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溫情

    程昔的雙手放在火焰上，火光倒映在他的眼眸中，柴火燃燒帶來的溫暖讓他的雙手不時地緊握一下。伴隨著“嗤”的一聲輕響，一團火花爆裂開來，程昔的雙眼下意識地眨了一下，身前的那堆柴火似乎燃燒得更加旺盛了。

    程昔睜開眼，目光從火焰上移到正前方，這是一堆燃燒的很旺盛的柴火，在他的正對麵坐著一隻老巨魔，老巨魔笑起來臉上深深的褶皺像是要把眼睛都擠沒了，老巨魔裹著獸衣，火光在蒼老的眼眸之中閃爍著，他伸手把身旁的柴火再次往火堆裏放了一根，一陣火星升起，柴火燃燒得更猛了。

    此刻還未到破曉之時，四周一片寂靜。

    程昔和黑土已經回到了巨魔部落，這是一個依靠著一座高山而居的部落，部落之中有三百多名巨魔，周圍很是空曠，到處都有燃燒著的篝火。巨魔們直接睡在大地之上，隻有一些簡單的建築用來儲存食物和其他的東西。

    老巨魔已經很老了，身軀看起來都皺縮了不少，臉上滿是褶皺，兩顆獠牙看起來極長。老巨魔白色稀疏的頭發隨著火焰升騰起的氣浪搖擺著，他的眼珠隨著火焰燃燒閃爍著光，像是陷入了沉思。

    這時，一陣巨大的鼾聲突然擾亂了夜空的寧靜。

    鼾聲從遠處傳來，隨後是一陣嘈雜之聲，那鼾聲也停止了。程昔抬眼朝遠處看了一眼，一陣無語，除了那個憨貨，還能是誰？

    老巨魔像是因這嘈雜聲終於醒悟了過來，握手烤了烤火，笑道：“黑土這孩子算是這一代中最強壯的巨魔了，隻可惜不能修煉，不然我這族長之位將來肯定是要交給他的。這孩子最近這段時間跟著你變強了不少，我這老眼雖然昏花，看人還是可以的。倘若能再跟隨你一段時間，進入修煉之路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程昔淡淡一笑，他當然能聽出老巨魔話中的挽留之意，“那青靈草經過變異之後功效強大了不少，雖然隻有一半，但畢竟是有完整的花存在。方才我查探了一番黑土的身體，服用之後已經可以更好地吸納天地靈氣了，假以時日是必然能夠修煉的。”

    老巨魔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皺紋仿佛都更深了。

    “你剛才問那雪國的事，其實那也隻是先祖們代代口傳下來的事罷了，我們的某個祖先或許是從北方遷徙到這裏的。根據族人們說的，在那危險的荒神山脈以北便是雪國了，從荒神山脈向北走，看到一座巨大的阻攔荒神山脈生靈的城池，那裏駐紮著雪國的士兵，從那裏就可以進入雪國了。”

    “雪國是由一種雪域神鳥統治的國度，那裏有各種各樣的生靈，像你這樣的樹靈，我們這樣的巨魔，雪狼，蛇靈，鷹……總之，這個世界上能夠找得到的所有生靈，雪國都有。”

    說著，老巨魔閉上眼，一副陶醉與向往的表情。

    程昔微微一笑，對於老巨魔來說，他的世界就在這一片荒原，從小到大，從生到死。至於實際是怎麽樣的，得他自己去看。

    老巨魔深深地歎息了一聲，像是在感歎，然後睜開蒼老的眼，看著程昔，笑道：“其實雪國是最適合你去的地方，你這樣的天才，去那裏才能變得更強。”

    程昔愕然道：“天才？這話怎麽說？”

    老巨魔淡淡一笑，道：“我已經在這荒原上生存了無數年了，也見過無數的生靈。其中有雪狼，巨蟒，我們巨魔，你們樹靈，當然，還有一些分不清種族的生靈，有的生著角，有著長著翅膀，有的有鱗片，其中也有一些和你差不多的，但沒有一個是你這樣完全變成人形的。”

    程昔想了想，問道：“人形，這有什麽說法嗎？”

    老巨魔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隻聽說，那些修煉得很厲害的生靈最後都會化作人形，像你這種生來就化作人形的樹靈，自然就是天才了。”

    程昔思索片刻，問道：“那您聽說過那種不是樹也不是狼，生來就是人的那種生靈嗎？”

    老巨魔摸了摸獠牙，搖搖頭，道：“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如果有的話，那個族群裏就都是天才了。”老巨魔咂咂舌，補充道：“怎麽可能有這樣的生靈存在呢？”

    這時，程昔感覺到地麵有些抖動，有一名高大的巨魔端來了一些酒。

    程昔哈哈一笑，端起酒，道：“老族長說得對，那種事怎麽可能存在呢？來，幹！”

    巨魔釀的酒很是濃烈辛辣，程昔喝了一口，辣的直呲牙，然後他再次端起，一口喝下，同時閉上了眼，讓眼中的火光，星光，和那些情緒全部消失不見。

    ……

    ……

    晨光微醺，明亮的光線開始照亮這個世界。

    程昔本打算在天亮之前和黑土道別然後離開這裏，卻沒想到被生生拉住了，在巨魔部落裏生活了兩個月，程昔和這裏的一些人也熟悉了起來。

    巨魔們生性都比較大條，加上程昔也幫了巨魔們不少忙，於是，得知程昔要走的消息後，那些大爺大媽，大叔大嬸，小巨魔們全跑來了。

    “程昔啊，這塊臘肉你拿著吧，很耐放的，你拿在路上餓了吃，就不用辛苦去打獵了。”

    “大娘，真的不用了，我帶不上了，餓不著的。”

    “你看你這小身板，餓不著啥啊，來來來，剛烤好的岩雲蟒的肉，香的流油，帶上帶上。”

    “這是雪梨樹的果子，特別新鮮，大媽剛摘的，你趕緊接下。”

    “叔叔，咱們什麽時候再去抓雪鷹啊，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回來了就帶你去抓。”

    “程昔，這是昨天晚上剛生的小巨魔，你看這牙齒，這眼睛。這些臍帶你就帶上吧，大補。”

    程昔額頭一陣黑線，摸了摸小巨魔的手，連忙道：“大姐，這個真不用！”

    看著在晨光之中的那些笑臉，程昔感覺到了一股許久未有得到溫情，最終，他拿著大包小包許多東西，和這些巨魔們一一擁抱道別。

    在看到黑土那張熟悉的臉時，程昔不禁有些恍然，相識分別，人生或許便是這樣吧？

    黑土碩大的眼中有不舍之意流露，程昔和黑土狠狠地擁抱了一下，安慰了一些話。黑土的眼中依然有難過之色，仿佛有眼淚在其中打轉。

    程昔不忍再看，便轉頭朝向了黑土旁邊另一個如山的身影。

    程昔微微一笑，“小花。”

    黑土的身軀本就極龐大，但與小花一比，卻像是小了那麽一圈，小花竟是比黑土龐大了不少。小花黑發隨便綁在腦後，兩顆獠牙看起來鋒利無比，她看著程昔憨憨地一笑：“程昔。”

    然後和程昔一個擁抱，在和這些人艱難道別之後，晨光之中，程昔回頭再看了一眼巨魔部落，那些巨魔們站在那裏，朝他揮手。程昔轉過頭，沒有再回頭，向北方大步走去。

    人群之中，黑土和小花站在一起，黑土的眼淚已經順著臉流了下來。

    “小花，他不會再回來了對吧？”

    小花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沉默片刻，然後恍然大悟般地一拍黑土，道：“誰說不會再回來了？這個世界就那麽大，說不定我們哪天又會相遇呢？在這之前你得好好修煉，我看你現在已經厲害多了。”

    黑土一怔，“也不是……”

    小花打斷黑土，“我都看到了，那條巨蟒的身上有你砸的，還有那麽多咬的痕跡呢，你不厲害誰厲害？”

    黑土低了低頭，然後憨憨地一笑，“嗯。”

    兩人轉身向部落裏走去，黑土轉過頭向程昔離去的方向再看了一眼，眼中盡是濃濃的不舍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