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兩個徒弟所料，閔子墨帶隊采訪來的新聞不僅無法成片報道，而且還挨了老湯一通訓斥。

    “老記者了呢，才在行政管理的崗位上幹了三年，難道就忘記了老本行，是不是重新去基層鍛煉鍛煉……”

    “可以啊……”

    閔子墨一股無名火頓時升起，畢竟當年和老湯搭檔了七八年，對雙方的能力和性格也算是了如指掌了，老湯的話重了點。

    生氣歸生氣，人家老湯說的也沒錯，這條新聞本身就很失敗。

    老湯緩了一口氣，又說：“你娃兒還有道理得很哦……不過也好，宣傳部剛剛來了通知，關於那五個來曆不明的人失蹤一事，暫時不宜報道。”

    “來曆不明？”閔子墨很納悶：“不是北京來的科考隊員嗎？”。

    “我說你憨你還真的就憨呢，你咋知道他們就是北京來的，咋知道他們就是科考隊員？”老湯數落著閔子墨，誇張地痛心疾首。

    突然說：“對了，你不是和青城縣旅遊局的很熟嗎，你打個電話問問，有必要的話親自去一趟也行，查一下那五個人的身份。當然，這事得秘密進行。”

    青城縣旅遊局局長張登吾，和閔子墨私交很鐵。於是閔子墨就打了一個電話，人家那邊說從來就沒有接待過什麽北京來的科考隊員。再問辛店鎮文化站的劉站長，劉站長倒是說了對方有介紹信的。結果老張按照出具介紹信的單位百度到了電話，打過去一查，人家根本沒有派人到夜郎穀來進行過什麽科考，單位也沒有叫元夢思，張鵬，聶拓，趙剛，姓歐陽南坡的人。

    這事情越來越邪乎了。

    既然查不到這五個人的身份，那麽失蹤也就失蹤了吧。反正也沒有任何單位來追究此事。

    但是閔子墨心裏還是感覺很蹊蹺。

    他決定回一趟老家，找那個劉站長問個明白。

    ……

    端詳著辛店鎮文化站站長劉嘉明提供的介紹信：北京xx旅遊發展有限責任公司驢友科考隊。百度一下，的確有這家單位，還掛靠在一個權威的部門。

    閔子墨不甘心，再一次打電話過去一問，和老張說的差不多，人家的確沒有派人到黔中省來考察過，也沒有那五個人。

    “你是怎麽接待到他們的呢？”閔子墨問劉嘉明。

    劉嘉明天生膽小謹慎，害怕這事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幹脆竹筒倒豆子“全招”了：“是這樣的，那五個人來之前，我接到了青城縣旅遊局一個副局長的電話，是一個女的，她說有五名北京來的科考隊員要到夜郎穀考察，要我們接待一下。這事我還專門給分管農業和旅遊的王副鎮長匯報過，他同意了我才敢接待的。”

    “哦，是這樣啊。”閔子墨答應了一聲，陷入思考：這事老張不知道也很正常，接待幾個旅遊考察隊員，副局長處理就行了。

    於是又問：“旅遊局的那個副局長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具體的名字，我和旅遊局沒交道，不過對方說是姓劉，一個女的。”

    事情到這裏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不過也隻是一個段落而已，並沒有結束。

    下午剛剛回到電視台，老湯的電話就來了：“你在哪裏？”

    這時老湯打電話的口頭禪。

    “啥事？”

    “老子問你在哪裏？在台裏的話就趕緊來我辦公室一趟。”

    閔子墨心裏一驚，老湯這口氣，莫不是又出了什麽狀況？就急匆匆趕到三樓副總監辦公室，隻有老湯一個人在，於是拉過一張椅子坐在老湯老板桌的對麵。

    老湯丟過來一根煙，自己點燃狠狠吸了一口，然後說：“2016年的三分之一快完了，你今年的工作打算還沒有交給我呢。”

    閔子墨恍然大悟，這事應該是去年底就做好的，神差鬼使的居然給忘記了，老湯也不經常催。

    於是抱歉地說：“哎呀，首先我表示歉意，不過你也是《第一現場》出來的，知道當個副製片的那種忙法，不值班還輕鬆一點，一旦值班，那就是早班點對晚八點，忙得屁滾尿流的……”

    “等於是我叫你交個工作計劃，還是我錯了嘛。”老湯冷冷地打斷了閔子墨的解釋。

    “不是不是，我這就去弄給你，明天就交。”

    “這個工作計劃，估計你一個月也叫不出來的，交出來也不一定合格。”

    在閔子墨驚詫的眼神中，老湯悠悠地吐了一口煙霧，又說：“我給你說一個事，你要有心理準備，據說啊，彭澤軒又向楊總遞交了一份大型節目策劃書，其它的我就不講了。你看看他去年做的那個策劃，《雲上黔中》，不僅做了十期節專題節目，而且還率先和新媒體聯動，從網上炒作黔中省的旅遊資源，這是其一。其二呢，人家還從扶貧辦套來了兩百萬元的聯合攝製經費，僅僅掛了個聯合攝製的名而已，就可是兩百萬的真金白銀啊。這是其二。其三，今年《雲上黔中》係列專題節目，穩紮穩打的能拿‘五個一工程獎’。”

    “好事啊！”閔子墨輕描淡寫地說，他對彭澤軒這個人並不感冒，對那個項目和那筆經費也不感冒。因為他知道，彭澤軒的某個至親就是扶貧辦的第二把手，要拿兩百萬的設置經費輕而易舉。而那十期專題，攝製水平和節目品位都不敢恭維，至於能拿獎，那是因為某種需要。

    老湯對閔子墨的態度很是不滿，於是就加重了語氣發出警告：“你娃兒一天就沉迷寫，不思進取。我的意思你還是不懂，到時候咋個死的你都不明白，老子也懶球管你，你隻要不再我麵前哭鼻子就行了。”

    閔子墨立即驚覺起來：“哎老湯，你話中有話哦，不要繞彎子，直接說，我咋會在你麵前哭鼻子？”

    老湯瞥了閔子墨一眼，自顧自的抽煙，不說話了。

    閔子墨就從椅子上站起來，非常生氣：“說個半截話你不如不說，逗我玩啊，還是不是兄弟？算球，你現在是副總了，必須拿腔拿調的，我受球不了，走球。”

    著吧轉身要走。

    “哎！”

    老湯喊了一聲，閔子墨就停下腳步，但是沒有轉身。

    老湯看著他的背影說：“言歸正傳，你趕緊交來今年的工作計劃，《第一現場》的常規管理就不要講了，重點做節目策劃，特別是新節目的開發，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一個星期最好，話隻能說到這裏了。你走吧。”

    閔子墨猶豫了幾秒鍾，回過頭看了老湯一眼，緩緩點頭，轉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