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婆不是跳進出氣洞死了嗎？怎麽會出現在夜郎穀裏呢？

    不錯，元婆的確是在十多天前跳進了出氣洞。

    可是，誰說跳進了出氣洞的人就一定是死了呢？誰說死了的人就不能出現在夜郎穀裏呢？

    閔子墨並不知道這些。

    楊小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字未提元婆的事情。而黃嬸，還沒有來得及和閔子墨聊起。所以閔子墨什麽都不知道，反正元婆就真實地坐在閔子墨的身邊，和他笑眯眯地拌著嘴。

    那張癟塌塌的歪嘴，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尖酸刻薄：我說小莽子，你來學下神也不錯啊，現在當我的徒弟也還來得及，保證比當記者強。

    這個老巫婆，一張臭嘴不饒人。頓了頓，詭詐地眨巴著閃著綠光的小眼睛盯著閔子墨說：你當記者，工資上萬沒有？

    閔子墨驕傲地點著頭：差不多兩萬。

    元婆卻一臉不屑：老蛇箐的黃天元你知道不？當年窮得稀飯都喝不起，自從當了我的徒弟之後，大房子都修了兩層樓。現在到林城旁邊的南山道觀裏去了，成了響當當的黃道士，隨隨便便做一場法事就是一萬多，你有空不妨去打聽打聽。

    閔子墨無語。憋了一陣才說：裝神弄鬼禍害人間，斂財何以心安？

    元婆立馬像對對子一樣回答：濟世救人拯救蒼生，勝造幾級浮屠。

    閔子墨再度無語，幾個回合下來，這場嘴巴仗閔子墨已經處於下風。

    聽說元婆以前讀過幾年書，民國時期的教育質量閔子墨算是領教了。閔子墨那個時期的大學生都不覺得有什麽了不起，現在的大學生更是不稀罕了，要是叫她們來和88歲的元婆搞一場辯論賽，估計咋個死的都不曉得。

    閔子墨心裏暗暗詛咒：土改和文ge的時候咋不把這個牛鬼蛇神鬥死呢？死的反而是我的英雄大伯。

    閔子墨一時氣急，居然就放出了天誅地滅的狠話：人活著總是要有點理想，有一個追求的目標，這樣的人生才會有意義。不能像你這樣，黃泥巴都淹到脖子了，還整天張口閉口離不開錢字，你找那麽多錢來，等你死了也不會有人買紙錢燒給你的。”

    無兒無女的元婆卻絲毫並不介意，癟著歪嘴嗬嗬一笑：我說小莽子啊，你活了三十五年，理想啊目標啊實現了幾個啊？

    一句話有刺痛閔子墨的自尊，他現在正為自己岌岌可危的副科位子無所適從。

    火急攻心，閔子墨把所有的不順都歸罪到元婆的身上，於是憤怒地說：要不是你當年偷走了我的金鐲子，我現在起碼也是處級幹部了。處級幹部你知道不？相當於古時候的縣令。所以我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你害的。

    元婆也不生氣，甚至不否認自己偷走了閔子墨的金鐲子，依然歪著嘴巴樂嗬嗬地說：你的金鐲子，被楊三那個強盜兒偷走了。對了，楊三就在夜郎穀裏，你有本事進去找他要……

    不要瞎扯。閔子墨看了一眼在暮色中顯得更為恐怖的夜郎穀，打斷元婆的話。他知道楊三這人，據說也到閔家屯去盜竊過，不過沒有偷過自己家的東西。楊三是有點膽大妄為無法無天，可是他膽子再大，也不可能不要命的鑽進圍牆裏麵的夜郎穀去。

    真沒誆你小莽子，要不過一陣子我進去找楊三，把你的金鐲子要回來。元婆很認真地說：對了，我現在不住在螞蟥村了，以後你有事情，就到鷹嘴崖旁邊的那個龍窟來找我……

    什麽？

    閔子墨大叫一聲，當即彈起身子退開了三米遠。

    龍窟？

    元婆淡定地說：對！龍窟，我以後都住在那裏了。

    閔子墨當即三魂少了兩魂：龍窟那個地方他聽說過，比夜郎穀更讓人恐怖。鷹嘴崖下的龍窟其實就是一個穿山洞，不過千百年以來無人敢涉足，洞口幾十米遠的草地上，時不時會出現一些死人的頭蓋骨、腿骨之類的。

    據說，所謂的龍窟其實是古時候軍隊的藏屍地，裏麵的屍體堆積如山，鬼魂雲集。更恐怖的是，據說龍窟裏麵的洞道，還可以通往夜郎穀裏麵去，甚至可以通往地下的洞府。

    更有傳說稱，出氣洞地下就是一個幽冥地宮。

    而眼前的元婆，居然說自己就住在龍窟裏。難不成她變成了妖怪。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眼前的元婆虛無縹緲，若有若無。但卻真是存在著。

    元婆，你可別嚇我哦，我膽小！

    閔子墨慢慢的退開身子，準備找機會開溜。

    元婆還是歪著嘴巴笑眯眯地說：小莽子，你看元婆像是騙你的嗎？不過我住在龍窟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對任何說起。隻要是有緣分的人，就自然會和我相見的，就像今天我和你相見一樣，我們都是有緣人。

    元婆，你是不是……

    閔子墨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他覺得元婆好像一個鬼魂，但是看著她的笑臉，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元婆猜出了閔子墨的心思，嘿嘿一笑，說：你以為我是鬼是吧？其實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現在是神仙了，你信嗎？

    閔子墨本能地“唔”了一聲，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

    元婆笑得有點灰心：我懶得給你解釋。這樣吧，我給你說三件事，你慢慢印證之後，就知道我是不是神仙了。我開始講了，你聽好了哈。

    說罷還幹咳了兩聲，好像在潤喉。

    閔子墨趕緊豎起耳朵，專注地聆聽。

    元婆慢悠悠地說話了：第一件事，就是眼前你急著要辦的事，那五個消失了的人，你可以再去找史家查查，就會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

    閔子墨頓時渾身一凜。

    元婆接著說：第二件事，要不了多久，你的桃花運就來了，官運也跟著來了；第三件事呢，你再過三個月之後就到龍窟來找我，我會把楊三和你的金鐲子一起交給你。楊三這人，命裏和你有緣。

    閔子墨聽的一愣一愣的，心想：楊三這人我也隻是聽說，麵都不曾見過，我堂堂一個記者，一個副科級幹部，怎麽會和一個盜賊有緣呢？難不成楊三要到林城來偷我的東西？

    想到這裏，閔子墨突然暗叫不好，他擔心楊三會去驚擾母親。黃嬸突然拿出八十萬元現金買回了閔家老宅，在當地已經成為爆炸性新聞，就連他閔子墨都驚詫不已。這事要是傳到楊三耳朵裏那還了得啊？

    閔子墨突然很想求助元婆，盡管心裏還是很害怕這個神神叨叨的老婆子：不像一個鮮活的正常人。

    元婆，楊三當真鑽進了夜郎穀去了嗎？

    元婆不笑了，歎了一口氣，說：唉……你還是不相信我元婆。這樣吧，我再說一件事情，你是不是經常做一個重複的怪夢？夢見自己在夜郎穀裏成了黑甲軍的將軍？

    是啊是啊！閔子墨這下相信了。元婆做了幾十年的巫婆，大多是靠蒙、詐、哄來騙人的。但是我閔子墨自己做的夢，隻有我自己知道啊。元婆居然能說出自己做了什麽夢，就算她不是神仙，也應該算個半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