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大道之爭

    程昔背著凰垣衣走在去夢雪北城的路上，凰垣衣的體態看起來挺拔而勻稱，但程昔背到背上卻感覺背上了一座大山。程昔知道，那是凰垣衣本身身為火凰一族體重自然不輕，先前與天地規則相適應，能夠控製成人的形狀，如今受了重傷火凰的本體便呈現出了與天地靈氣不相容的情況。

    但這還不是最令程昔感到難受的，他如今的體魄幾乎完全失去了原本人族的狀態，雖然在時空金沙的掩飾下是火桑樹的模樣，他卻很清楚其實他的本體是生命之樹。樹為木，火凰主火，所以程昔隻感覺自己背上的不是一座簡單的大山，而是一座熾熱的火山。

    大雪紛飛的天穹蒼白一片，大地之上白茫茫遼闊。

    程昔背著昏迷的凰垣衣，一步一步踏在雪地上，朝夢雪北城走去。

    這裏的雪很大，踏出的腳印很快就被掩蓋，就連之前在大地之上造成的狼藉也漸漸被大雪遮掩了所有的痕跡。程昔的身影有些艱難地停了下來，轉頭看了看陷入昏迷的凰垣衣，她趴在程昔的背上，時不時皺一下眉，像是極為痛苦。

    靈天曾經說過，神識的受傷比身軀要嚴重得多，古修煉體係之中體魂雙修，兩者的重視程度幾近一致，但在******之後眾生開辟出了新道，以修法與術為重，即使有主修魂的，也是像須彌子那樣拋棄了佛家最強大的不破金身而主修神識，修到極致者甚至放棄肉身隻修魂之力，實在不是一種上乘之道。

    程昔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那口氣熾熱無比，將麵前的雪地都融化了不少，再次深深吸納一口空中的冰冷氣息，程昔才感覺好多了。

    程昔的神識掃過位於胸口處的時空金沙，金沙之中有一個極大的黃沙世界，黃沙之中躺著一口白玉棺，旁邊還有一些沒吃完的從巨魔部落帶來的食物。程昔想過將凰垣衣放到其中，但在思索之後還是沒有這樣做，大概是因為對自己來說這個秘密比生命之樹或者人族的身份還重要吧。

    程昔的血脈之中有微綠之光閃過，還有吸納進體內的周圍世界的冰冷氣息，那些較為冰冷的氣息被凝聚到一起，混雜著微弱的生命之力，從程昔背部散發而出，溫養著凰垣衣的軀體。

    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些生命之力的力量，凰垣衣皺著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

    大雪紛飛的夜裏，大山之中程昔一步一步向前走著，背上背著個凰垣衣。

    ……

    ……

    夢雪北城。

    這一天天空之中大雪難得地停了，穿過雲層出現了幾道陽光，照耀在這座白色的巨城上。

    凰垣衣換上了一身白色素袍，雙臂搭在白色的晶石牆壁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巨城，不少生靈在城中活動，有張開雙翅的巨鳥，有拿著兵器的士兵，還有買賣寶物的商人，有幼小的生靈，老人，女人，眾生百態，皆在一城之中窺得一角。

    看著這一幕，凰垣衣略顯疲憊的眉宇間終於放鬆了一些，蒼白的臉上也難得地出現了笑容，“程昔，那天夜裏真是多虧你了，若是沒有你，恐怕……”說到這裏，凰垣衣沒有再說下去。

    與她並肩而立的程昔連忙安慰，“大小姐何出此言？我們那夜在那座山上相見，你給了我們你的印記我們就是你的仆人，這些是應當做的。”

    程昔察覺到凰垣衣的神色突然沉了下來，她抬頭看了看穿透雲層的天光，道：“沒想到出世之後的第一戰就敗了，連雷蛙也被抓走，我的印記已經完全湮滅，恐怕……凶多吉少。”

    想到雷蛙，程昔也是一時無奈，眼瞳微縮，不知該說些什麽。

    片刻之後，還是凰垣衣打破了沉默，“也許沒我們想的那麽糟，這一戰牽扯到的是我和那須彌子的大道之爭，與雷蛙是沒有多大關係的。而且雷蛙那麽機智，以他的油嘴滑舌要自保是有很大可能的，印記不見了或許是被須彌子抹去了。”說著說著，凰垣衣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程昔沉吟片刻，安慰了一番，隨後疑惑道：“大小姐外出之時家族應該給過不少自保之物吧，即使遇到再大的危險相比都能脫困，我想至少會與那須彌子的鬥笠是一個級別的，這次沒有使用是因為那所謂的大道之爭？”

    凰垣衣點了點頭“嗯”。

    程昔接著詢問道：“這大道之爭到底是什麽？”

    凰垣衣雙手相交，白皙細長的手指交錯摩擦了幾下，緩緩道：“這大道之爭其實我也沒辦法和你說清，大概很久之前是諸多族群間最強大的那批天驕之間爭鬥所起的名稱，隨著歲月流逝漸漸變成了對天才間戰鬥的形容。”

    凰垣衣頓了一下，接著道：“至於這大道氣運之爭的作用，是為了修道到極致之時證道所有，若是有人能夠從一出世開始一敗未有，那他就會漸漸形成一顆無敵心，形成一股無敵的氣勢，到時候就會有諸天以及大道氣運加身，證道之路將會無比輕鬆，而那些曾經敗在他手下的人道心就會出現裂痕，一日不擊敗那人，便一日無法證得大道。”

    程昔思索了一下，道：“就是人們常說的‘人爭一口氣，樹活一張皮’？”

    凰垣衣嗤笑了一下，道：“哪有你這樣說話的，不過意思大概也差不多，大道之爭說白了爭的就是一口氣，為的是一顆完好的道心，不過若是修道之路走不到遙遠的那裏，這些就都不重要了，就像此次我輸給須彌子，看似對我無多少影響，但在以後若是證大道之際，我便會少一分優勢，氣運也就少了一些。”

    程昔琢磨了一番這句話中的意思，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大道氣運是一定的，需要證道人自己去爭取？”

    凰垣衣看了程昔一眼，點了點頭道：“這蒼穹氣運確是一定的，大道千萬，殊途同歸，最高的那些位置都是固定的，有生靈死去他的氣運才會散到蒼穹之中，要麽被他人奪走，要麽滋補大道，生出諸多新生生靈，總之，其一死氣運便會被瓜分。修道之路殘酷，眾生若是不搶奪便無法再前行，而那氣運與所處之地格局規則也有不少的關係，比如這滄瀾星便最多隻能誕生築基期的生靈，要想將修為修至更上一層的結丹境就需前往更廣闊的世界，人們將這種修道的進步稱之為‘飛升’。”

    說完這話，等了片刻卻不見程昔再言語，凰垣衣有點疑惑地轉過頭，隻見程昔目光深深，看著眼前的城中景象，不知在想些什麽。

    許久，才聽的程昔歎了一口氣道：“在荒神山脈，聽那山茶樹靈說‘位置是相對的’，我便想到了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問題，‘飛升’一事也能明了。隻是沒想到那修道氣運之爭竟是如此殘酷，不免多想了不少。修道之路不知多麽漫長，即使是那些修為逆天的生靈也逃不過生死輪回，氣運被瓜分，這條路真的難走，你方才所說那從出世起未嚐一敗的生靈即便存在恐怕也隻是存在於各個世界的故事之中。”

    這次輪到程昔轉頭看凰垣衣沉思了，隻見凰垣衣微蒼白的臉上掛著笑容，在陽光下極為好看，她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眸看了看程昔，笑道：“沒想到你是為修道路的艱難感慨啊，修道修道，修的便是那一條心境大道，凝氣七階的你可要努力啊，眾生修道，既然有如此大道可走，這種想法還是少點比較好。”說著還拍了拍程昔的肩膀。

    程昔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凰垣衣賣了個關子，“至於你剛才說的從出世開始便未嚐一敗的無敵之人……”

    程昔一挑眉，“嗯？”

    凰垣衣嘴角揚起一抹笑，豎起右手食指在麵前晃了晃，“可是真正存在的。”

    程昔微怔，反問道：“當真。”

    凰垣衣嫣然一笑，認真地點了點頭，道：“相傳那人知萬法，懂世間奇術，無論是天火、天雷、水道、魔道、佛道、輪回、木、光、幻……萬法皆通，在體魄之力上更是力壓萬族，神識魂力上諸天無人能比……更是開辟出了自己的無敵之道，超越了仙魔鬼神，輪回時空，可謂數個紀元以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程昔似乎還是有點不太相信，笑道：“你剛才說‘相傳’？”

    凰垣衣神色微滯，翻了個白眼，攤手道：“你愛信不信。”說罷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個婀娜的身影。

    程昔撇撇嘴，顯然是並不相信，搖搖頭自語道：“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人存在嘛。”

    說完，他看向巨大宏偉的夢雪北城前麵天空，隻看到風過雲湧，天光一片大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