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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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民安置,頗多疑難,民營司派遣人手,日夜不息,造屋舍七萬三千座,營寨一萬三千座,另有亂民,不服管教,興風作浪,強搶財物……”

    黃金城金殿,威吉利主持的難民安置工作會議,正有條不紊展開。

    “我會給你加派人手,從難民擇取青壯,一起營建,如果有人不服管教,擾亂治安,可地處決。”威吉利殺伐果決,當即簽署命令。

    千萬難民湧入地底,治安,安置,全都是頭等大事。

    水土不服,亂匪叢生,又是另一件大事。

    民營司,新近組織專門負責難民安置,責任重大,威吉利給予便宜行事的權利,正是出於這點。

    具體部署,帝國打算將難民安置在原河素平原,古度平原地帶,一共七座廣袤平原,足以供應這些人生存。

    原有房屋,僅可勉強供應百萬人,麵對千萬地麵人群湧入,帝國不得不加快速度營建。

    “我們又不是慈善機構,自己不動手,整天想著帝國養他們不成?”自從被帝國接收後,難民無需憂慮衣食,漸漸有些人,生出憊懶心態。

    好多難民,天天等著帝國分發房屋,甚至強搶分配到房屋卻無力守護的老弱婦孺居所。

    為此,民營司特地請示帝國高層。

    難民新近抵達地底,若是因為懲戒這些人,引起反彈,對整個帝國總體方針,會造成巨大影響。

    “你們記住,害群之馬,必需除去,留下他們,將來也會引出大禍患,我今日會下發手令,各地駐軍進駐難民營地,專職司控局勢,但凡有所反抗,駐軍會盡心彈壓。”

    威吉利一如既往冷酷,卻沒有任何人覺得這個決定不正確。

    三百萬帝國士兵,駐紮在地底各處,本司屯田,營建,在地底開辟良田無數,不然雲仙落也不會貿然答應接引難民。

    地底世界日頭稍長,溫度更高,兼地底有暗海,經由特殊法陣引導水汽至地麵,極其適宜發展農業。

    “各地官署,及早組建完畢,運轉職能,陛下對這件事很看重。”說起陛下,滿屋官員立即麵露崇敬。

    “威吉利大人,我立即派遣軍隊,入駐各處營地,城池,將這些日子,掌握的作亂分子,全部明正典刑,以儆效尤。”民營司長躊躇滿誌,早對那些作亂的人看不過眼,此時自然借機進行狠狠整頓。

    “我們參謀本部,全力配合,本次帝國院一千三百名學員,將全部下放各處。”

    通常,帝國院出身的學員,最低也能從小隊長當起。

    帝國尚武之風極重,下放管理民事,最為人所不喜。

    往常帝國轄境居民不多,沒有幾個倒黴蛋會被下派,這次估計會官怨沸騰了。

    金殿外的校場,源源不斷的物資朝地麵行駛,無數麵帶驚的居民,緩緩湧入這個曾經傳說野蠻貧瘠落後的神地方。

    “陛下,難民有什麽好看的?”威吉利開完會,來到城牆,一眼看到趴在城牆,注視難民進城的雲仙落。

    他躬身行禮,不以為意道。

    “威吉利,民為國之根本……算了,你大概不會理解。”

    帝國兵源從召喚而來,真正的本土居民並不多,所以在威吉利,乃至大部分帝國官員看來,招納這些地麵居民,完全是出於陛下的善心。

    哪怕號稱最英勇善戰的巨魔和食人魔軍隊,也會心存恐懼,可能潰散,逃跑,甚至反目。

    帝國黃金子弟,是每個位者最喜愛的兵種。

    忠心,善戰,潛力足,不畏懼死亡。

    蒙戰以步戰騎,並非吉布裏騎兵弱,而是帝國士兵太不怕死。

    任誰看到敵人不要命往槍口撞,也會心生畏懼,進而潰敗。

    “都準備好了嗎?”雲仙落話題一轉,淡淡問道。

    “軍部,民營司,參謀部,後勤部,刑部,等部門將精力全都放到整頓難民,短時間不會出問題……不過,陛下,糧食問題,非常急迫。”

    “去年以來,我們自地麵搜刮一大批糧食,但後來五族戰鬥日趨激烈,糧食收購陷入困境,安置千萬人,我們力有未逮,如果能立即將所有難民組織起來,播種,耕做,爭取三個月內收割第一批糧食,開墾荒地,絕無問題。”

    雲仙落凝視著他,輕輕道:“有困難?”

    “不服管教,秩序極亂,我已命駐軍鎮壓。”威吉利坦然道。

    難民經過千裏漂泊,丟棄基業,本已非常慌亂,不安,又有人趁機劫掠,火澆油。

    雲仙落緊走幾步,站到威吉利麵前,目光懇切:“真這麽亂,你的建議是怎麽辦?”

    “殺,”威吉利早有腹稿,高聲道:“亂世重典,擾亂治安者,殺,強搶財物者,殺,不服管教者,殺……”

    “此七殺,必須執行。”

    雲仙落沉默很久,歎息道:“按你說的辦。”

    威吉利冷酷非常,這件事在他看來,隻是必須執行的事情之一而已,並不放在心。

    “陛下,您的通天盜,修煉可有眉目?”威吉利倒是較關心雲仙落個人實力,如今帝國這麽一位史詩,他的戰鬥力高低,至關重要。

    “還不錯。”雲仙落伸出手,一抹黯淡的光暈,令整個黃金城光線都黯淡下來。

    好像,他的手,存在一處無形黑洞,吞噬光明。

    天使的戰鬥方式,雲仙落隻能從遠古戰鬥記載的隻言片語去推斷,但通天盜傳承卻非常完整。

    通過逆向推演,雲仙落習得不少天使的戰鬥方式。

    早已非吳下阿蒙。

    早前教皇愛吾拉斯也給予他一部典籍,教會秘密記載曆代降臨凡俗的天使,各種技能,戰鬥方式,預測等。

    雲仙落緩緩朝城牆下走,身體直接穿越城牆,化為一道流光,飛虹般朝城內落去。

    難民群一陣驚呼。

    許多人打算趁亂流竄,全黃金鍛造的城市,對他們衝擊太大了。

    禁軍刀劍出鞘,嚴陣以待。

    兩邊起了激烈衝突,最後禁軍把騷亂鎮壓下去,殺了不少人。

    命令已經傳來,麵對擾亂治安的人,不用手軟。

    亂世用重典,有其特殊原因。

    ……

    ……

    黃金城後殿,非常安靜。

    後勤部和帝國議政會設立在此處。

    雲仙落嘴角微翹,沒有進去打擾她們,自行去尋了個空殿,抓緊時間修煉。

    “史詩階強者,動輒山河傾覆,起傳說,傳,勝出不止一籌。”

    雲仙落盯著自己掌心的光痕,仿佛看到一方小世界,蘊含極其龐大的破壞性力量。

    翻手成雲,覆手成雨,並非虛妄。

    雲仙落成為史詩,捷徑走得太快,根基不穩,天地光明力量,本被諸神壟斷,想要探究其本源,最好的辦法,是從諸神入手。

    但,雲仙落從來不會把自己的命運,送到諸神掌控下。

    尤其是愛吾拉斯的提醒,令他對這個號稱光明的一方,心生嫌疑。

    極致的光明,可能誕生極致黑暗,地獄和天堂,或許本是一方。

    道祖也曾經說過,洪荒大戰,最後神魔出動。

    雲仙落想到這些事情,愈加覺得眼前仿佛籠罩著層層迷霧。

    “提升本身實力,拒敵於世界之外,方才是正道真理。”

    雲仙落緩緩闔眼,誕生無盡光明,身影消失在光線,身化流光,自虛無誕生,消失於虛無。

    大殿內寂靜下來,仿佛恒古長存,無盡光明。

    ……

    ……

    “追兵到哪裏了?”蒙戰把頭盔抱在懷裏,目光灼灼,彷如有火焰燃燒。

    吉布裏騎兵始終綴在帝國步兵陣後,每隔數個小時,會發起襲擊,有時候甚至半個小時內有連續數波騎兵侵襲。

    帝國士兵堅毅,反應迅速,始終堅持,兩方僵持不下。

    騎兵一擊不,立即遠遁千裏,蒙戰心知對方采取疲兵之計。

    “東,西,北,三方,全都有敵人騎兵,數目不詳,離我們最近者不足一裏,最遠的也不過五裏。”斥候回稟,局勢不容樂觀。

    “鐵尤達為人謹慎,哨騎遠布二十裏,一式輕騎,一旦我們的騎兵出現,他可以立即遠遁。”蒙戰深感頭疼,除非出動百萬大軍,四麵設伏,不然很難留下機動性和警覺性極強的吉布裏輕騎。

    “大人,鐵尤達放言,要拿你的腦袋祭旗。”蒙休悶聲說道,嚷嚷著:“我們殺回去吧。”

    蒙戰出征,並未隱藏身份,帥旗大大咧咧寫著‘蒙’字,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到底是誰在這裏。

    “最近的城市在哪裏?”蒙戰心底有些主意,立即問道。

    奧索格南部城池大多荒蕪,他隻是想要借個殼子,來實施計劃。

    “最近的城市,有三座,其型城市,名為山麓城。”蒙休立即理解他的意思,把行軍地圖打開看了好一陣,給出答案。

    “去那,通知騎兵團,等夜半時悄悄接近。”

    大隊步兵轟隆,當即轉向,朝山麓城而去。

    吉布裏哨騎不論白天黑夜,兼程哨探,可惜帝國有個特殊兵種,名為熊地精探索者。

    吉布裏哨騎白天每刻三報,夜間每刻一報,循環不休。

    帝國騎士必須在一刻鍾內,完成戰略部署,這不僅要極強的行動力,還需要分辨全局的大局觀。

    蒙戰很有信心,帝國騎士團,有能力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登城門樓,遠眺氣勢洶洶的吉布裏騎兵,夕陽籠罩在城頭,金幣旗幟和蒙字戰旗悲壯蒼勁。

    ……

    ……

    “大人。”夜半時分,鐵尤達剛剛歇息,被部下喚醒。

    鐵尤達體魄健壯,可耐不住日夜操勞,直到帝國軍隊被逼進這座城高池深的型城市,鐵尤達心裏明白,這場追擊戰結束了。

    他不可能犧牲騎士去攻城。

    也不可能攻下有數萬步兵守衛的大城市。

    沒能取得重大戰果,鐵尤達心裏很不甘,可他更加明白,自己沒必要繼續耗下去,能把敵人打得狼狽而逃,據城不出,已經是很值得驕傲的戰果。

    今夜小憩前,他特意吩咐副官,一有動靜立即喚醒自己。

    “山麓城很不平靜,震動不休,好似大軍在不斷調動。”副官神情在夜色下晦暗不清,鐵尤達心一驚,確實感覺地麵在隱隱震動。

    騎兵大營布置井井有條,鐵尤達經過數重暗哨,來到前線眺望城頭。

    人影綽綽,旌旗飄揚,不時有呼喝聲傳出。

    “各處城門有何動靜?”

    想到那個最不可能的情況,鐵尤達心狂跳,抑製不住狂喜。

    “南門,北門,東門都鑼鼓喧天,兵馬調動頻繁,唯獨西門,沒有任何動靜。”

    西門,通往奧倫山脈,並非是主脈,但甩脫騎兵,綽綽有餘。

    “吩咐各部,做好戰鬥準備。”

    鐵尤達狠狠一敲欄杆,心暢快,敵人被追襲得慌了神,雖然如此情況很罕見,但他覺得,或許是個機會。

    “哨騎繼續派出,小心敵人埋伏,給我盯緊敵軍每個大隊的行動情況。”

    夜幕晦暗,鐵尤達沒有強人所難,大隊以下的步兵,對自己造不成威脅。

    淩晨五點左右,正是所有人最困的時候,吉布裏騎兵卻排列成整齊的戰鬥陣勢,在營地等候。

    訓練精良的戰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仿佛營地真的陷入沉睡,沒有絲毫察覺。

    “敵人出城了。”一名吉布裏軍官奔來,壓低聲音匯報。

    “再探。”鐵尤達按捺心狂喜,沉著吩咐。

    很快,情報繼續傳來,敵軍數萬人,一一撤出城池,而那些裝備珍寶的馬車,則留在城內。

    “出擊,追擊敵人。”鐵尤達下定決心,珍寶在城內又不會長腿跑了,而帝國步兵,如果在深夜遭受襲擊,絕對不可能像白天一樣,能夠立即投入反擊。

    帝國軍隊的鐵血紀律,已經成為他的心魔,每每想起那不可思議的反擊,鐵尤達常常從睡夢被驚醒。

    帝國步兵出城不久,吉布裏騎兵越過城池,直接撲殺。

    “公爵大人。”騎兵剛剛越過城市,一名公爵軍官追鐵尤達:“王室騎兵不服號令,進城去了。”

    鐵尤達一驚,怒不可遏,罵道:“這群白癡,想吃獨食。”

    “大人,帝國軍隊撤退有序,前鋒沒能尋找到戰機,敵軍徑直往山嶺去了。”哨騎匯報。

    “派哨騎盯緊他們,一有動靜,立即匯報。”鐵尤達一拉馬頭,露出惡狠狠的表情:“所有人,跟我回去,不能被王室騎軍搶了東西。”

    大軍聽命返回,從西門進城,一路有不少帝國棄卒攔阻,被騎士衝散,逐漸人少了。

    走在街道心,鐵尤達心驀然升起一陣不安,心念電轉,脫口而出:“遊騎怎麽還沒有回報?”

    “大概,大軍行動迅捷,混亂追不我們吧!”副官說這話,有些不自信。

    帥旗鮮明,黑暗也猶如明月般晃眼。

    “但願吧。”鐵尤達唇角緊抿,吩咐:“派三個大隊,沿四方散開探索,一旦發現敵人,立即回稟,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軍官們麵麵相覷,立即有傳令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