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總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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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該恨什幺?”
“什幺……?”
“他們本來……就沒有投身戰場的理由。據說……其中甚至有一位少年,既不屬於羅馬正教……也不屬於英國清教……是位真正的平凡少年。他們沒有力量,也沒有理由……卻為了素昧平生的我……做了這幺多。世上……還有比這個更棒的禮物嗎?對於那些給了我這個禮物的朋友們……我該恨他們什幺?”
沒錯,不該怨恨。
絕對不該怨恨。
他們雖然沒有成功拯救奧索拉,卻不該受到指責。因為他們並沒有拯救奧索拉的義務。他們並不是在「義務」的強迫之下參與此事。他們是發自內心想拯救奧索拉,所以實行了他們的「權力」,參與了一場原本不必參與的戰鬥。
光是他們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就是一件令人感激之事。
所以,奧索拉絕不怨恨他們。
能夠遇見這樣一群願意為陌生人付出的人,是一件幸福的事。奧索拉為此感到自豪。在最後一刻認識這些人是多幺幸運之事,奧索拉滿心感謝上帝的恩賜。
好滿足。
好充實。
如今的幸福已經讓奧索拉·阿奎納覺得充實到無以複加。
沒想到,她的幸福還不止這些。
因為下一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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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咻!飛吧!”
噗通!落水聲響起,最後一個英國騎士在昏迷的途中被無情地扔進了海裏。
“呼……”
“帶著一滴汗沒出地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在某種意義上你還真是恐怖。”
“啊?”
相川轉頭一看,眼前站著一名少年。亂翹的金色短發、藍色墨鏡、花襯衫、短褲。
土禦門元春。
“……你頭上的大包是咋回事?”
“你別跟說這個,否則即便是最強我也會跟你拚命的。”
“哦,一周前的幫你回籠覺那次?到現在還沒消腫啊,怪不得這一周都沒來過學校。”
“你給我聽人話!誰他喵的要睡回籠覺了!一大早情報莫名其妙地被搶了,然後稀裏糊塗得被狂扁了一頓,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後天了!後天了!英國那邊看我當時的樣子都給我免費休假了!就連亞雷斯塔那邊都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啊啊啊啊還有,你知道更可氣的是什麽嗎?那就是等我醒來之後,發現夏舞的照片竟然從牆上桌上碗上盤上門上床上地板上全都沒了!你知道我辛辛苦苦收集噗啊啊啊!”
土禦門的腹部被垂直踢中,身體向打水漂的石子一樣在海岸上連彈三下滾了數米,才停了下來。
“閉嘴死妹控,再說出令人反胃的話就踩爆你。”
“我覺得……已經……爆了……”
宛如醉漢一樣站了起來,土禦門深深吐了一口氣,對著相川嚴肅的說道。
“……話說在前頭,人類最強承包人,你這次的行為”
“我走了。”
“等等啊啊啊啊啊啊!!至少把我的話聽完再走啊,要不然我不容易向上麵交差啊喵!”
土禦門飛撲到相川下麵,緊緊抱住他的大腿哀求道。
“真是的,有話快說!還有,和平常一樣著煩人的九州腔,然後把「喵」給我一直加到句尾去,否則踩爆你!”
“…………………………我明白了喵。”
沉默了一會,土禦門一臉無奈但又像是在開心的表情,開始說道。
“……總之,我接到的任務是警告你不要太自以為是,肆意插手兩個世界的各種事情哦……雖然我想他們也知道這不過是口頭上的示意罷了,況且如果你真的要挑起一些事情的話那就不是全國武裝能解決的事情了喵。那麽,好了喵!本人,多重間諜,陰陽師土禦門元春,終於完成人生中最艱難,最危險的任務了喵!”
“哦,那麽另一個呢?”
相川一眼看穿了土禦門隱瞞著什麽。而土禦門見被識破了,就索性不隱瞞了,點了點頭,開口道:
“這不愧是阿純喵。沒錯,那就是趁羅馬正教與天草式打得火熱的時候,搶走《法之書》的原典喵。”
所謂的《法之書》,據說是一本以全世界沒有人能解讀的暗號所寫成的魔道書,書中的內容相當珍貴,隻要能夠成功解讀,就可以獲得極為強大的力量。而如今,終於有一名少女研究出了這本魔道書的解讀法。
但是,天草式十字淒教從羅馬正教的手中奪走了這本《法之書》,與知道解讀法的少女奧索拉·阿奎納。
據說《法之書》中所記載的術式實在太過強大,一旦施展出來,如今這個由十字教所支配的世界將會麵臨末日。這個傳說不論是真是假,總之如果能將這本書永遠封印住,當然是最好不過。甚至有一派說法,是讀過這本書的人,連超越人類極限的天使術式都可以運用自如。
寫下《法之書》的人是傳說中最強的魔法師。這個人甚至有資格記錄在新約聖經中。他活躍的時代不過是距今七十年前,但是這七十年的時間,魔法師的進化甚至超越了數千年來的曆史。目前全世界的魔法師之中,約有兩成是他的弟子。而且有將近五成的魔法師,都或多或少受過他的影響。
“哼~~,沒想到那個家夥竟然寫了這麽有趣的東西呢。我還以為他幹的最出名的事情就是在旅行的過程中為了進行一場魔法實驗,把一起在世界各地旅行的妻子當成與守護天使愛華斯接觸的媒介。然後是在女兒莉莉絲死亡時,依然無動於衷地研究magick的魔法理論。還有就是為了進行實驗,還把年紀跟他女兒差不多大的一群小女孩當成犧牲品什麽的。在某種意義上他足以被冠以「人類最渣」的稱號呢。嘛,雖然在某些方麵還是跟那個「最惡」老爹差遠了。”
“…………”
相川無所謂的評價著這個世紀最偉大的魔法師,而一旁的土禦門則是在一旁呢喃道:
“……果然還是愛著自己的父親嗎……”
“你剛剛說了什麽嗎?”
“不……什麽都沒有。”
肯定聽見了吧,人類最強的聽力不可能連離自己一米的聲音頭聽不到。
但土禦門什麽都沒說……什麽也,不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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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少年望向遠方,生無可戀的眼神仿佛能夠輕易地看破紅塵。
將時間調回一點。看見薄明座裏空無一人,有點不甘心的少年在裏麵到處翻找,看看有什麽隱藏機關。但除了一個通向地下水道的三角切口外,周圍安安靜靜的簡直堪比就是被人遺棄很久的孤島。難不成是自己弄錯地點了?少年將信從口袋裏拿出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發現並沒有什麽隱藏的機關。那到底是……?
“——總之現在這裏等一會吧。”
這麽想著,少年就坐在舞台上,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委托人的來臨。
“…………”
“………………”
“…………………………………………我是不是被放鴿子了……”
就這樣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少年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但並沒有感到沮喪,一股難以言表的違和感從大腦深處泄露出來——有什麽……有什麽東西貌似自己漏掉了。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點,以及圍繞在這裏的中心人物,都已經到了別的地方去了,自己是這麽覺的。但這到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幹涉了什麽,自己都不知道。說白了這些都說不定是自己的妄想罷了,而且即便自己的預感真的實現了,自己也隻不過是附加品,可有可無。
“…………”
但是
少年看向自己的手機,上麵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gps地圖,紅色的圓點顯示著已經搜索到的地點坐標。
「奧索拉教堂」
“………………走吧。”
然後少年便到了這個還不能稱之為教堂的教堂,因為這個教堂才蓋到一半。占地相當於四、五個一般學校的體育館,如果完成,恐怕是日本國內獨一無二且正式的大教堂吧。但由於目前才蓋到一半,寬敞的空間隻帶給人寂寥感。外牆才剛蓋完,周圍還架設著許多鋼鐵踏板及梯子。內部裝潢則完全還沒動工,看起來簡直像是曾遭到鄙俗的傭兵團掠奪過。預定裝上彩色鑲嵌玻璃的窗戶還是個黑色大洞,準備放置巨大管風琴的位置還是個相當不自然的空間。大理石地板及牆壁散發著新建材的光澤,但原本應該掛在牆壁上的巨大十字架,還倚靠在講壇後麵的牆腳邊。
少年踏入了建設中的寬敞教堂空間中。
他看見了可怕的景象。
夏天的夜晚,數百人聚集在這個沒有冷氣的建築物內。地方雖然大,畢竟是密閉空間,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熱氣。濃厚的汗臭味從黑茫茫的深處湧出,彷佛是來到了某種巨大野獸的巢穴。
放眼望去,隻能看到黑壓壓一片——身穿黑色修道服的修女們拿著亂七八糟的武器對著自己,話說那個車輪我覺得除了扔和掄就沒別的攻擊手段了吧,女孩子那這個合適嗎?這麽想的同時,一個嬌小的女孩從人群中走出,開來時頭頭一樣人物。
年紀大約十一、兩歲。頭發是偏紅的茶色,也就是所謂的紅發,綁成了許多條像鉛筆一樣細的辮子。她的修道服袖子長到幾乎遮住了指尖,但是裙子卻短到大腿幾乎整個裸露出來。仔細一看,裙擺下緣似乎有類似拉鏈的東西,看來裙子原本應該是可拆卸式的長裙,隻是下半段被拆掉而已。她看起來非常瘦,腰部甚至是這群修女裏麵最細的。身高跟十四歲少女差不多,但是腳上卻穿著高達三十公分的軟木質厚底涼鞋,走路時會發出類似馬蹄般的踢躂聲。這種涼鞋名為「chminginc」,曾經在十七世紀的意大利尤為流行。看來眼前的少女的是意大利人的可能性比較高。
看到了少年麵對圍攻無動於衷,少女微微皺起眉頭。
“你是誰?”
好奇怪的日語,而且用詞有些不對勁吧?
完全無視了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少年一個人胡思亂想著。但這個樣子貌似被對方誤會了,隻見少女貌似明白了什麽似的點了點頭,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根向蓮花一樣權杖,上麵顯露出的神秘氣息令少年不禁多看了幾眼,但也沒在意。少女看見少年依舊悠然自在的站在那裏,毫不掩飾的露出了看著畜生的厭惡表情。
“……我再問最後一遍,東方的豬玀,把你的名字說出來!”
“…………”
少年看見,在人群的中央,一名少女倒在地上。然後靜靜眯起了雙眼,看向眼前的少女,緩緩說道:
“大概是救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