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傾樽酒 人難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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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日,贇兒都待在自己的屋裏,禁足令已經過期了,但是她現在必須這麽做,因為秦子赫對外宣稱,自己陷入了重度昏迷,那麽一個垂死邊緣的人怎麽可能到處活動呢

    這個秘密不知道可以隱瞞多久,知道的人雖然不多,隻有小琴秦子赫和秦穆知道自己其實沒事,但贇兒心還是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惴惴然的,心頭好似缺了什麽。小說

    秦子赫一直守在她身邊,或許是因為實權已經旁落,他也無須日日朝入營,秦穆作為副將打點著一切,他正好得以避嫌。再說閑下來的日子陪伴佳人,他倒也不覺得有什麽遺憾或者不舒服,那點略微的不習慣也被簡單的幸福感充斥幹淨了。

    但贇兒始終無法做到他這般坦然。

    她嘴雖然不說,但心裏還是隱隱自責,若不是自己,他沒必要放棄原本可以擁有一輩子的一切了。

    但秦子赫說得,也沒錯,畢竟人生有什麽事是一定的呢誰人不是這樣否極了,又泰來樂極了,又生悲。那麽在這悲喜無常瞬息萬變的生命,把握住當下的幸福,才是最最首要的事情吧。

    對,當下,當下的幸福。

    贇兒站在屏風後頭搗鼓著那本醫書,秦子赫則從身後環住她,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沒有錯,這片琉璃此刻已經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怎麽樣你看懂了些什麽秦子赫把她鎖在懷裏,柔聲地問道,那頭的字哪怕透過琉璃片去看,對他來說,依舊是如梵般的隻隻蝌蚪。

    基本沒什麽特別的,而且我也不是都看懂了贇兒專注地讀著頭的字,那是晦澀難懂的古西域,讓她這自習通習三國字的人,看著也有些吃力,其的一些句子她隻能跳過,所以至今為止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

    這難道不是越嗎秦子赫有些怪地問道,這些天來,看著贇兒一點點地讀著這本書,他還以為她已經都看懂了呢。

    當然不是,它不是任何一個國家單獨使用的字哎贇兒放下手的醫書,將琉璃片捏在手心,我總覺得不對勁,似乎還少了點什麽東西的感覺

    少了什麽秦子赫一挑眉,目光掃過那些字,皺了皺眉頭。

    哎,我也不清楚,但贇兒擺弄著手的琉璃片,重新拿起書隨意地翻開,將琉璃片夾在書左右晃動著,窗口溢進來的陽光穿過它照在那本醫書,突然有什麽字符在贇兒手的琉璃片閃爍著,讓她瞬間失去了聲音。

    怎麽了這麵有什麽嗎秦子赫看到她突然嚴肅的神情,心也被提了起來。

    噓贇兒衝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後拿著那本醫書和那片琉璃往窗口走去,將書翻到一頁展平在手,然後將琉璃片夾在間,順著光束照進來的方向,微微調整著,一點一點,頭再次出現了幾行字。

    贇兒湊近了仔細一讀天呐她幾乎是猛然之間,重重地合了手的醫書,一臉驚愕。

    怎麽了你看到什麽了秦子赫忙前問道。

    沒,沒什麽,贇兒努力鎮定,臉的表情仿若無事,但顫抖的雙手還是泄露了她的心思,但她極力掩飾著,我剛剛,看錯了

    贇兒,秦子赫走前,握住她的肩頭,微微俯下身看著她的雙眸,不要瞞著我,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麽

    真的沒什麽,贇兒終於冷靜下來,將醫書收起來,不著痕跡地輕輕掙開他的雙手,往桌旁走去,將醫書擱在頭,我們是不是需要考慮一下,接下來要怎麽辦了

    秦子赫當然感覺到了贇兒這一反常的表現,但是他卻感到好是無力,她在隱瞞什麽,他很好也很疑惑,可是,卻不能bi她,這份無力感讓他,隻好沉默下來。

    秦子赫對外的隱瞞做得滴水不漏,府裏的人也隻是以為這份新來的夫人是多日被禁足身體不適,因此昏迷在床,那日在大廳聽到小琴來稟的侍女們,因為不敢靠近贇兒的寢房,也對這一情況是模棱得很。

    那麽皇宮,自然也不會有人知曉這其的緣由。那風平浪靜的表現下,各自忙碌生死。

    蓉蓉斷然拒絕了太後那晚的要求,因此依舊落寞地待在公主閣裏,不得出宮。更甚的是自從與母後不歡而散之後,便更沒有人來關心她了。

    但她也算是落了個輕鬆自在。

    這或許不能說是大風大浪之後的平靜吧,蓉蓉的心裏依舊恨著贇兒,依舊不明白秦子赫的絕情,但是相較於過去的她,經曆這些跌宕之後,她的心終於變得堅強了一點。

    在安靜的寢宮裏,她靜靜地反思著過去,一團糾葛的疑惑,縈繞在她的心頭,一絲一絲被抽離開,卻又迅速地纏了來,一張張熟悉的臉孔,一件件發生的事情,這樣雜亂無章,卻又暗藏玄機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讓她愈發梳理不清,眉頭皺得愈發緊,最後,這些無法傾吐的漂泊的思緒,終於凝固成了一個灌鉛的重塊,壓在了她的心頭。

    過去的她一直將所有的人視為善者,隻要不越入她的雷區禁區,除了刁蠻任性,她不會有什麽更讓人討厭的地方,但是漸漸地,她發現這已經不可能了,因為她漸漸發現這個世界,不是隻有好人和壞人這樣簡單的劃分,或者說,沒有那麽輕易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思。

    但這對於她來說,是個太陌生的認知了,陌生到讓她不想靠近,隻想逃離隻想回避。但她不甘心,不甘心這樣放棄自己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所以她還是想去麵對它解決它的

    這時,她的腦海突然出現了一個人肖蓮。

    對,還有表姐,至少表姐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雖然最近她沒有來看自己,但是她可以理解或許她有別的事情在忙吧再說,如果她不來看自己,那麽,自己為何不能主動去看她呢或許她可以解開自己的這個疑惑吧。

    這麽想著,蓉蓉臉的神色一下子明朗了許多,收拾衣裳站了起來,來人

    肖蓮這些日子,確實在忙,忽略了蓉蓉也是無可厚非的一件事。

    裘裕雖然露了個臉,但自那晚後便再也沒有出現,來無影去無蹤,而且她是個自恃清高的女人,聽不進別人的任何話語,獨斷專權,固執到近乎偏執,肖蓮對她是又敬又怕,如今裘裕不在,自然對她來說輕鬆了很多。

    此刻肖蓮正坐在自己寢宮書房裏昏暗的密室,頭頂有一小扇窗,透著白亮的光,卻照不盡這狹小的空間,整間屋子看起來好似牢房,透著令人悚然的氣息。

    但她似乎顧及不這些,雙眸直勾勾地盯著灰暗角落裏擱著的某樣東西,那雙水亮的眸子裏此刻布滿了火焰般的紅,仿佛要將所見之物燒成灰燼。

    而那件放在角落裏,被她盯著幾乎人畜輪回好幾番的東西,便是那日由玨兒交到她手的那個鼓鼓囊囊的鹿皮袋子。

    過了好半晌,她終於站起身,一抬手,來人

    厚重的石門被人從外頭打開了,走進來一個纖細僵硬的身影,仔細一看,是本該留在將軍府卻被她帶回來親自調教的玨兒,眼,隻有呆滯。

    郡主,您請吩咐。

    肖蓮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隻見她彎腰從一旁的石桌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個錦盒,打開了頭的同心鎖,從裏頭取出了一個扁扁的牛皮紙包,還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既然是你取來的藥引,由你來替我試藥吧。

    初夏的午後,有些燥熱,但好在沒有過烈的驕陽炙烤,空氣暖意融融,恰好得很。

    肖蓮的寢宮與公主閣相,自然是要遜色很多,不論是門楣的紅漆,展鋪於地的紅毯,亦或是花池的紅蓮,雖有皇室的富貴,但還是一眼便能讓人看出這兒,是郡主之閣。

    悄悄溜過來的蓉蓉可沒有在意這麽多,她是個心思不怎麽縝密的姑娘,活得平平順順也失了這個年歲該有的敏感。

    你家主子在嗎拍了拍一位正在掃地的侍女的肩,蓉蓉像個調皮的小兒。

    啊公主吉祥那位侍女驚得連手的掃帚都沒有握著,連連請安問好。

    噓蓉蓉忙做出噓聲的手勢,不讓她聲張,別出聲,我是偷偷過來的。

    好,好,那侍女被驚得不輕,但這公主一向來隨性無拘,她也接受了這個事實,點點頭,指了指屋子的方向,回公主,郡主在書房。

    噢好,那沒事了,蓉蓉看了看那個方向,轉身便走,還回頭壓低了聲音叮囑她,你可萬萬別聲張啊

    是。那人握著掃帚,躬身作揖。

    蓉蓉麵帶著狡黠的笑容,躡手躡腳地往書房的後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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