威懾力。已經堅持不下去了,一旦被毒霧侵蝕,她的魂魄就會被腐蝕得一幹二淨。危急關頭,她卻是徹底忘了身旁還有一個先天尊神。
照君淡漠地將她的一舉一動皆看在眼裏,凡人那懦弱無能的本質,哪怕是過了千年也無絲毫進步。拚盡了自己所有,依舊那麽的不堪一擊。芥子終歸是粒芥子,芥子納須彌,本就是個笑話。
終於,他道:“提神凝氣,將氣聚於腹,引至掌心推出去。”
經受照君指點,若耶按照他所言,提神凝氣。閉上眼睛,能夠深刻地感受到體內有幾股氣流在亂竄,她將氣流凝聚,再慢慢推出來。
奇跡發生了,她的掌心正有一團黑氣升起,龍騰虎躍地狂舞。她直接用黑氣攻擊巨狼,正好擊了巨狼的胸口。巨狼癲狂地後撤幾步,若耶乘勝追擊,一劍刺瞎了它的眼睛。巨狼尖叫著想要擺脫血玥,用力之猛,連帶著若耶一同頂到了空。
在半空滯留頃刻,若耶整個人就往下掉去,不過在她快要落地的刹那,一股無形的氣流把她托了起來,令她能夠穩當地立在地上。
待她回神之時,巨狼已經消失在花叢下,這片花海又回到了那時盛世繁華。
一仗下來,若耶筋疲力盡,照君卻是神采超然。她與巨狼誓死拚鬥的場麵,怕是在多年之後,依舊能令她驚肉生髀。
她問照君,“北帝君,這頭狼是何來頭?怎會如斯凶猛。”
照君道:“桀狼,由魔靈所化,不過是一條看門狗。”
“連看門狗都那麽凶殘,那魔王一定更厲害。”
照君沒接話,若耶這時注意放在了血玥上,“血玥怎麽會生鏽呢?”
照君掃了一眼劍,道:“這把劍是由饕餮的精血煉製而成,是邪煞之物。而在這個結界裏,隻要是與封印不同的力量,都會被吞噬。要不是剛才那頭桀狼也被封印吸去法力,隻能靠毒霧與獠牙傷人,你早就被它撕碎了。”
若耶瞧了片刻宮燈內的紫火,“那這紫色的火焰是何物?如何能讓血玥死而複生。”
“此火名為焚天紫火,有焚天煮海之能。帶著它倒是有用,我不可以用法術,起碼可以用它抵擋一陣。”
想是自己聽錯,又會是會錯意,若耶反問,“北帝君用不了法術?”
照君頷首,若耶這才想明白,難怪他之前一直不肯出,情願多費心力幫她鑄劍,教她招式,也不願一招解決那頭看門狗。原來是身不由己。
“為何呀?為何會用不了法術?”
照君道:“所謂異性相吸,同性相斥。倘若我施法,就會破壞結界的封印,那樣我當年的力氣就白費了。”
若耶越聽越糊塗,“這又是為何?”
還以為他會說出甚麽莫測高深的理由,例如甚麽“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卻不料僅是淡淡一句,“這個結界是我封的。”
“既然是北帝君設下的封印,當初何故要猜?”
“我忘了。”
簡單卻強有力的回答,將若耶打擊地連渣都不剩。她就快被天神那區於凡人的想法給折磨哭了,不過好歹眼下終於有了一個好消息。既然是他的封印,那他就一定知道出口在哪。
照君料到她心所想,故十分不留情麵地,輕描淡寫地說出一個晴天霹靂,“我沒想過讓裏麵的東西再出去。”
若耶當下怔住,耷拉著腦袋,長長歎出一口氣。
好罷,意思就是,沒有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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