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朝陽終於開始在窗外升起了。

    罕見的，師父早早起來了。在剝離城的走廊裏筆直的前進。

    我緊跟在後麵，不時偷看一眼旁邊一起前進的另一組人。

    當然就是歐爾洛克和他的助手。

    “哦，要回去現場調查嗎。”

    知道了師父的目的地，老人說道。

    順便一提，推著輪椅的少年完全沒有說過話。實際上他其實是人造人的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

    “——挺容易發出腳步聲的啊。”

    師父用腳後跟踢了踢地板，然後慢慢跪了下去。歐爾洛克向他詢問道。

    “不過，要調查現場的話，在發現屍體之後立刻調查不是更好嗎。”

    “如果是那個時候，搞不好就會變成和其他魔術師廝殺的局麵了。——那時最讓人恐懼的就是您了。”

    “唉呀唉呀。”

    聽到師父的回答，他有些高興地笑了。

    在毫不知情的人的眼裏，搞不好會覺得他們是關係很好的祖孫也說不定。然而真相卻是這組合什麽時候開始互奪性命也不奇怪——不對，考慮到雙方的實力差，其實隻會是單方麵的殺戮。

    “不過……果然沒有嗎。消失……不對，是被【替換】了。”

    注視著天使雕像，師父說道。歐爾洛克一旁問道。

    “怎麽了年輕的君主，是發現了什麽嗎？”

    “您難道就不奇怪嗎？這裏是剝離城，幾乎每個地方都存在著天使的身影。有名的，無名的，隻要存在於文獻裏的天使全都以某種形式存在這裏。但是，在這裏麵卻沒有一個【世人皆知的】天使。”

    “世人皆知……？”

    我疑惑地重複師傅的話。

    “沒錯，但剛剛的話並不準確。『那個天使』並不出名，但它作為天使的階級卻無人不知。”

    無形無體，以赤紅的火焰為象徽。若是必須現身於人前時，是以六翼四首之姿出現。

    頭上漂浮著光環的，最上級天使。

    “愛和想像力的精靈，神最親近的禦使，『熾天使』撒拉弗（seraphim）。明明應該是放在最顯眼位置的天使，卻怎麽也不見身影。不僅如此，明明在前天還存在與走廊畫中的與撒拉弗有關聯的天使，在一夜之間全都消失地無影無蹤。”

    師父微微眯起眼睛，像是要看穿整座城堡。

    “到底是誰才能幹出這樣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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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

    另一邊，筋疲力竭的少年劇烈地喘息，貪婪的吸食著周圍的氧氣。流淌的汗水使衣服變得沉重，繃帶幾乎都廢掉了，傷口沒裂開真是萬幸。

    “哈……哈……總之大概就是這裏了……”

    真的讓我好找啊。一邊抱怨，少年『看著』眼前的牆壁，緩緩伸出了右手。

    注視著。

    洞察著。

    尋找著。

    隨後，微微一握。

    炸裂聲響起，連一絲抵抗都沒有，石板就這樣被【破壞】了。

    散落的石塊當然沒有，從一開始，存在於那裏的牆就不是現實之物。

    “唏，累死我了。”

    說著，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在知道某個定時炸彈來了之後，少年直接奪門而出，以一粒灰塵都不會放過的架勢搜索了設置在這剝離城每個角落裏的機關。最終抵達了這裏。

    “『撒拉弗的懺悔室』。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將他帶過來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能力了。啊啊真是的！當初竟然忘了這裏有可以將「條件」集齊了！”

    手裏燃起橙色的火焰，少年快速走下盤踞著黑暗的樓梯。

    “疼……”

    眼睛流出紅色的液體，果然還是負擔太大了嗎。

    粗略地擦了一下，繼續趕路。

    說實話，少年現在的身體情況很糟，異常的糟。

    骨頭就像在互相摩擦一樣折磨著身體，是真實的疼痛還是單純的錯覺少年已經分不清了。

    “給我趕上啊……在事態徹底偏離軌道之前。”

    其實，現在這種情況少年認為就算事態暴走也無所謂，畢竟這起事件從頭到尾就是徹頭徹尾的鬧劇，暴走反而更好。但是——

    “風險實在是太大了。由他引起的連鎖反應會對大叔……對格蕾會有多大影響根本無法預測！必須在他們見麵之前將那家夥送回去，否則……”

    少年一把將木門被撞開。

    “唔、”

    少年連忙捂住口鼻。

    房間裏充滿著強烈的惡臭。

    非要形容的話，就好像是把家畜的內髒挖出來然後亂七八糟得攪拌在一起，之後就那樣放了幾年後所發出來的臭味一樣。就算捂住了鼻子，這氣味好像也能侵入了喉嚨與肺泡，身上未痊愈的傷口發出的幻痛讓少年產生了強烈的反胃。

    “就是這裏嗎，比想象中的更糟呢。”

    與其他房間相比這裏一下狹窄很多。房間裏沒有一扇窗戶，除了書桌和床以外這裏還有銀質五芒星及銅質高腳杯等等物品，這些用於魔術的小道具把架子塞得滿滿當當。此外，沾著黑乎乎的汙漬和鐵鏽的刀具及像是穿孔機一樣的器具也都有不止一架。

    讓人不寒而栗的是，就連這些器具上也都雕刻著天使。幼天使(cupido)那可愛的臉被氧化成黑色的血跡弄髒的樣子，本能就能感到其中隱藏的恐怖。

    “這裏不辦鬼屋真是可惜了。”

    一邊說著不著邊的話，少年開始尋找。隨後便發現滿是灰塵的書桌上，畫著幾個魔法陣。

    直接走向書桌，毫無顧忌的用手指滑過魔法陣。一道閃電劃過。這極小規模的自然現象似乎是最開始就是設置在那裏的，但少年看都不看一眼，任其貫穿自己的身體，若無其事地觀察著魔法陣。

    “……有了。阿斯摩太、貝爾芬格、巴力、阿德拉梅萊克、莉莉絲……”

    少年口中流露出了不吉的名字。

    『撒拉弗的懺悔室』。其所包含的意義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熾天使撒拉弗為了訴說自己的罪行並渴求著自己並不存在的親人來拯救它。天使的罪惡是墮落。即作為卡巴拉象征的生命之樹(sephiroth)的背麵——取代將人引入天上的美德和天使，排列著的是讓人墜入地獄之底的惡德和墮天使的邪惡之樹(qliphoth)。

    所以，它的發動條件就是——

    “別西卜、羅弗寇、亞修塔羅多、那海瑪…………………………沒了？”

    少年驚愕地說道。

    “……不，或許是我漏掉了什麽才對，如果沒有最後一個的話不僅我的能力沒法發動，這個魔法陣也會報廢掉，但從上麵的血跡來看這明顯被人發動過、那麽，這究竟是……”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的少年仔細搜查了房間的每個角落，但依舊沒有找到最後一個墮天使。

    難道是自己搞錯了？少年一時陷入了混亂。就在這時，一個片段從少年的腦海閃過。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從天墜落，你這功敗列國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

    “…………………………不是吧。”

    少年緩緩看向地麵。

    在被汙漬和血跡所沾染的地麵，猙獰的蛇在肆意嘲笑著前來的無知者。

    其名為撒旦（satan）。象征第一惡德——無神論（atheism）。

    條件集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