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大道路上無屍骨

    滄瀾星的清冷是相對而言的，對於不同的人來說，感受自然不同，比如程昔對說這種清冷是有一種“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明顯感觸，對雷蛙這種本身就生長於滄瀾星的生靈來說這本就是熟悉的感受，而對於凰垣衣來說，滄瀾星比起仙界的鳳凰山更能使她感到舒適。

    鳳凰山，鳳凰花，梧桐樹，大凰城……自幼生活在那個紀律森嚴等級鮮明的地方，凰垣衣總是感到一陣的不適應，因為她本身身份極高，每日看著那些鳳凰山和大凰城的生靈對著自己恭敬地行禮，在凰族從未有人敢對她不敬，這種情況在她成為仙界五帝之一的弟子之後更是如此。

    仙界一聖兩謀三皇五帝，各個都是一界巨頭，作為能夠稱帝的人的弟子，凰垣衣的身份比凰族聖女更上一層樓，但高處終歸不勝寒，無論是凰族還是仙界諸多生靈對她都是遠遠地敬畏，從來沒有像程昔和雷蛙這樣與她這樣相處的，所以凰垣衣時常感到拘束和不自在，於是才有了初到滄瀾星上時的活躍。

    大概，平日清冷表情下活躍不靜的才是真正的她吧。

    凰垣衣想著仙界自己的家鄉，還有程昔和雷蛙，白皙欣長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她此時身處一座大殿，明亮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

    族中的人告訴她最多的兩個字就是“無情”，大道無情，方可成就無上道，繁華與冷漠並存，這便是生在凰族凰垣衣的感受，鳳凰花再嬌豔，梧桐樹再壯闊，凰垣衣眼中看到的都隻是諸多生靈為了更高的修為拚命修煉，為了那虛渺的大道不顧一切的瘋狂。

    “修道非得要絕情淡漠麽？”凰垣衣在心裏歎息了一聲。

    她不是一個無情的女子，與之相反，骨子裏的凰垣衣是一個活潑自在而且善良的女子，所以她在初到滄瀾星時才會無拘無束，收了兩個仆人，度過了那一段稱得上開心的時間。

    所以她才會認為自己連累了雷蛙而傷心，就算幾日前她偷偷地看到了雷蛙與冰瀾語在一起的場景，也會打心眼裏為雷蛙高興，沒想到那家夥居然真的找到了一個公主啊，想到這裏凰垣衣忽然覺得這句話應該是和另外一個人說才對的。

    “他應該怪我把他扔在了城中吧？”凰垣衣想道，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笑著微微搖了搖頭，“罷了，應該不會，他和雷蛙都那麽的古靈精怪，大概對這些事都不會放在心上吧，而且看他現在做了雪國皇室客卿也挺快活的……”

    接著她便回想起了在通往mèng xuě北城的大雪山道上的場景，雪山蒼茫，大雪之中站著一個麵容清秀帶著微笑的和尚，凰垣衣隨之皺了皺眉，過了一會臉上卻是出現了古怪的表情，皺眉是因為沒想到會如此之快遇到這麽大的危機，若非程昔，恐怕她已不知是怎樣的結局，古怪是不解程昔為何會和須彌子“勾搭”在一起，與這二人在一起的另一個大光頭更令她有一種壓抑感。

    凰垣衣是在紅雪樓之中偷偷觀察三人的，一念及此，她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覺得族中青凰奶奶說的“男人都花心”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也許是陷入自己的世界太過專注，凰垣衣竟是一時沒有注意到從自己對麵投來的奇怪目光，那道目光疑惑地看了她許久，然後一道柔和清冷帶著些許戲謔的聲音響起，“雖說生命之樹現於世四季便皆春，但我並不覺得現在的我有這樣能夠影響天地規則的實力，仙界火凰族的聖女，這滄瀾星上如今可不是春天。”

    凰垣衣對桌坐著一個女子，眼眸翠綠純淨，聖潔無暇，女子換回了一直穿的紅白相間大裙，頭發簡單地用紅繩係著，在她寬大的衣袖中偶有光芒閃現，那是一隻隻奇異的蟲子“死魂靈”，女子正是靈界生命之樹一族的聖女，靈夢。

    在靈夢的眼裏，陷入沉思且神情變幻的凰垣衣無疑就是一副懷春的模樣，隻是這事說出去可能每人會相信，所以她也隻是說了一句戲謔之言。

    凰垣衣微微一怔，回過神來，看著對麵那個聖潔無暇的女子，微微一笑，故作疑惑道：“聖女何出此言？”

    靈夢微輕哼了一聲，起身轉身離去，並不再理凰垣衣，凰垣衣愕然無語，這生命之樹一族聖女的脾氣著實有些怪異。

    片刻後，她又突然回過身來，盯著凰垣衣，像是想到了什麽，神色有些沉鬱道：“荒神山脈之中那人應該便是我族之人了，雖說此地有蒼穹規則的壓製，但那人畢竟還是那人，為防出現意外，你還是應該聯係一下仙界為好。”

    靈夢的眼眸中翠綠之光微動，像是能看穿人心和一切，凰垣衣和她一對視然後移開視線，搖搖頭，“除了家族和我師尊給我的保命之物，我這裏著實是沒有能夠和仙界溝通的方法的，此事我已經吩咐了孫大城，隻是消息傳到仙界需要一段時間。”

    靈夢目光閃爍，冷哼了一聲，問道：“你確定那孫大城將消息傳回了仙界？”

    凰垣衣微微皺眉，“你什麽意思？”

    靈夢淡然道：“按照你所說，火雀族被火凰族統治這麽多年，那孫大城被派遣到此地管理雪國，族中和個人加在一起，你就保證他不會有怨氣？太陽之上的火鴉族為了族中能出現一位至尊不惜違背星空盟的規定，他們肯定也不想消息這麽快傳到星空盟那裏，而且此事對受這顆太陽影響的星辰來說必然是長久之事，這麽久孫大城為何沒有上報，火雀火鴉在修道路上一脈相連，你敢說他沒有受火鴉族的好處？而且你和那佛魔界的佛子爭氣運受了重傷，為何沒有第一時間來雪國皇城，大道無情，恐怕你也不信孫大城吧？”

    凰垣衣這次沒有閃躲，直盯著靈夢的眼睛，淡然一笑，“你說的都沒錯，不過就算是最壞的情況也無妨，時空樹枝出世在即，此次試煉總不能讓家族長輩幫忙吧。”

    兩人畢竟都是一界聖女，凰垣衣站起身，和靈夢直視，氣場旗鼓相當。

    靈夢思索了片刻，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也是。”

    說罷，她又突然轉回剛才的話題，“你該不會在這裏有了牽掛吧？”

    凰垣衣神色一滯，翻了個白眼，“有沒有也不是你在這裏瞎猜說了算的。”

    靈夢眸中放光，點點頭，“在靈界人們都說女人天性便是好打探他人的奇聞異事，看來仙界是沒這樣的說法了。”

    凰垣衣一陣無語，心道，我自幼完全未和眾人打交道，這些話怎麽可能知道？

    這時，外麵突然走進一人，是一個身著甲胄的將軍，他神色凝重，在凰垣衣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凰垣衣瞬間神色陰沉，將軍遞給凰垣衣一個布條，然後退下走出。

    凰垣衣神色複雜，將布條打開，放在麵前的桌上，隻見上麵寫著三個血字“鬼成仙”。

    “荒神山脈的所有生靈都死了，被你的族人吸去了生命之力，而且出現了一個陰鬼王。”

    靈夢眉頭微皺，隨即回複正常，淡淡道：“看來我們要馬上出發了。”

    說完她走出大殿，站在陽光下，遙望南方的天空，凰垣衣皺著眉來到靈夢身邊，和她並肩而立，“我怎麽覺得你比你這位族人還要冷血無情？”

    靈夢平靜說道：“大道路上無屍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