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地精探索者疾逾奔馬，四肢著地奔走，鬆軟的泥草地絲毫不妨礙他們探索者的本能。

    “大人，奧索格和矮人正在前麵交戰。”

    一名雄壯的探索者很快奔回，單膝跪地，躍躍欲試。

    “兩方人數？”

    “奧索格五千精騎，矮人三萬巨錘士。”

    佐沃德迅速思考，陡然提高聲音：“各位，這是我們來到地麵第一戰，務必盡死力。”

    轟然如雷的應諾聲響徹原野，一萬五千帝國軍先鋒騎兵拔緊馬繩，金色翎羽耀成金燦燦的海洋。

    ……

    撤退令下達得並不及時，奧索格主攻精靈，還有部分兵力仰攻矮人，另有部分士兵遊蕩於平原，截殺矮人落單的隊伍。

    奧索格南方軍第七騎兵團，屬於這樣一支部隊。

    他們一路殺到吉迪亞特平原北麵出口，遇到一支增援的矮人先鋒軍，雙方展開大戰。

    “將軍，王國下達撤軍令。”副將找到騎兵團長利時，矮人已經擺好陣勢。

    “你們怎麽看？”騎兵團長利環視周圍，沉聲問道。

    “殺。”

    “幹他**的矮人。”

    軍官們群情激奮，他們大多數家園都在南方，毀於亡靈入侵，此時戾氣很重。

    “那幹他娘的。”利爆了句粗口，大聲嚷嚷：“擺好陣勢，我們出擊，打完這仗，我們立即撤。”

    在他們的視線裏，矮人不過五千左右，五千奧索格精騎，足以把他們砍為碎片。

    矮人們奔來跑去，肩膀扛著錘子和斧子，身高普遍不到一米，人類騎兵在對付這個種族的時候，專門發明了倒槍法，即把槍口朝前下方壓，犁地般橫掃過去，憑借戰馬巨大衝擊力，能夠擊破五厘米厚的板甲。

    騎兵們迅速擺好陣型，前方尖銳，後方寬厚的標準突擊陣列。

    “嗚嗚嗚。”號角手用力吹響號角，淒厲的聲音霎時令衝鋒隊伍攏一層悲壯。

    “王國，必勝。”

    騎士們暴喝戰號，渾身充滿力量，一列又一列緩緩開始小跑，衝驚慌失措的矮人軍衝去。

    矮人很焦急，他們的軍官奔來跑去，隊列散亂，間隔很大……矮人軍紀出名渙散，這並未引起利的懷疑。

    騎兵衝擊勢頭猛烈，如同海嘯般波濤不斷。

    利在陣列最前方，提著一根三米長騎槍，如臂指使，麵容猶若鬼神般猙獰：“我是奧索格第七騎兵團長利，誰敢一戰。”

    矮人驚慌的呼喊越來越近，利眼裏閃爍著嗜血的猙獰，騎槍微壓，臨近隊列時白銀階力量猛然爆發，橫貫而過的騎槍猶如一條銀龍，數名持盾的矮人戰士被巨力拋飛，利駕馭戰馬，突入矮人軍陣。

    五千奧索格精騎緊隨其後，長槍並舉，狠狠貫穿矮人軍陣，一個又一個矮人被騎士蘊含巨大力量的騎槍挑飛。

    “頂住，頂住。”在如此劣勢情況下，矮人指揮官依舊在做努力，驚慌的矮人士兵，也逐漸變得頑固起來，騎兵衝擊的勢頭，很快被遏製，麵對一麵又一麵堅實的盾牌，無數矮人陰險的砸起馬腳，許多騎士哀嚎著跌下戰馬，矮人巨錘落下，無數鮮血飛濺。

    利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矮人的盾牌，間距很寬，可又排布有序，無論騎兵朝哪個方向衝鋒，跑不出二十米必定要撞一麵。

    這是有預謀的計劃。

    “棄槍，拔刀。”

    利立即暴喝，長槍失去衝擊力，防護不周。

    砰砰，無數長槍被騎士猛力拋出去，當標槍使，把矮人一個個釘在地，蒼翠的草地頓時變得殷紅。

    無數奧索格精騎拔出馬刀，左右劈砍，許多戰士嫌馬太高砍不到矮人，紛紛下馬步戰。

    奧索格配備短製大刀，鋼甲設計理念本有步戰考慮，是以下馬的戰士並未落入下風。

    刀來斧往，無數戰士割麥子般倒下，更多戰士碰撞在一起，兵刃鏗錚不絕於耳。

    戰場央，是一處巨大的混亂戰場，騎步混雜的奧索格戰士在這裏遇到矮人的頑強阻擊，數百麵巨盾牢牢抵住前路。

    奧索格戰士毫不畏懼，針鋒相對，願意在如此家國危難之際挺身而出的人，大部分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你要我的的命，我也要你的命。

    刀槍劈砍，戰馬嘶躍，混雜在一起戰士猶如水墨畫，黑的白的紅的一片，誰也分不出誰。

    利殺得正酣，騎槍如臂指使，指南打北，指北打西，銀白光輝閃爍，不知砸斷多少矮人肋骨。

    咚，咚，咚，咚，咚。

    戰鼓聲四起，喧鬧的戰場為之一靜。

    奧索格和矮人交戰，誰都沒有餘力搞出如此聲勢，利抬頭一看，暗道完了。

    一排排矮人從更遠方包來，人數足有數萬，氣勢如潮，而騎士團早已失去銳氣，被幾千矮人死死纏住，連脫身都做不到。

    奧索格士氣大泄，人人本能尋找逃生的機會。

    利眼見如此，驟然大喊：“國家危亡，在眼前，不如拚死。”

    不如拚死！

    若有半分機會，利都絕不會如此喊，四散奔逃好歹也有幾個能活命的。

    不過在見到西麵那堆矮人時，利心知大勢已去。

    矮人腿短，一般坐騎並不適用，所以他們馴服很多矮腳生物，作為代步。

    矮腳戰豬是其的佼佼者。

    看似隻有半人身高，負重量卻達到恐怖的七百斤，渾身肌肉爆鼓，充滿力量。

    它們背負的騎士，往往全身重甲，矮人獨步天下的鍛造技術，注定他們的重騎士，擁有其他種族更加精良的盔甲。

    三百斤的重甲，全部采用精鋼鍛造，配合特殊金屬，堪鐵山，防禦力之強，甚至能夠直麵攻城巨弩。

    殺，在他們來前多殺幾個。

    利隻能做如此想法。

    殘餘的奧索格戰士心若死灰，再此關鍵時刻，奧索格人骨子裏的堅韌爆發出來。

    “和矮子拚了。”

    “王國萬歲。”

    戰士們猛烈和矮人撞擊在一起，用近乎自殺的方式，一層層撞蹋矮人的盾牌。

    無數人擁擠在一起，矮人想要退開，結陣防守，但奧索格戰士跟進速度太快，還沒擺好陣勢，緊隨著殺過來。

    利近乎瘋魔，騎槍狂舞，戰氣不要命的過量釋放，璀璨的銀白光芒甚至湧起一抹金色光輝。

    一排矮人盾甲士迎麵衝來，利手腕一搓，騎槍高速震蕩，槍尖刺破空氣，腰腹用力，戰馬哀鳴著倒下。

    借助反衝力，利騰空而起，騎槍嗡鳴，化為流光，霎時劃過數麵盾牌。

    嘭，嘭，嘭。

    鋼鐵交擊，發出沉悶的爆響，持盾矮人尚未反應過來，寒芒閃爍，騎槍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沿盾牌縫隙，閃電般竄進盾牌防護內。

    白銀力量爆發。

    “啊——”矮人身輕薄的鋼甲，無法抵禦如此宏偉的力量，紛紛破碎，被一一釘死在盾牌後。

    血水飛濺，利氣喘籲籲，放眼望去，騎士死傷慘重，剩下的人披頭散發，正和矮人死拚，不時有人被擊倒，矮人巨錘毫不留情隨後砸下，肉泥飛濺。

    而矮人的騎士，步兵團，更是僅有數百步。

    “啊——”利紅著眼眶，縱使渾身乏力，感覺騎槍重達千鈞，他還是咬著牙，將它高高舉起。

    “奧索格永不陷落，獅鷲王室，永存。”

    零零散散的應和聲響起，剩下的騎士們哭著，笑著，大步奔向死亡。

    此時，場剩餘人數不過數千，雙方都折損過半。

    利頹然倒地，呼吸著血腥味刺鼻的空氣，一行熱淚緩緩自眼角淌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

    ……

    離戰場不遠的地方，排列整齊的矮人方陣大步踏進，他們排列成散兵線，間列空得很開，把大半個戰場都籠罩在內。

    矮腳戰豬騎士則聚集在一起，排列在騎兵後方，隨時準備截殺可能逃逸的奧索格精騎。

    “殺啊。”陡然，遠方傳來一聲破鑼嗓子，隨後裂地而起的呼聲應和著。

    “帝國萬歲。”

    側方傳來軍號，利掙紮著坐起來，滿眼不可置信。

    奧倫山脈廣袤荒涼，又有亡靈，王國軍隊絕不該自那個方向來。

    視線裏，出現一條鮮紅的線條。

    大地震顫，遠矮人行軍宏大百倍的軍隊，逐漸擴散成麵，無數渾身烈焰燃燒的騎士出現在視線裏。

    “那是什麽人？”

    “地底的火焰怪嗎？”

    “我的天，那是人？”

    交戰雙方不自覺放緩攻速，矮人圍攏的軍隊稍有猶豫，還是調轉槍口對準北方。

    “奧索格，決不放棄，戰士們，突圍啊。”利抓住機會，振臂一呼，本已絕望的奧索格戰士們迅速集結起來，一起朝外衝。

    和他們交戰的矮人，也已十分疲累，援軍主陣又無反應，他們也先行撤退。

    雙方離開百步，奧索格精騎依舊處於矮人的包圍圈內。但因為新來的古怪軍隊，矮人不敢全力對付他們，一千多拚死的奧索格精騎，並不容易吃掉。

    “將軍，公主不是說過，我們會有援軍，自北方而來……”

    副將滿身血跡，肩膀還在流血，一邊撕下披風草草包紮，一邊低聲道。

    早在開戰前，為了激勵士氣，玫莉已將帝國援軍給透漏出去。

    不過無論矮人，還是精靈，都未把這個消息放在心。

    如今看來，真有一支軍隊，自北而來。

    ……

    佐沃德白發揮舞，斜提大刀，親自扛著一麵帝國大旗，奔跑在隊列最前方。

    矮人翻翻滾滾的軍陣，他並未放在眼裏，目光透過戰場，望向更南邊。

    “奧索格局勢不妙。”佐沃德心知，精靈和矮人聯手，有何等龐大的力量。

    “衝垮敵軍。”他停下腳步，把大旗舉高，迎風揮舞。

    麾下一千多烈焰騎士，齊聲暴喝，渾身騰起數丈高的火焰，猶如平原燃燒起來，滾滾向北。

    佐沃德非常有經驗，他把烈焰騎士集起來，誰也不打，衝矮腳戰豬騎士去。

    一支普通矮人步兵團擋在路，數百麵盾牌結結實實紮進地裏，如同磐石般不可動搖。

    站在盾牌後的矮人指揮官大聲呼喊：“來吧，我們不怕。”

    他麾下的戰士們一邊頂盾，一邊瑟瑟發抖，有人小聲說：“看那火，都有十幾米高吧。”

    頂盾的戰士抬頭一看，頓時驚慌起來，有些戰士丟下盾牌跑，更多戰士探出頭來。

    “火，火神發怒了。”

    矮人信奉火神，他們把自己鍛造的武器，稱為火神的饋贈，把自己居住的地方，稱為火神山，熔岩噴發，奪取無數矮人性命，也會被認為是火神發怒。

    此時，裂地而來的烈焰騎士，騰起十幾米高的火焰，還未接近，炎熱感已撲麵而來。

    “不許跑。”指揮官黑胡子，怒發噴張，殺了幾個逃兵，回頭一看，陡然驚叫：“卡布拉其諾兒（衝啊）。”

    一回頭，自個卻邁著小短腿跑了。

    “跑啊。”數千矮人如同開閘的洪水，頓時把矮腳戰豬騎士衝散。

    後麵的矮人更多還沒明白怎麽回事，聽到前麵一個勁呐喊：“火神發怒啦，跑啊。”

    一抬頭，火光衝天。

    飽受火山噴發苦惱的矮人，深知這種天地之威的恐怖，人同此心，頓時數萬大軍都潰散開來。

    佐沃德迅速命令：“追殺。”

    烈焰騎士團的速度，雖然不能稱得頂尖，也是騎兵，卻發覺……他們追不矮人。

    論起戰鬥能力，矮人或許不能稱為一流，但論奔跑的本事，連常年為了狩獵在荒原奔跑的獸人，也不敢說穩贏。

    烈焰騎士席卷而至，發覺除了把一地花花草草燒為灰燼，連半個矮人都沒有留下。

    利看得心驚膽戰，轟轟烈烈的矮人大軍自身側奔走，烈焰軍在自己身前停下，火焰籠罩，看不清麵目。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年？利覺得，自己在鬼門關走了好幾遭。

    一麵鑲嵌金邊的旗幟，被一個老將施施然扛著走來，老將身側，佩著一把大刀，幾乎拖地而走。

    “你們是奧索格軍隊？”老將很和藹，仔細打量他們的裝扮後，得出這個結論。

    “是。”利覺得有些丟臉，他們這一仗打下來，連旗幟都丟失了。

    他有些疑惑的望向白發蒼蒼的老將。

    “金幣帝國，黑河軍區統帥，佐沃德，奉命率軍增援奧索格。”

    佐沃德鄭重將軍旗舉到身前，利頓時看清麵的金幣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