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做事，自然不能奢求別的，整整一天月才人都沒回來，李若冰跟著攬月閣另一個丫鬟做了一天的活，躺到床上後已累得腰酸背痛，不禁感歎丫鬟的辛苦，殊不知她被那丫鬟占了便宜，粗活累活都一手包辦了。

    月光灑在攬月閣，茫茫夜色中如一盞明燈佇立其間，偶爾有微風吹過給人帶來幾分寒意。

    快要睡下的時候，才聽見外邊傳來一道聲音：“恭迎主子！”李若冰慌忙起身跑到外麵與其他幾名下人站在一起，目光落到麵前的轎子上，簾子掀開，兩名侍女慌忙迎上去，共同扶著一名女子走出來，那女子一襲趙粉長裙，發間佩著玉蝶發飾，月光雖然昏暗李若冰仍舊看清了她的臉，以及那雙空洞冷清的眸子。

    “月惜霜……”李若冰呢喃著，目送著她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中進了閣樓，直到旁邊那名下人戳了她一下才回過神，“你愣著幹嘛？還不快進去！”李若冰答應一聲連忙跟上。

    月惜霜站在大廳，一名侍女將她的披肩取下退到一邊，她頭也不回隻是冷冷地道了句：“都退下吧，不必服侍了。”下人們應了聲“是”便各自退下，李若冰看了眼她的背影還是決定先離開，也跟著其他人出了攬月閣。

    深夜，李若冰從睡夢中驚醒，她坐起身，揉了揉有些發軟的胳膊，窗外月光如洗，皇宮內卻也有這般清幽。

    周圍安靜地出奇，隻有隔壁房間那一名下人的鼾聲彼此起伏，李若冰穿好衣服輕手輕腳的離開下人住的小樓，腳尖輕點便躍到了攬月閣三樓的窗台。

    房內黑漆漆的一片，李若冰也沒看到月惜霜的人影，她跳進房間順手關好窗，轉身便一眼看見端坐在床邊的女子。

    李若冰似乎早有心理準備，她不慌不忙地走到桌旁坐下，看了眼床邊的女子，“有些日子沒見了，”她緩緩開口，“過得可好？”

    月惜霜點了點頭，淡淡道：“宮裏沒有江湖上的廝殺，日子倒也挺閑適的。”

    “你的傷，如何了？”

    李若冰摸著自己右肩，道：“沒有大礙。”

    “那就好。”

    窗戶被風吹開，月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李若冰歎了口氣，問道：“見到她了嗎？”

    “見到了。”

    “那，她怎麽樣？”

    “她不願見我。”月惜霜語氣冰冷，但其中的失落感卻是隱藏不了的。

    李若冰起身走到窗邊，月光將她映得出塵。

    “為何來此？”月惜霜問道，“你可知宮中比江湖艱險得多。”

    “腦海裏，一直有個聲音讓我過來。”李若冰微微一笑，“或許，是擔心你吧。”

    月惜霜輕笑一聲，緩緩踱到她身邊，“你管的真寬，自己都自身難保，倒有閑心顧及我。”

    “惜霜，我擔心你鑄成大錯。”

    “我做事自有分寸。”她靠到李若冰肩上，細聲道，“你這人倒真是有趣，放眼江湖，幾個人有你這好心。”說罷，她轉身回到床上，懶懶地道了句：“可惜，好人不長命。”

    李若冰苦笑一聲，在窗口佇立良久，直到身後傳來月惜霜輕微的鼾聲，她才小心翼翼地從窗戶躍出。

    後麵兩天，李若冰似乎真成了月惜霜的丫鬟，同別的仆人伺候她的衣食住行，到固定的時間還有嬤嬤專程來教導禮儀，李若冰這剛進宮的哪懂宮內的繁瑣禮節，第一天就把嬤嬤氣的夠嗆，還好月惜霜出麵說了好話，才免受懲罰，不然李若冰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反抗。

    這日夜晚，月惜霜與往常一樣冷著臉回到攬月閣，她仍是剛進門便遣散了下人，那些下人雖平日裏私底下抱怨主子總冷著臉這攬月閣都沒個生氣，但她不像別的妃子要這要那，在她底下做事可舒服多了。一聽到退下，下人們都暗自慶幸著可以早些睡覺。

    “新來的那丫鬟就留下吧。”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傳來，這些下人紛紛停住腳步，將目光投向李若冰。

    “估計是又惹嬤嬤生氣，要被主子罰了！”“噓，不關咱的事，快走吧！”幾名下人幸災樂禍地從身邊經過，李若冰不禁皺起眉頭在心裏鄙視這群下人勢力。

    月惜霜靜靜地看著李若冰，直到下人們走光後才緩緩開口：“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嗯，你說吧。”

    “待會兒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插手。”

    李若冰愣了一下，“你，什麽意思？”

    “答應就好，免得惹禍上身。”月惜霜露出哀傷的神色，令李若冰有些失神。

    “嗯。”雖然不解，李若冰還是點點頭，月惜霜閉上眼睛，呢喃道：“事情，會變成什麽樣呢……”

    半夜，李若冰被輕微的響聲驚醒，她慌忙換好衣服出了小樓，正巧看到一道身影從攬月閣經過，走進了池中的亭子裏。

    不久，攬月閣走出一名女子。

    “惜霜……”李若冰立馬明白了，那亭子裏站的人是誰。

    月惜霜與那人在亭子內坐了半宿，起初兩人還很平靜，但後來似乎起了爭執，那女子最後甩開了月惜霜的手，徑直離去。

    月惜霜似乎身心俱疲，她緩緩起身，往李若冰所在的假山走來。

    “她……便是你要找的人嗎？”李若冰走到她麵前，月惜霜淡淡地點了點頭。

    “她是誰？”

    “她是誰？”月惜霜呆呆地重複李若冰這句話，忽地自嘲一笑，“她是誰呢？我該叫她落姐姐，還是……”

    “皇後呢……”

    李若冰瞳孔一縮，皇後二字令她汗毛聳立。

    月惜霜數年來找尋的人，竟是後宮之主。

    今夜的風格外寒冷，李若冰隻覺有些發寒不禁縮了縮肩膀，月惜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卻將自己身上的裘衣披到李若冰身上，“既然覺著冷，就回去吧。”說罷也不看她一眼便徑直地走進攬月閣。

    “惜霜……”

    李若冰望著她的背影出神，幽幽地歎了口氣。

    月光如洗，映在池中，李若冰看到自己倒立在水麵的身影，寒風吹過，水麵泛起波瀾，她的倒影在池中變換扭曲。

    “你會怎麽做呢，惜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