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婆一怔，不覺微微躬身。一看來人，卻是珠兒。

    “珠兒，你怎麽會在這裏？”

    17歲珠兒的，家就住在閔家屯。9歲的時候父母就把她丟給奶奶照顧，雙雙外出打工。之後各自有了相好，而且都各自生育了小孩。珠兒原本好端端的一個家也就散了，珠兒也就沒有了父母。15歲的時候，珠兒的奶奶病逝，元婆出於同情，就把珠兒留在了身邊。

    兩千多年前，元婆在沒有成為“五朵梅”的時候，也曾經成了一個孤兒，當時也隻有15歲。

    元婆是珠兒的恩人。

    元婆死後，珠兒也就從夜郎穀消失了。

    這個時候，珠兒怎麽會從洞裏鑽出來呢？

    “珠兒參見元婆。”珠兒跳下洞邊的石坎，朝元婆道了一個萬福。

    元婆一看珠兒的臉色，當即大驚：這閨女怎麽了，難不成也是巫妖？

    元婆很是傷感，一旦成為巫妖，就再也不才能做人了。雖然巫妖的體內，還有一部分人的魂魄。珠兒小小年紀，她為什麽要變成巫妖呢？

    “珠兒，你……怎麽叫我接令？”

    珠兒不說話，徑直走向元婆。

    元婆上前一步，一把抱住珠兒，兩滴濁淚滾落下來。

    珠兒也很傷感，元婆對她有恩，她卻無以回報。元婆跳下出氣洞的第三天晚上，走投無路的珠兒也跟著跳下來出氣洞。

    跳下出氣洞的珠兒，和元婆一樣，突然不想死了。

    珠兒也是有使命的人。

    元婆不死，她就不能死。

    元婆成了巫妖，珠兒也必須成為巫妖。

    這是宿命。是珠兒的宿命，也是元婆的宿命。

    珠兒伏在元婆的肩膀上，頓時淚流滿麵。

    月冷風清的夜郎穀，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在白霧升騰的出氣洞邊相擁而泣，這時一副多慢瘮人的場景啊。

    大約五分鍾之後，珠兒掙脫元婆的摟抱，站在元婆的麵前一米的距離，嚴肅地說：“元婆接令。”

    元婆又是一怔，莫名其妙地看著珠兒，卻發現她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苦寒宮急急如律令……”

    珠兒的話才開口，元婆的身子就顫了一下。

    “珠兒，你真的……也成了巫妖？”

    元婆還是不願意，想最後求證一下。

    “寒冬臘月花一樹，月冷風清五朵梅。”珠兒說出了苦寒宮巫妖的口令。

    元婆身子一軟，差點倒在了地上。

    元婆掙紮著撐起身子，卻沒有站起來。

    她朝珠兒跪了下去：“元婆接令，請公主吩咐。”

    心裏卻寒得透涼：“寒冬臘月一樹花，月冷風清五朵梅。”這原是兩千年前的號令五梅幫的口令。

    年紀輕輕的珠兒居然微絲不動，心安理得地接受88歲老嫗的跪拜。這也不足為奇，五梅幫成立伊始就定下的規矩，聽此口令如見幫主，所有幫眾均行跪拜之禮。

    五梅幫的幫主，其實就是夜郎國的公主一姝。

    珠兒朗聲頒布公主指令：“令元婆在五月端陽之前，務必找到蚩尤神杖。”

    元婆一驚，鬥膽問道：“怎麽時間和任務的改變了呢？我的任務不是在八月十五之前，取回那顆神珠嗎”？

    頒布完公主密令之後的珠兒，又回到了真實的珠兒，立即跪倒在元婆的麵前，親自把元婆攙扶起來，說：“我也不知道，這是公主的密令，她叫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其中的原因，珠兒怎麽敢問”？

    元婆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珠兒隻是負責傳遞公主的指令而已。

    “但是，夜郎神杖是個什麽東東，我一點信息也沒有啊。”元婆很是焦急，現在離五月端陽也沒有多久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突然來了一個沒有半點眉目的密令，她怎麽去找蚩尤神杖？

    珠兒說：“婆婆，公主在和那個玉姬說話的時候，我倒是偷聽到了一點消息，那個蚩尤神杖，原本是神仙的一根筷子，原來有六尺長，但是斷成了兩截。公主要找的，其實是那半截筷子頭。筷子頭降臨凡間五千年了，當年就被蚩尤老祖當成兵器用過，所以就成了蚩尤神杖。至於那半截筷子身，也不知道散落到什麽地方去了。公主的意思，也沒有奢望能找到整個神仙筷子，但是這筷子頭，也就是蚩尤神杖，必須在五月端陽找到，否則，地宮裏將要出現極大的變故，可能會殃及整個夜郎穀……”

    不等珠兒說完，元婆突然露出了一臉的不屑，嗤鼻說道：“也不至於那麽誇張，真正能定住夜郎穀根基的不是什麽蚩尤神杖，而是……”說道這裏突然打住。

    珠兒跟了元婆兩年時間，對元婆的脾氣大體算是有一個了解，所以見怪不怪。不過珠兒還是善意地提醒說：“婆婆，我知道你在陽間呆的時間已經超過極限，的確很有本事，但是，公主的命令，我們照著執行也就是了，其它的事情，不是我們幫眾所操心的”。

    元婆就認真地看著珠兒，心想這丫頭的話又是有道理，但是很不負責任。要是所有幫眾都按照公主的意思一意孤行，五梅幫也就沒有指望了。

    話又說回來，五梅幫還會有什麽指望呢？

    突然定定地看著珠兒，這丫頭，不會早就參加了五梅幫，被一姝秘密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吧？

    “珠兒，你告訴我，婆婆帶你怎麽樣？我是說我們做人的時候”？

    “恩重如山。”珠兒說的是真話，要是沒有元婆，她的日子比楊三不如。楊三畢竟是男孩，還有盜竊的本事，不僅餓不死，而且過得逍遙。她珠兒一個15歲的小丫頭，隻有被人欺負的命。

    “好！”元婆朗聲問道：“那麽你再告訴婆婆，你是什麽時候加入五梅幫的”？元婆必須把這個問題搞清楚，否則，再聊下去也沒有意思。

    珠兒淚流滿麵地說：“婆婆，那天我聽到傳聞說，閔家屯可能要因為修路被征服拆遷，我就回去一趟，看看我家的老房子垮掉了沒有，要是真的被征用了，珠兒還能得到幾個錢。不料……我聽說楊三偷了婆婆的金鐲子，婆婆就跳了出氣洞。珠兒也不想活了，第三天晚上也跳下了出氣洞，結果，也不知道墜落了多久，就被一個穿著古代服裝的人救了下來，後來才知道是五梅幫的人，是公主刻意安排人在哪裏等著我跳下去的。珠兒就是在那個時候加入五梅幫的。不管怎麽說，爹娘是我的第一任父母，婆婆對珠兒有再造之恩。公主對珠兒呢，也是有救命之恩。所以，珠兒就被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元婆老淚縱橫，臉上卻蕩漾著苦澀的笑：“好啊，這個樣子也沒什麽不好的啊！但是以後，珠兒一定要記住婆婆的話，不要變成那種惡毒的巫妖就行了。”

    珠兒感傷地說：“都成妖怪了，還有什麽好壞之分呢？”

    “錯！”元婆收住眼淚，滿臉微笑地對珠兒說：“孩子，魔有魔道，妖有妖路，路是靠自己走出來。你看人間，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不見得個個都是好人。而我們巫妖，也不一定都是壞妖。”

    珠兒還是感到很懵懂，不過還是點頭回答：“嗯，珠兒聽婆婆的。珠兒要回去了，想婆婆的時候，珠兒再來夜郎穀找婆婆。”

    說罷，縱身跳進了出氣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