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采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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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山道不時傳過幾聲陰森的鳴叫,這些鳥兒白天的時候那麽討人喜歡,但當夜幕降臨,每喊一聲都讓行人幾欲斷魂。
王信乘著月光,急匆匆地穿過了這一大片無人區,終於到了通往薛府的大道。
路邊蟋蟀聲不絕於耳,遠處燭光閃爍,經過家門口時本想跟父親說一聲,但又想拖得越晚隻怕越不利,於是徑直向薛府走去。
薛府周圍倒是安靜得很,原來他還擔心有巡邏兵,但現在看來真是多慮了。
正要從後門旁邊的矮牆翻過去,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幾支火把湧了過來,有人叫道:“捉到采花賊了,捉到采花賊了!大家小心對付!”
王信趕忙退回來,但卻已被火把圍住,為首的一人驚呼:“怎麽是你?”
“我……我……”王信一時不能解釋,支吾之際已經有兩個大漢架住了他的胳膊,接著又綁住了手腳。
“你們幹什麽?我不是采花賊!”王信這才意識到他們把自己當成采花賊了。
“哼!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想不到竟是你!幹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就沒想過會有此報應?”為首的人由驚訝轉成了憤怒,指著王信的鼻子一通說。
不多時,薛禮也到了,看到王信之後,氣得胡子都飄了起來,“你太讓我失望了!”
王信頓時如陷泥潭,茫然絕望地反複念叨:“我不是采花賊,我不是采花賊!”
薛禮聽他言辭懇切,問道:“你說你不是,那已過了一更天,你在外麵做什麽?你總該知道最近全國都有宵禁,也該知道已接連四天都有人趁著夜色禍害良家姑娘,你此刻出現在我院外,是何居心!”
王信一時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臉憋得通紅,但若是不解釋清楚,隻怕以後再難做人了,隻得說:“我……我是來找小靜的。”
周圍的巡邏隊一片嘩然,薛禮的臉上也是青一陣紅一陣,厲聲叫道:“先押到大獄再說!做出這種事,隻要得到受害人家屬的指證,即刻送往洪福集!”洪福集是子陽州政府所在地,縣令無權對犯人施加極刑,隻能由州令處置。
漢子們紛紛答應,架著王信向大獄走了。
薛禮惱恨之際踢門而入,闖到了薛靜的房間,氣呼呼地說:“靜兒,你……”但說了一半發覺似乎有些不妥,會不會讓女兒難堪呢?
薛靜正在陪弟弟玩,而且已聽到了外麵的風聲,開心地問:“爹,聽說已抓到采花賊了是嗎,真是太好了!”
弟弟薛庸也高興起來,問薛靜:“姐姐,姐姐,什麽是采花賊?”
薛禮此刻可不顧上哄孩子,再三掙紮,握了握了拳頭,終於脫口而出:“你知不知道王家小子今晚來找你?”
薛靜一愣,心想這王信難道真的上門求親了,但女兒家總是害羞含蓄,為了不讓父親發覺他們的預謀,低頭否認:“沒啊,女兒不知道,他來做什麽?”
薛禮倒是始料未及,再次詢問:“你確定?”
薛靜點了點頭,臉上紅撲撲的。
“豈有此理!果然是他!”薛禮頓時火冒三丈,不顧薛庸的阻攔推門而去。
薛靜呆呆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隱約發現哪裏不對勁,可是又沒什麽頭緒。
獄中的王信更是一點主意也沒有了,稀裏糊塗地成了采花賊,這要讓薛靜知道了可怎麽解釋啊,讓父親知道了更是天大的災難。
不多時,薛禮氣衝衝地走了進來,摒退了周圍的獄卒,悄悄問他:“王信,你我也不是頭一天認識,你告訴我有沒有同黨,如果能把同黨交待出來,我一定到州令大人那裏替你求情,爭取寬大處理。”
王信真是欲哭無淚,再三解釋:“薛大人,我真不是采花賊,我確實是要找小靜的,聽她說你把她許配給別人了,所以我想……我想……”
“豈有此理!”薛禮瞬間不淡定了,叫道:“所以你就想玷汙她的清白!王信啊王信,我真是看錯了你,你父親那麽老實本份的人,想不到你居然生此惡念!”
“不是的薛大人,你聽我解釋啊!”
“你不用說了,我全都知道了!關於你和小靜的事,難得你們投緣,我也不是沒給你機會,但是你執意不把握,我總不能讓你耽擱了我女兒的幸福,而且這也不能成為你作案的理由!你真是氣死我了!快說有沒有同黨!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薛禮幾乎聲嘶力竭地喊道。
王信自知大禍已經釀成,再也無力爭取了,絕望地坐到地上,嘴裏仍在說:“我不是采花賊,我不是采花賊!”
薛禮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正要繼續罵他,聽得門外的獄卒喊道:“大人,柳巷的田大姐跟她兒子來了。”
薛禮回想了一下關於她的一切,但似乎與此案並無關聯,不知道她帶著兒子所為何事,便把獄卒招呼過來,低聲說:“她來幹什麽,還帶著兒子?這些天的被害人家屬名單裏好像沒有她吧?”
獄卒也低聲說:“回大人的話,家屬們得知消息,情緒都非常激動,咱們的人還在門前維持秩序,暫時不會讓他們進來,但這個田大姐聲稱知道采花賊的事,有可能……”他看了一眼王信,“不是一個人作案!”
薛禮也跟著看了看王信,心想正在向他逼問同黨,這倒好,不用逼問,情報送上門了。
很快田大姐帶著兒子進來了,小男孩指著王信大喊:“對,就是他!”
王信大吃一驚,這孩子正是之前替瘸子送信的那個。
薛禮頓時激動起來,問男孩:“你說什麽是他,你都知道些什麽,全都告訴我。”回頭對獄卒說:“大張,你先到外麵候著,沒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進來。”
獄卒大張點點頭,衝王信一個壞笑,嘀咕道:“一個時辰前才剛犯了案,這麽快又出動了,年輕人真是精力旺盛。”
男孩指著王信說:“就是他和一個瘸子在土地廟裏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幹什麽。”
王信心想這下可好,真是有口難辯了。
薛禮繼續問他:“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男孩想了想,回說:“太陽快落山的時候。”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個瘸子讓我給他送信,說是隻要把王信帶到土地廟,就給我一盒糖吃。”
這時田大姐插話:“孩子到家的時候就拿著個盒子,我要是知道這是采花賊給的,說什麽也不能留著!”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個盒子。
薛禮瞪了一眼王信,接著問男孩:“你把他帶到土地廟之後呢,你是在那裏逗留還是直接回去了?”
“以前也有其他小朋友替他帶話的,我們都知道瘸子的規矩,所以拿了糖就離開了。”
“這還不是頭一次?”薛禮臉色更加難看。
男孩點了點頭,“我是頭一次,但以前他們也替他帶過話。”
“王信!你怎麽解釋!”薛禮突然衝他叫喊起來。
“薛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們……我們其實……”
田大姐有些嚇到了,怯怯地問薛禮:“那個……薛大人呐,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薛禮接過了她手裏的盒子,點頭說道:“多謝你兒子提供的線索,有需要你們的地方免不了還要再麻煩你,等這件事解決了,一定送你們一麵縣旗。”
“哎呦喲那可不敢,隻因這采花賊太可恨,我們也是想盡一份力。”
“好了,你們就先回去吧,順便把門外的大張叫進來。”
“好嘞,薛大人再見!”
王信趕忙解釋說:“大人,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已到門口的田大姐回頭罵道:“年紀輕輕就這麽缺德,真替你爹臊得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