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此生罔顧美人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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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再次變得風平浪靜起來,或許隻是表麵看起來波瀾不驚。 vw

    贇兒也再次以醫官的身份出現在褚軍的隊伍裏,並沒有如她擔心的那樣引來什麽質疑,大家一如既往地敬她為夏大人。

    覺兒卻接連好幾日都沒有出現,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前幾日被秦子赫以不方便為由遣送了回去。而吳毅這號人物的來頭,自己也向秦子赫說了個清楚,或許她最該覺得慚愧的是小棋吧。不過現在她實在無心無力去思量這個問題。

    因為沒有發生任何交戰,所以沒有傷亡,贇兒也閑了下來,也是因為藥箱萬幸之沒有丟,所以她開始著手研究解決這個瘟疫陣難題的方法。

    秦子赫在忙於同那些副將們商討攻城方案的同時,也不忘關心贇兒,並肩作戰的感覺讓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知不覺變得親近了許多。

    初春的雨季漸漸走到了末端,半個月的時光這樣過去了,這個難題還是一籌莫展,秦子赫怕說出實情後影響軍心,隱瞞了真相,下了死令原地紮營半月,整日待在營帳與秦穆共同苦思對策。

    此時將士有些人卻開始蠢蠢欲動,看著最後的勝利在眼前將軍卻按兵不動,也實在讓這些不知情的軍士們費解得很。

    夜微涼,月渾圓。

    休息下吧,贇兒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薑茶走進了秦子赫的營帳,夜深了,帳隻有他一人坐在孤燈之下,於是她走到桌邊,將手的茶碗放在他手邊,柔聲說,趁熱喝吧。

    恩,好,你來啦,坐吧。秦子赫抬起頭看了看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再度低下了頭,眉頭再次緊緊地皺了起來。

    但這已經甚是難得了要說這十數萬的人馬最心焦的實在非他莫屬,頂著全軍的壓力,麵對著有苦難言的困境不說,還要眼看著糧草一日一日地少下去,這份心情,換做常人,怕是早已支撐不住。

    子赫,贇兒叫得很是順口,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習慣這麽稱呼他了,況且此刻她要說的,是更為重大的事,這些細枝末節便省略過去了,你想過用火攻嗎

    火攻秦子赫突然眼前一亮,扭頭看著她,但很快又再度皺起了眉,我們不知道她城的兵力部署,盲目的火攻恐怕效果不佳啊。

    不,我的意思不是以他們的兵力為目標,贇兒不愧是跟著越皇南征北戰三年出生入死過來的,分析問題的能力絲毫不遜色於那些久經沙場的副將,是糧草。

    糧草秦子赫一愣,醍醐灌頂般驚醒了過來,對對,這可以,若是火燒的目標是他們的糧草的話,根本不需要知道他們究竟安置在何處,以火彈攻城,拋擲進去行了,對對極了

    沒錯,雖然這是他們的都城,糧草必定充裕,但若是一場大火,也肯定能夠大大減損他們的儲備。贇兒笑著說道,心不由得鬆了口氣秦子赫畢竟是一軍之首,陷入困境可能是因為從未遭遇過這樣的陣法所以在鑽牛角尖罷了。

    太好了贇兒,你說得對真是太好了你真厲害秦子赫一下子站起了身,緊緊地抱住了她,我馬傳令下去,肅令三軍,備好彈藥,明日一早準備攻城

    等等,贇兒一把拉住了他,先別急。

    怎麽了秦子赫有一點被喜悅衝昏頭腦的感覺,回過頭疑惑地看著她。

    還是應了那句話,任何人作為當局者,永遠都不可能在任何時候都保持冷靜的頭腦。不過沒關係,既然兩人已經並肩作戰,那麽隻要有一方是清醒的及時糾正,不會釀成大禍。

    你冷靜一點,聽我說,贇兒不由地啞然失笑,一夜的工夫,怎麽可能這麽快把一切都準備好你現在先傳令下去,把計劃吩咐給各副將,讓他們吩咐手下去準備,三日之後,再於夜間發動攻擊。

    對,聽完她的話,秦子赫終於回過了神,理智被贇兒喚了回來,不由地自嘲地笑了笑,看我,一下子太高興把這些都給忘了。

    去吧。快點回來,贇兒鬆開了他的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指了指桌的薑茶,限你在這杯茶冷掉之前回來。

    是。遵命。秦子赫咧開一個許久未見的燦爛笑容,拿起頭盔,快步走了出去。

    贇兒笑了笑,靠在尚有他餘溫的椅子裏,緩緩閉了眼。自己和他好像一對已經成親多年的恩愛夫妻啊。她可以這麽幻想嗎

    突然之間,不知為何,曲澤的笑容,這樣毫無征兆地在眼前清晰了起來。贇兒不由得一下子睜開眼從椅子跳了起來,如在噩夢驚醒了一般。

    心頭的愧疚感再度泛濫。

    曲澤啊曲澤,你怎麽這麽傻,像我這樣的人,真的不值得你做這麽多。

    如果你出事的話,我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回來了,怎麽樣快吧突然感覺腰一緊,後背抵在一堵堅實的肉牆裏,再度落入這份熟悉的溫暖之,贇兒有些不適應地僵直著身子。

    你怎麽了秦子赫感覺到她的反常,摘下頭盔,俯身看著她的小臉,頭居然有幾滴晶瑩的淚,心頭一緊,怎麽哭了

    沒,沒事,贇兒有些尷尬地用手背將淚水擦掉,往邊走了幾步,辯解著,但重重的鼻音還是泄露了她的異樣,剛剛有什麽東西掉在眼睛裏了,沒事的

    贇兒,別瞞我,秦子赫看了她一會兒,很快明白了過來,前霸道卻不失溫柔地將她拉回到自己懷裏,忍住自己心頭翻滾的醋意,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不會怪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子赫,謝謝你,贇兒壓製住了心頭那份愧疚感,將臉埋在他的肩窩裏,緩緩抬起泛著淚花的水眸,投給他感激的一瞥,真的,不僅僅因為你明白我的想法,還要謝謝你次勸住我,才沒有衝動誤事

    別這麽說,剛才如果不是你,我也會因為衝動壞事的,秦子赫拍了拍她的背,彼此提醒,結果是好的好,你說呢

    恩。贇兒甕聲甕氣地點了下頭,止住了淚意,但心情明顯低落了很多。

    贇兒,等這裏的戰事結束了,你秦子赫欲言又止,雖然顧及到此刻說這話的不合時宜,但害怕失去她的心還是占據了風,你跟我回京城,嫁給我,好嗎

    言罷,秦子赫明顯感覺到,懷的這具嬌軀,再次僵硬了起來。

    三天依舊很快地過去了。這一夜,天際升起了一輪淡淡的明月,似乎也想俯視一下這個不平凡的夜晚裏發生的一切。

    一百二十裏的距離實在不遠,大軍僅花了四個時辰便已經全數在了南國的都城外。

    這次除了有了火攻的計劃外,出於以防萬一的考慮,秦子赫還特地在陣營的最前麵安排了兩層盾牌手。

    火球陣一字排開,裏外共三列,簡單來說,便是用鐵圈做成狀,置於竹片的一端,再利用厚竹片的彈性將點了火的用沾酒的棉布包裹好的木球發射至高處,一來起到以低攻高的作用,二來可以讓敵人措手不及無力招架。

    眾將士等待這場進攻也著實等得太久了,一時之間士氣高漲,頗有那麽一種眾誌成城的感覺,秦子赫的親自到場無疑更大地鼓舞了眾人。

    你覺得這樣真的可以嗎這個念頭當時也隻是一閃而過。贇兒作為這個方案的策劃者,自然也親自到了場,身著笨重的鎧甲,帶著大了一號的頭盔,她看起來無怪麵對著如此巨大的陣勢,她突然怯起場來。

    這可不像你啊夏大人,一旁的秦穆出聲調侃,說實話這次的計劃實在讓他對這位越國公主刮目相看,這種時候說放棄,也已經沒有機會了噢

    可是贇兒還是害怕了,手心裏一下子冒出了好多汗,打濕了套在食指的半截護腕,萬一不行的話豈不是

    沒有萬一。一旁的秦子赫突然回過頭來,一把握住了她顫抖的手,堅定的眼神一下子撞進了贇兒的心裏,有我在,別怕。

    不知為何,被他這樣一握,心那份恐懼真的漸漸煙消雲散了,一股踏實的安全感從心底冒了出來,贇兒這樣與他四目相對了幾秒鍾,最後同樣堅定地點了下頭,恩。

    一個時辰之後,進入了子時。攻擊也開始了。

    贇兒被護到了隊伍的後頭,秦穆和秦子赫親自指揮,一枚一枚,不,應該說一堆一堆,燃著火的木球在墨色般稠黑的天空劃出一道道火紅的弧線,如千萬隻展翅的鳳凰,猛地紮向那防衛森嚴的南國都城的城牆裏。

    砰砰啪嘣嘣一聲聲巨響自遠處傳來,大半片天空被這一團團的火焰照亮了,月光在這個時候變得無單薄,黯淡無光得連薄紗都算不,整個蒼穹都變成了橙紅色,像是濃稠的蜂蜜被揮舞到了夜空裏。

    一開始,大家都歡呼雀躍著,連一向謹慎小心的秦子赫臉也掛著必勝的微笑,可是漸漸地,一切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因為那些飛進去的火球,隻有那些砸在城牆的發出了一聲聲巨響,其它的都好似被吞噬了般消失了,城沒有半點火光,更沒有料想之的那慘烈的尖叫聲。

    那些撞在城牆的火球也一樣,沿著城牆一路滾落,最後悄然地熄滅在了牆根。

    最令人覺得怪和不安的,是南國的反應,在如此聲勢浩大的攻擊之下,城牆居然沒有出現任何反擊的跡象,甚至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怎麽會這樣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勁,秦子赫抬手讓所有人停了下來。很快,當褚軍不再往麵發射火球之後,黑暗又迅速地籠罩了下來,而那堵清冷的高大城牆,一如往昔地屹立在那,巋然不動。

    正在這時,城牆突然出現了零星的火光。

    但很不幸,那並不是預期之的火海,而是城的人舉起的火把。

    贇兒難以置信地飛奔到他的身側,同他一樣蹲身在盾牌手之後,從縫隙借著微弱的光亮,他們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裘裕。

    你們玩夠了嗎裘裕的聲音不是很響,但穿透力十足,又因為她在如此高的城牆,他們聽得很清晰,現在應該輪到朕來宣布遊戲規則了吧

    她在胡說八道些什麽贇兒和秦子赫麵麵相覷。

    在宣布規則之前,你們應該都很想看看這個人吧

    她在說誰難道是

    贇兒的心頭突然蒙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費力地昂著頭,死死地盯著裘裕的方向。

    在裘裕的身側,出現了另一張臉,已經麵目全非,卻靠著輪廓依稀可辨,是他,沒錯,是他曲澤。

    曲澤贇兒心一驚,猛地想起身,幸虧被身旁的秦子赫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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