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半城煙花半城雪

    當雪國要讓出五座城池給冰國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出乎所有人意料，雪國的生靈都選擇了沉默。無論是皇城酒樓裏的客人，星雪賭坊裏的賭徒，紅雪樓的浪子，路上的行人，還是北方五城的生靈，軍隊，在接到完全撤出的命令後，五城的軍隊和人們沒有任何反對的意見，默然地撤離，這個過程進行得很平靜，平靜的有些詭異，有些可怕，或許，在這些人的心裏，冰雪兩國始終都是一體的吧。

    北方的氣溫越來越低，一股不知名的氣氛開始在這個世界形成，那是對活著這件事的思索，對這個世界的思索，對有可能到來的毀滅的思索。

    如果溫度一直低下去，那麽這顆星球將會進入寒冷的冰河時代，或許是完全凍結，到時候這些生靈能活下來多少？

    但是，就算隻是表麵，這個災難看上去暫時性地被“阻止”了，而且在時空枝葉出世的關鍵時刻，沒有發生戰爭，沒有出現混亂，所以詩樂質很滿意。

    皇城中獨屬於詩樂質的豪華宮殿中，詩樂質坐在華貴的座椅上，看著麵前被侍衛帶來的雙尾白狐女子，心中更加滿意，“孫大城那老東西，其他的事做的不怎麽樣，這件事倒是很讓我滿意。”

    詩樂質手一揮，讓侍衛退下，封閉了這座宮殿和外界的聯係，看著眼露悲傷的女子一件件褪去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膚，詩樂質哈哈大笑，來到女子身邊將女子抱到了溫暖的座椅之上。

    女子正是那來自冰國的雙尾白狐，先前在紅雪樓中出現，被皇室買下，送到了這裏。

    大概是太過激動，所以詩樂質的氣息都有了些不穩，感受到手指出摸到的嫩滑，他在腦海中卻想起了那凰垣衣對他冰冷的言語，“閉嘴！”詩樂質身軀的活動激烈了幾分，喘著氣，含糊不清道：“哼！你們都是天才，我是棄子…強龍難壓地頭蛇…嗬嗬，大族的天才要是死在這偏僻之地，想想都有意思！”

    雙尾白狐躺在座椅之上，麵臨悲戚地看著頭頂明亮天花板中倒映處的景象，時不時發出一聲痛楚的呻吟，隻是她的眼眸深處卻是無比平靜，像冰國深冬厚厚冰層下的水麵，冷冷地流動著，仿佛，還帶著一絲輕蔑。

    這名來自火雀族的結丹高手，似乎忘記了誰才是這顆星球的地頭蛇……

    程昔和蛇天須彌子走進紅雪樓的時候，意外地發現那雙尾白狐竟是被人買走了，須彌子滿臉痛惜，蛇天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搖了搖頭，程昔也是覺得有點遺憾。

    城中有一條長約二十米靜靜流動的河流，河邊種著不少樹，程昔三人無意在紅雪樓再待下去，走到這裏的時候天空中突然一陣亮光，一個巨大的煙花炸裂開來。原來，是為了慶祝沒有發生戰爭，雪國皇城的人們在今夜放起了煙花。

    波光粼粼的水麵，倒映著煙花的光彩。

    程昔忽然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惑著我，之前和垣衣大小姐在一起的時候沒好意思問，不知可否為我解惑？”

    蛇天來了興趣，“小弟你隻管說。”

    程昔神色有些奇怪，“我知道，眾生萬物都能修道，在修道之後就能化作人形，這人形是一種蒼穹規則之形態，也有人族這一種族，須彌子便是人族。”

    須彌子點了點頭，示意程昔繼續說，“在那紅雪樓的時候我看到很多人都在其中探尋春光，我注意到這些人都是人形生靈，而那些紅雪樓的女子也基本都是人形生靈，男女之間能夠進行的床第之歡應該也是可以進行的，但是，最困惑我的是，不同種族之間的交合，是否能夠繁衍生息，若是如此，那這世間豈不是亂套了？”

    蛇天和須彌子相視一眼，皆是哈哈大笑，蛇天拍了拍程昔的肩膀，“小弟啊，男兒行走世間，快意瀟灑最為重要，想太多自找煩惱則是最不應該的。”

    程昔一陣無語，像看白癡一樣看了蛇天一眼，蛇天則是滿臉不在乎。

    須彌子解釋道：“這世間事自有規則約束，小弟你就不要多想了，就像我，生平諸事不顧，心中隻存美女子與佛祖，自是自在快活。”

    兩人所說竟是如出一轍，程昔額頭頓時浮現一條條黑線。

    程昔看著這兩個大光頭哈哈大笑，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隻是感受著那笑意，突然感到一陣溫情，這二人皆是一界之天驕，性格相異卻有共通，三人嬉笑哄鬧，倒是感覺極好。

    一陣大笑過後，須彌子正色道：“這世間諸靈，以天賦血脈為分，比如你那垣衣大小姐便是蒼穹兩大神獸之一的火凰，與滄瀾星這些普通的冰鳥是不可相提而論的。其實男女之事，在低修為的時候是有特定的規則的，那就是哪一方血脈強大，生出的後代則是什麽，雖說偶爾也有混雜一點另一人的血脈的，但終究不多，這也就保證了諸靈血脈的純淨。”

    至於在修為之上的分水嶺則是至尊階，一旦跨為至尊則會成為一方星空霸主，那時候血脈之力也會隨著修為強大，若是兩個至尊結合，生出的後代血脈則會兩兩對分，不可與一般生靈同等而說，那兩個至尊所生的子女血脈自然強大無比，生來就是與天地規則契合的人形，至於本體是什麽就不那麽重要了。”

    程昔恍然大悟，點點頭。

    三人順著河道行走，諸多璀璨的煙花在天空綻放，不知是不是某個煙花爆炸得太過猛烈，皇城中的一部分陣法竟是出現了問題，一百多年未曾落到皇城的雪花開始紛紛落了下來。

    從程昔他們這裏抬頭望去，天空剛好分成了兩半，半城煙花半城雪！

    在那三人對麵的清水河畔，光影交錯，燈火輝煌，站立著兩個人正看著天空的景色嘖嘖稱歎。

    一男一女，女子麵容精致美麗，男子也是生的極為好看，用好看來形容男性有些不太合適，但當著兩人站在燈火璀璨的河邊之時，就像那畫中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正是那冰國公主冰瀾語，還有那隻遠跨大洋的雷蛙。

    冰瀾語站在河邊，看著映照著燈光和煙花的水麵，然後抬頭看向天空，露出微笑，“這煙花真漂亮啊。”

    雷蛙看著冰瀾語明亮的眼神，一陣心神搖曳，“煙花很漂亮，公主也很漂亮。”

    冰瀾語翻了個白眼，“你就會說這些好話來哄我。”卻是嫣然一笑無比動人。

    雷蛙一臉無辜道：“我說的可全是實話。”

    大概在覺得能夠信任的人麵前，女子都有一種本性釋放的自由吧，冰瀾語蹲下身子，雙手托著臉頰，望著天空的煙花，甚是可愛，此刻的她不再是那個在強大的外來生靈麵前膽怯的弱女子，也不是背負著家族使命的傳人，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看煙花的女子。

    雷蛙也蹲下身子，看著冰瀾語精致的側臉，雷蛙心中一陣砰然，他依然記得兩人初次相遇的場景，當時那從須彌子造成的時空傳送陣之中逃出的時候，竟是跌落在了冰國的皇城內。他墜落的地方是那裏的花園，一跌落雷蛙便聽到一陣嗤笑之聲，抬起頭就看到了冰瀾語那張帶著一點哀愁的精致臉龐。

    你好，我叫雷蛙。”雷蛙竟是顧不得自身傷勢，笑著和那女子打招呼。

    一隊巡邏的士兵經過，大概是覺得雷蛙不是壞人，冰瀾語趕緊將雷蛙藏了起來，後來找了一個理由說是她找的一個下人，相處數日就一同南下來到了雪國。

    冰瀾語麵容逐漸帶上了一抹哀愁，“雷蛙，我突然有點害怕。”

    雷蛙覺得自己的心都一滯，安慰道：“沒事，別怕，有我呢。”

    大概這句話能夠給人一點依靠感吧，冰瀾語神色稍微好了一些，微微一笑卻還是搖搖頭，“可是那些人都太強了，和外麵的世界比起來我們實在是太弱小了，完全不是對手啊。”

    雷蛙瞬間豪氣衝天，拍著胸膛，“我保護你啊。”

    冰瀾語側過頭看著雷蛙笑容燦爛，“好啊。”

    雷蛙眼中雷電閃現，似有雷霆，他的眼神忍不住地在身邊這個女子身上停留，似乎想要將她的容顏深深刻印在自己腦海中。這是雷蛙第一次，他也覺得大概今生都不會再有這種強烈的感覺，想要去保護一個人，雷蛙抬起頭，看著璀璨的煙火，“這煙花真是我見過最好看的風景了。”

    冰瀾語扶著臉頰，“我也是。”

    皇城的一座樓閣之上，煉器宗的鐵頭天君神色堅毅地看著那漫天煙花，在他身前站立著那仙界聖人的新收弟子溫如玉，溫如玉身材挺拔，一根玉簪將頭發束起，他站在那裏，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把淩厲的劍，溫如玉神色如那劍一般淩厲，溫和地對身後道：“鐵頭，此次荒神山脈之行就麻煩你了。”

    鐵頭天君抱拳恭敬道：“能為少主效勞是我的幸運。”

    凰垣衣趴在欄杆上看著那奇異的煙花和雪景，身後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女子。

    凰垣衣柔和的眼神瞬間變得冷冽，長劍憑空出現，一個轉身直指那人的咽喉，看到那人的瞬間卻是一愣，將長劍收起，笑容玩味道：“靈界的生命一族聖女，靈夢，你有何事？”

    靈夢翠綠色的眸中清光微動，柔聲道：“荒神山脈之行不好走，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星雪賭坊。

    孫大城拿著“望遠鏡”看了許久那璀璨的星空，才滿意地將它小心翼翼地放下，在此處剛好將這座皇城分開，恰好能夠看到一邊的煙花和一邊的雪，孫大城抬頭深吸了一口空氣，那股久違的清冷氣息讓他感覺到舒適無比。

    孫大城神情堅定，看著那虛假卻璀璨的天穹，如自言囈語：“雖然說人生在世，很多時候不得不像狗一樣活著，可我還真的是不習慣當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