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川聞言也不惱，嘿嘿一笑道：“閣下連看都沒看這件瓷器就隨意否定我，是我眼拙，還是你武斷？”

    “你……”板寸鑒寶師理虧，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莫川理都不理這鑒寶師，朗聲道：“汝窯瓷器因為少見，要辨別也極為容易。隻需要記住幾點就不會輕易打眼。除了胎釉、支釘痕之外，汝窯瓷器高度至今未發現有高度超過三十厘米，口徑未有超過20厘米的完整傳世品，而這件瓷器基本符合這幾點！”

    “先說起這胎釉吧，這件汝窯瓷雖然是雍正仿品，但是做工比起汝官窯也不遜色多少，看看這洗口薄釉處，淺褐色明顯，正是所謂的‘羊肝色’，釉麵布滿淺黑色寬細相間的片紋，這可不是一般造假者可以仿的出來。如果不是這洗底支釘痕釘小而排列整齊，支釘痕外釉色隱隱呈現出一圈藍色，說是真品，怕也是大有人相信！”

    真正汝官窯支釘痕小如芝麻，色白而閃黃，分布多不均勻，這是十分重要的特征。所以莫川說那支釘痕暴露它是雍正仿品。

    莫川侃侃而談，話語令不少懂行的鑒寶師露出敬佩之色，沒想到這個年輕人能撐起通瑞古玩抵押半邊天，果然有兩把刷子！

    在他侃侃而談的時候，已經有鑒寶師按照他的說法，按圖索驥觀察起來，沒多久臉上便露出信服之色：“這的確是雍正仿汝窯瓷，莫老師這鑒定水平果然一絕，不知道莫老師師從何人？”

    這位鑒寶師倒是大氣收起一開始的輕視，以“老師”稱呼，更是好奇追問其莫川背後之人。

    莫川笑了笑道：“我這愚笨弟子哪裏有人願意收！不過是自己瞎摸索罷了！”

    這謙虛之語，令所有人鑒寶師露出驚訝之色。怎麽也沒想到，莫川竟然是自學成才！還有一部分剛剛被莫川反擊嘲諷的鑒寶師，心中卻冷冷一笑，暗罵莫川裝逼！

    不管這些人心裏怎麽想，莫川這評估師身份，算是真正得到大部分鑒寶師的認可。

    還有幾人暗自慶幸，幸好紅豆屋的主人狗眼看人低，隻允許他質疑別人，不允許別人反駁。這下好了，提前退場，正好少了一名競爭者，要知道這裏低於三萬的古玩可有不少。

    就是不知道紅豆屋的主人知道這裏的事情之後，會不會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此時高逸文見到莫川寥寥幾句話就令大部分人信服的模樣，心中可謂失望透頂。就是他自己心中都冒出‘這莫川難道真的有大本事？’的想法。可是他才多大啊？

    此時貨品幾乎已經快要清點完了，還餘下三四件，莫川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就在他抽開下一個保險櫃，拿出一件鍍金黃財神像之時，忽然愣住了。

    這個玩意昨晚清點的時候，他沒有看到啊？目光不由看向高逸文等人。

    高逸文看到莫川剛剛再次大出風頭，心中可謂妒忌之火熊熊燃燒，然而他又不能表現出什麽，還得麵帶微笑道：“這是還差一天就到期的當品，我順便放進來一次性清點。下次工作量也能少一點。”

    莫川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你這麽做雖然沒什麽錯誤，但是你提前放進來也跟我說一聲啊，剛剛推薦我介紹卻根本不提這茬，這要我怎麽介紹？

    心中雖然惱火，莫川卻不得不裝作一團和氣的將黃財神像放在桌子上。感興趣的鑒寶師已經過來查看起來。

    莫川翻開司徒曦默契遞過來的清單，看了一眼這雕像，準備介紹之時，突然輕輕咦了一聲。

    在他輕咦之時，一名鑒寶師忽然撲哧一笑道：“莫老師，這樣明晃晃的贗品是怎麽進了你們的典當行的？”

    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嘲諷過莫川被反擊的板寸發型鑒寶師。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

    尤其是高逸文，臉色更是一僵。因為這赫然是他評估的當品！

    開口嘲諷的板寸鑒寶師顯然不知道這是高逸文評估的，他之前被莫川反諷，心中正窩著一肚子火，此時突然發現這件明晃晃的贗品，如何會放過？

    板寸鑒寶師一臉得意：“右手托著吐寶鼠的黃財神，嘿嘿，這還真是少見！當然舶來神有些民眾分不清可以理解，但是這左手持有寶幡算什麽？四大天王的北聞王？”

    板寸鑒寶師這話一般人根本聽不懂，很多不研究這塊的鑒寶師也是聽得一頭霧水。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聽出這贗品的意思。

    莫川聞言臉上也露出一絲難堪。

    “這是什麽意思？”立馬有人好奇的問了起來。

    板寸鑒寶師嘿嘿笑道：“這件鍍金黃財神像一看就是贗品。正宗黃財神形象應該是左手持有吐寶鼠，右手持有摩尼寶珠。當然持有吐寶鼠的還有四大天王之一的北聞王，即便是他也是左手持有吐寶鼠，右手寶幡。”

    “這不會是北聞王吧？雖然左右手東西拿錯了，不過考慮到佛教鬼神眾多，法器更是數不勝數，工匠分辨不出也是情有可原。”有一人道。

    他對這塊並不精通，但是也知道這種例子不是沒有。

    板寸鑒寶師冷笑一聲：“四天王乃是佛教護教法王會是袒胸形象？”

    僅僅一句話，便令那人閉口不言。

    莫川也是沉默不言，實際上這板寸鑒寶師說的並不全對，黃財神右手並非絕對持有摩尼寶珠，從傳世品及資料來看，還有持有金剛杵、如意寶等等。

    這實屬於佛教鬼神皆可“立地成佛”，諸天神佛一抓一大把，除了上麵幾位，下麵誰分得清？尤其是那些製作佛像的工匠，誰知道是不是信佛的？或許根本搞不懂這些，反正那些法器看著都差不多，隨便整上去得了。

    類似這些原因造成佛像這塊古玩實在不好說，有些的確是古代傳下來的，但是它在某種程度就是“贗品”。偏偏你還不好說，幸好佛教教義不錯，不然要是擱在某些宗教身上，分分鍾斥你為魔鬼，滅了你丫的。

    “不好意思，這件出了些問題。不過，這並不能遮掩這是老件的事實，價格上可以優惠。”莫川道，瞥了一眼那上麵兩萬的估價，六成折率，這等於貸給客戶一萬二的金額。

    這客戶要是贖回還好，這要是不贖回，就以這“假神”模樣，能賣五千就不錯了，等於虧了一大半啊！

    “嘿嘿！”板寸鑒寶師微微一笑，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道：“這假神有沒有人要都難說，金額再怎麽優惠，也不敢輕易收啊！莫老師看起來還是很有天賦的，不過對宗教這塊顯然沒多少研究。這塊極為複雜，我勸你還是先潛心研究個幾年再說。”

    他扳回一局，心情大爽，也懶得咄咄逼人，畢竟同行都在這裏，剛剛出言諷刺已經讓他發現莫川並不是簡單之輩，此時再說難聽話，不免有些下乘。反倒用前輩教訓後進之輩的姿態，不僅占了便宜，還體現出他的大度。

    莫川沒說話，司徒曦忍不住了。

    好容易看到老板大顯神威，震住一幫內行人。沒想到偏偏在最後除了問題，還被人教育了，偏偏這並不是莫川評估的，這被教育的簡直比竇娥還冤。

    莫川能忍住，他可忍不住了。

    “這不是莫老師評估的當品！莫老師評估的當品都是103或107開頭的編號！這個105開頭的編號，根本就不是莫老師評估的！”司徒曦憤懣道。

    話落，眾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