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玲偷瞄了一眼張凡，拉著趙秀就往樓下走，“秀秀，我們走吧，中午的時候再說吧。”

    “可是……”

    趙秀話音未落，她就被唐玲拽著離開了。

    張凡苦笑著搖搖頭，看著大家夥兒散去的背影，他頓時也沒了主意。

    “換班這事兒還是太急躁了，沒想到扯出這麽的麻煩。”

    張凡走進了教室，大部分同學都已經回到座位上，準備開始上課。

    “大家翻開語文課本，這節課我們來學習《在山的那邊》這篇課文。”

    講台上，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老師捧著課本對著大家將道。

    張凡並不認識這位九班老師，但是他講的語文課繪聲繪色，張凡聽得津津有味。

    《在山的那邊》這是一篇初中的課文，一個小男孩麵對山向母親發問：“媽媽，山的那邊是什麽呢？”

    “山的那邊是海！”

    “哦，山的那邊是海嗎？”

    有一天小男孩滿懷著希望，終於爬上了那個山頂。

    可是他卻很哭著回來：“媽媽，在山的那邊，依然是山！”

    張凡默默聽著老師講課，心裏慢慢地掀起一絲波瀾。

    曾經枯燥無味的語文課本，他尤其憎恨每個課文後麵的那句“朗讀並背誦全文”。

    那句話讓每一個華夏的學生痛不欲生。

    可是如今回頭看來，每一篇看似簡單的語文課文不就是一段豐富多彩人生嗎？

    小男孩無數穿越過高山，無數次的失望，卻依舊勇往直前向著心中的那片心海進發。

    山的那邊到底是什麽？

    是海！是用信念凝成的海！

    當講台上的老師念出這句話，張凡的心頭一熱，那段艱辛悲慘的前世生活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倘若張凡依舊選擇學醫，在以後惡劣的醫患關係的環境下，他很有可能再次被患者刺死。

    選擇醫學意味著橫跨在張凡麵前的是無數座的大山，那一座座可以看得見的大山，若是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紋身碎骨。

    張凡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他的額頭甚至都滲出一絲細汗。

    他想到了前世自己科室的同僚，想到了自己研究生的導師，博士生的導師，還有無數在醫學崗位上堅持工作的人。

    張凡想過這一世好好的寫幾篇論文，賺一筆錢，然後去做個生意，從此遠離醫生這職業。

    但是這一刻，他有點兒猶豫了，真的就這樣離開嗎？

    屋頂上電扇的轉動聲呼啦啦的，講台上老師的聲音不絕於耳，嘴角噴出的吐沫星子偶爾還會濺到前排的同學身上。

    重生以來，一切如夢似幻。

    他對李沐宇的念念不忘，他對陳可艾的耿耿於懷，張凡的心如同無萍的野草隨波逐流。

    “下麵我有個問題要問大家！”語文老師伸手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睛，放下課本說道，“有誰知道這篇課文的主要內容是什麽？”

    大部分同學聽到老師的提問都趕緊低著頭，想避開講台上老師的目光。

    康達在教室裏轉了兩圈，發現並沒有任何一個同學舉手。

    他突然想到這個班今天轉來一個學生，好像之前的語文考試考了全年級第一的115分。

    康達來了興趣，因為長年拿粉筆而粗糙的手指摸了摸下巴，皺皮的老臉上扯出一抹笑容。

    “聽說班裏來了一位新同學，那就由這位新同學來回答這道題。”

    話音剛落，全班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張凡這裏。

    張凡也緩緩站起身，眼睛正視著講台上的老師，開口說道：“理想的實現是要曆盡千辛萬苦的。”

    康達點點頭，初中生初次讀到這篇課文就能領悟到這層意思還是很不錯的。

    “還有嗎？”康達眼裏閃爍著一絲好奇的光芒，他想知道這個考了年級第一的學生的上限在哪兒。

    張凡皺了皺眉頭，這篇課文表淺的意思就這麽多，他也讀不出更深的含義。

    “隨便講講都行，隻要是你能想到的。”康達鼓勵道。

    教室裏的同學都望著張凡，對於他說的第一個答案大家都很讚同，甚至很多同學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山和海的意思。

    張凡的同桌那個酷酷的小女生也稍微瞥眼看了他，眼神閃過一絲光亮。

    “很多情況下，即便我們曆經艱難險阻也很難實現目標。”

    “就像你身處於一片沙漠，理想隻是海市蜃樓，你永遠不可能找到，甚至都走不出沙漠。”

    張凡的聲音回蕩在教室裏，他是有感於自己的處境而發出的感慨。

    行醫就像行走於一片沙漠，心中醫者仁心的濟世情懷就像是海市蜃樓，看得見摸不著，終有一天人們會在沙漠中迷失或者死亡。

    張凡渾身散發著一種陰沉悲傷的氣息，或許周圍的學生都感受不到，但是講台上的康達卻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張凡身上的悲觀。

    康達沉吟一聲，問道：“你知道人這一生為什麽要努力嗎？”

    張凡愣住了，他有點兒不明白康達的意思。

    初一九班的同學也都麵麵相覷，他們從小就被教育要好好學習，然後考個好大學，根本沒有一個人沒想到為什麽要去努力，為什麽要去考大學。

    教室裏慢慢響起了同學們的竊竊私語。

    “我媽說了，讓我努力學習以後考個好大學。”

    “找工作啊，努力學習是為了以後上個好大學，然後找個好工作。”

    “找工作不也是為了賺錢？我覺得努力是為了以後賺更多的錢！”

    張凡同桌那個酷酷的小女生舉起手，向康達示意自己要回答。

    “張萌萌，你來說說看。”康達道。

    “原來她叫張萌萌。”張凡看了一眼自己同桌的女生，她短發披肩，一身白色的運動服。

    “老師，一個人努力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為社會做出自己的貢獻。”

    女生柔軟悅耳的聲音傾瀉而出，張凡聽著很舒服，甚至覺得她以後都能去做聲優，甜甜糯糯的嗓音讓人心情愉悅。

    隻不過張萌萌的回答太過於標準化，康達隻能點點頭道：“說的不錯，還有其他的嗎？”

    張萌萌坐下來，細小的眉發擰成一團，她看得出來老師對自己的回答不怎麽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