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關上，漸漸昏暗的天色看不清狀況，花影的部隊在清幽關的邊上駐防，一來，月國的部隊再次進攻的時候可以回身反攻，二來，待得所有部署完善之後，花影就可以撤退了。

    雖然這次出兵僅僅隻攻陷了一座關口，但是清幽關易守難攻，乃是花月兩國交戰必經之地，占了這座關口，攻下月國就會容易不少。

    花影正沾沾自喜間，忽然關外鼓聲震天，花影連忙穿衣支援清幽關。

    可是待得花影回到關口上之後，卻發現關口外無一人進攻。

    花影思索片刻，隨後說道：“派出去的斥候有沒有偵查到什麽情況？”

    不一會兒，一名斥候走上關口，對花影說道：“啟稟將軍，並沒有發現任何情況。”

    花影聽得匯報，不禁有些煩悶。

    花影明知這是敵人的虛張聲勢，卻不得不防。

    花影正思索間，忽見得山林之中草木簌簌作響，花影心中暗驚，莫不是前方城中援兵已至？

    可是過去許久仍未見得動靜。

    花影提起的心剛落下，又是一邊鼓聲震天，樹木簌簌作響。

    士兵們搖搖欲墜，猶豫第一遍的鼓聲已經繃緊了神經，第二遍鼓聲再次繃緊神經，現在鬆懈下來，困意立即湧了上來。

    花影猶豫片刻，隨後吩咐兩名部下各帶一支五千步兵的部隊一步一步前往山林探查。

    可能由於先鋒部隊的探查，鼓聲再也沒有想起，這讓花影不由鬆了口氣。

    “報！啟稟將軍，城外部隊遭遇夜襲。”

    “什麽！”花影聽得戰報連忙走下關口，剛走下關口，又聽得戰報。

    “啟稟將軍，我軍支援路線被敵方阻斷。”

    不可能！他們是怎麽繞到自己身後的？難道這裏有秘道？花影左思右想，卻怎麽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報！城外山上失火！”

    花影聞訊連忙上關口一探究竟，隻見得火光凜凜，兩片山區形成兩條火龍接連不斷，無數火矢鋪天蓋地從下方湧來，隻聽得山間慘叫不斷，正是自己派出的那些先鋒部隊。

    花影心中慌亂不堪，卻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想法全被別人給看透了，那先頭的一萬部隊怕是死傷無數。

    現在關口後方又有埋伏，前方又火光衝天，進退不得，花影思索片刻，隻好棄關帶領眾人從關後猛攻，以便回到花國再做調整。

    由於夜間的關係，月國的騎兵有多少花影看不清楚，但是那營寨起火，兵馬慌亂踐踏死傷者也是無數。

    花影首當其衝，想要突破包圍，卻見得一人攔住自己去路，此人正是武月。

    “武月！”花影咬牙切齒，駕馬舞劍上前，武月提刀迎上，奈何火光之中花影更加心怯，隻戰了十數回合撥馬掉頭離去。

    武月也不追趕，率騎兵凡有阻攔者一律衝殺，一時間慘叫連連，關上士兵見花影帶領部隊逃跑，自己已成甕中之鱉，不由痛哭連連。

    隻聽哐當一聲，城門被衝車撞破，無數步兵衝上關內俘虜無數。

    武月看著潰逃的花影不由大笑連連，手中長刀舉起，身後騎兵振奮呐喊，氣勢摧山振河。

    周道慢悠悠走上城牆，看著俘虜無數的士兵，以及城下那氣勢振奮的五百騎兵，不由微微一笑。

    第二天清晨，武月站在關口外，看著眼前的數千士兵不由嘴角微揚，忍不住地得意。

    周道緩緩走下樓梯，那些堆積成山的死屍給予周道的震撼還是挺大的，那些睜著眼睛的屍體仿佛在直勾勾地看著自己，有些屍體麵部恐懼，有些屍體麵容甚是絕望。

    這就是戰爭嗎？周道沉默不語，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詩句他不是沒有學過，可是真正身臨其境之後，周道這才明白，那每一個字裏，都藏著白骨森森。

    沒有想象中的嘔吐，沒有想象中的衝擊，或許周道本身就是個心裏陰暗的人，看到這麽多人的死亡，周道也僅僅隻是感慨了一下。

    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再受折磨，受煎熬了。

    周道隨後揮了揮手，一片屍體就化為了火海，那燒化了的眼球隻剩下空洞的眼眶盯著自己，仿佛在詛咒自己一般。

    周道渾身顫抖，那不是恐懼，也不是害怕，他不驚反笑，那是一種快感，一種報複的快感，他不知道是報複什麽，報複世人？還是別的，隻是，周道很享受這種感覺。

    武月在一旁暗暗心驚，沒有哪個人麵對著堆積如山的屍體能露出這般笑容的，周道是第一個，武月回想著一開始周道那走不慣路的樣子，和現在的樣子對比，武月甚至不能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武月的親信小聲對武月嘀咕道：“將軍，你前日欺負他的那些事情……”

    武月想到第一天戲虐周道的樣子，心中不禁發寒，眼前這人若是報複起來，又是什麽樣的？

    周道回過頭看向武月，那眼神中仍舊是平常的色彩，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明明這一切，周道才是最後的主謀。

    周道似是看懂了武月的想法，心中暗忖，莫非自己真的是個心裏變態？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場戰鬥打贏了。

    衝關的士兵死傷也不少，一萬五千的精兵如今隻剩得三千之多，就算是勝利，也是慘勝，不過比起花國損失的三萬兵馬，這足以讓周道的威信高到一定程度了。

    意氣風發的周道頭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麵對著別人不斷地向自己敬酒，周道覺得自己離成名的道路不遠了。

    周道完全成為了主角，一旁的武月默不作聲地看著周道，她不理解周道為什麽如此放肆，也不理解周道為什麽喝著喝著就哭了。

    武月攙扶著周道回到了關卡的房間內，從來沒有伺候過人的武月竟然對周道一點也不反感。

    周道的能力在此，月國需要周道。

    武月看著醉醺醺的周道不由寵溺一笑，說起來，周道的年齡是多大了？武月搖搖頭，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還有很多軍事需要處理，替周道蓋好被子之後轉身便要離開，卻被周道拉住了手。

    “別走。”周道迷迷糊糊喊著。

    武月緩緩坐了下來，喝醉酒麻煩的人見得多了，但是周道這樣的倒是第一次見到。

    “陪陪我。”周道拉著武月的手不肯鬆開，武月一使勁，將周道從床上拽了下來，武月不禁頭疼萬分。

    周道抱著武月的腳不肯讓武月離開。

    “不要走。”周道的聲音充滿了哀求。

    武月心下歎了口氣，將周道扶回了床上，靜靜地陪著周道。

    “真的沒想到呢。”周道惆悵地說道：“沒想到從小被人說成笨蛋的我會有這番成就呢。”

    武月沒有說話，或許是八卦心作祟，武月靜靜聆聽著周道的講述。

    “你知道嗎？今天我就那麽一揮，那麽多的士兵就死在了我的手裏。”周道醉醺醺道：“那是一種主宰的快感，那些寫的人說什麽看到血會嘔吐啊，看到死屍會害怕啊，我完全沒有。”

    說罷，周道還很自豪地揮揮手：“原來，我也不笨嘛，看的那麽多的書，總會有些派的上用場的東西呢。”

    武月覺得這輩子最討厭的事情應該是和喝醉酒的人說話，你說也不是，走也走不掉。

    “終於……終於有人陪我了。”周道蹭了蹭武月的手心，武月覺得自己的手心似乎有點濕潤，這才發覺，周道哭了。

    “嗚……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哭，我自己都不知道。”周道說道：“沒人理我，沒人懂我，明明很想做自己的事情的，明明不想讓自己活得這麽累的，明明……明明不該如此的。”

    武月沉默著，究竟哪個才是周道？那個一開始被自己欺負的人是周道？還是那個麵對焚燒的屍體狂笑的周道？還是現在這個喝醉酒以後哭得一塌糊塗的周道？

    “姐姐，可以喊你姐姐嗎，陪陪我，別走。”周道再次蹭了蹭武月的手心：“好幸福，有你傾聽我說話，有你陪著我，好幸福，姐姐。”

    從未聽過這番話的武月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弟弟嗎？說起來，有個弟弟也很不錯啊。

    武月拍了拍周道的肩膀：“好好休息，聽到了嗎？周道。”

    周道乖巧地點點頭，隨後說道：“其實我沒有喝醉，我隻是現在會說出自己想說的話，我沒有醉，姐姐你去忙吧，我沒事的，我好好休息。”

    武月哭笑不得，這還叫沒喝醉啊？不過武月卻不與周道爭論，溫和道：“好啦，周道，趕緊休息。”

    “那你喊我一聲弟弟。”周道再次蹭了蹭武月的手心。

    “好啦，弟弟乖，好好休息。”武月如同哄孩子一般哄著周道。

    待得周道熟睡之後，武月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門口站著的是武月的兩名副將。

    武月黑著臉看著兩名副將，似乎剛才的一切都被這倆丫頭給聽到了。

    “好可愛啊，如果我也有這麽個弟弟該多好。”其中一名副將惋惜地看著熟睡的周道：“還有能力，還這麽可愛，要是我，每天都讓他喝得醉醺醺的，天天逗他玩。”

    “原來武月將軍也有大姐姐的一麵啊。”另一名副將滿臉曖昧地看著武月，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去去去！你們兩個沒事做了還是怎麽了？“武月紅著臉訓斥道：“今天要安排一下所有的事情，安排完之後我們還要回去麵見大王，總之，等著領賞吧。”

    “是！大姐！”兩名副將調笑著離開了。

    “你們兩個！”武月剛要發作，卻又怕驚醒了熟睡的周道，寵溺地看了眼周道，默默走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