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黃泉川愛穗蘇醒了過來。

    在朦朧的意識中，她聽見了咆哮聲。比野獸還可怕，比惡魔還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但是，在黃泉川的耳裏聽來，那仿佛是孩子的哭聲。

    必須阻止。

    黃泉川自然而然地如此思考。

    “黃泉川！”

    但是，在她還沒行動之前，她的手腕就被某人抓住，並且被順勢架起，以很快的速度遠離現場。這樣優秀的手法，隻可能是警備員的人。不過和隻穿著運動衫的黃泉川不同，來者是帶著槍和護具的全副武裝。

    “……嗚…是…才鄉？放開我，我還——！”

    “不行，黃泉川！”

    黃泉川想要掙紮，卻使不出力氣。就在這時，頭上傳來啪嗒啪嗒啪嗒的敲擊空氣的聲音。她抬頭望去，撕裂晴空的黑色武裝直升機在她頭上盤旋。那是最新銳的「六片羽」。

    “剛才臨時恢複的衛星監測到異變。連相對論都沒法解釋的扭曲已經擴散到周圍一百米。分析小組認為，這很可能是aim擴散立場遭到了特殊幹預的結果。”

    “所以你們就不要命的去攻擊產生扭曲的原因？不要開玩笑了！”

    過於奮力的喊叫使她吐出了鮮血。然而同僚對她卻是搖了搖頭。

    “不是的。”

    “什麽？”

    “我們不會攻擊一方通行的。”

    這麽說的同僚指向一方通行所在的十字路口，黃泉川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兩個少年正在互毆。

    僅僅是互毆，就將地麵踏碎，將樓房傾斜。周圍有不少好事之徒因為被兩人的『流彈』波及而受傷，被抬進了救護車。但兩人對此的感想是「關我屁事」。

    因為開心而大笑著。

    為了宣泄而怒吼著。

    像是隨處可見的朋友之間的鬥毆，兩人肆無忌憚地把撼動世界的攻擊施加給對方。

    轟響傳來，數十米的黑翼被一拳崩碎。轟響傳出來，赤色的少年被黑翼擊向空中。轟響傳來，兩人都把建築物的側麵當成踏腳板，以將整個大樓炸飛的速度碰撞在一起。

    “…………”

    “知道了吧，那已經不是我們能插手的戰鬥了。”

    黃泉川呆然的看著這幅景色，一股複雜的心情從心底浮現。

    “想知道我現在的想法嗎？”

    身為同僚的才鄉看著同樣景色說道。

    “——『幸好在那裏的不是我』。我打從心底這麽慶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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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麵，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區區偽娘cosplay什麽天使！而且還是墮天。小說看多開始中二病發作啊！？都十六了就給我扮個哆啦a夢去！”

    “少囉嗦！隻要能把你按在地上暴打就算是拖鞋我也會毫不猶豫地丟過去！”

    “上次請的烤肉難吃到爆！害得我隻能通過數量來撫慰我收到傷害的內心。”

    “你給老子向天國的二十三萬圓道歉去！！”

    相川一拳打在一方通行的身上，足以使星球顫動的攻擊被一方通行毫發無傷的接了下來。

    咚！伴隨著眼前景色的模糊，相川再次被擊飛到了空中。

    “還真是喜歡往天上扔東西啊，你是拋線球的貓嗎！？”

    那麽就給你！相川抓住從旁邊經過的「六片羽」，然後一轉身，將價值兩百五十億日元的無人直升機向下丟去。超越音速的呼嘯瞬間縮短了與一方通行的距離。不知是第幾次的巨響折磨著大家的鼓膜。

    “亂丟東西的猴子沒資格說我！而且我就是喜歡把你丟到空中然後連打！！”

    通過不知名矢量將超音速的鐵塊以更快的速度反射了回去。一方通行揮舞著黑翼將相川連同「六片羽」拍在地上。

    轟！！爆炸的濃煙升起，然而還沒完。一方通行將黑翼變成數把巨大的刀刃，朝著濃煙位置一齊發射。巨大的質量和速度光是衝擊波就能將整個街道掀起。

    然而預料以內的衝擊波沒有出現。

    用嘴和雙手將黑色巨刃全部接住的相川從濃煙中走了出來。

    “嘖，雖然打起來沒什麽感覺但真正抓著的時候才發現這玩意真惡心啊——什麽啊這是？既像氣體又像固體而且還是黑色，真讓人沒食欲。”

    喀啦喀啦的將黑翼變化出來的巨刃咬碎嚼了嚼，相川一臉嫌棄說道。

    “味道如何？”

    “不知道，嚐到味前就化作氣體沒了。”

    將口中殘留的黑色物質吐了出來，相川看向一方通行。

    “……果然不適合你啊，那對翅膀。”

    “吵死了，又不是我想變出來的。況且這個到底是不是我的能力也是未知數。”

    “果然還是白色比較好看一些。”

    “重點是那裏嗎……”

    “如果眼睛變成金色再加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就更完美了。”

    “那已經是別人了吧。”

    “哈哈哈！！”

    沒什麽意義的大笑。

    一方通行扭了扭脖子，看向周遭。幾乎被夷平的街道和大群全副武裝的警備員。眾多驅動鎧和裝甲車正在擺開陣勢包圍著他們。惡夢般的光景。一方通行對這種場麵有種熟悉感。過去年幼的他也是像這樣被包圍，失去生存的希望投降，被關到黑暗的研究所。

    “啊哈哈。還真是聚了很多路人甲乙丙丁呢！不錯嘛，觀眾越多越熱鬧不是嗎？讓人感覺像漫畫裏的boss戰一樣，哈哈哈！”

    “…………”

    一方通行默默地看著相川純。

    “……真讓人羨慕。”

    “啊？”

    “沒什麽。”

    反正，都無所謂了。

    他無法像相川這樣天真，也不能在這種情況下笑出來。他能做的隻有舍棄一切。如果不舍棄一切，像黃泉川那樣的悲劇會不斷出現。隻有成為絕對的「惡」，才能守護他想保護的人。

    砰！

    火藥炸開的聲音。

    一個警備員擅自對一方通行開了槍。

    黑翼瞬間炸裂，分化成無數銳利的羽毛，目標直指周圍的警備員。

    轟隆！以一方通行為中心的攻擊向周圍放射開去。

    就在相川準備擋他的羽毛時。

    “住手！禦阪禦阪忠告道！”

    喀吱！就像特意配合這句話一樣，伴隨著可怕的聲音，直逼警備員喉嚨的翅膀尖端，陡然停下。

    十歲前後的小女孩。及肩的茶色短發，活潑的表情。天藍色連衣裙上套著男式襯衫，正在努力推開被恐懼束縛的人群，跑向十字路口。

    尋找迷路的孩子，她這樣說過。

    現在要找的孩子就在麵前，她沒有怯懦。壓倒般的場麵不斷擴大，她毫不在意，徑直走向一方通行。

    “咻～蘿莉控的精神支柱來嘍。”

    黑色的翅膀將相川毫不留情地拍進了地裏。

    “沒事了，禦阪禦阪伸出雙手。”

    年幼的少女，不是不明白現在的狀況。即使她知道一方通行是多麽危險的存在，她仍舊伸出了纖細的雙手。

    “已經不用再做這樣的事了，禦阪禦阪試著傳達正確的話。”

    像是要吹散這些話語一樣，一方通行的黑翼向她揮下。

    “別本末倒置啊，笨蛋。”

    黑色的羽翼被相川從根部扯了下來。但由於翅膀本身沒有固有形態，所以隻要一方願意，黑翼就會無限次從背部出現。

    但黑翼並沒有再次出現。

    “…………”

    一方通行再糾結。他的心中，不斷的叫喊著要舍棄一切。如果要留下這樣的記憶，如果要重複這樣的悲劇，不如把一切都舍棄吧。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能夠舍棄。明明自己動動手指就能殺死她，明明可以隨隨便便就打飛她，可是一方通行無論怎樣都沒辦法舍棄這份希望。

    黑翼的揮動還在繼續。

    最後之作隻是看著。麵對這一波接一波的攻擊，她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因為彼此間的信賴，她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轟！被相川扯下來的單翼再次生出，雙翼凝聚著渾身力量的一擊，朝著最後之作揮下。

    就在這一擊停在最後之作麵前的同時，一方通行的動作也停止了。

    他低著頭，沒人看得見他的表情。

    背後的一對黑翼，無聲的消融在空氣之中。這時一方通行的身體，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搖搖晃晃的身軀，慢慢倒向前方。

    最後之作張開雙臂，把一方通行迎入懷中。雖然快要被對方的體重壓倒，她仍然緊緊的抱著他，不肯放手。

    最後，她湊到一方通行的耳邊，輕輕的說道：

    “太好了，禦阪禦阪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