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半, 洛颯準時被蔣慕錚喊醒, 他比鬧鈴都準時, 但比鬧鈴煩人。

    用手機鬧鈴的好處是, 就算響了, 她會摁掉, 還能再繼續賴床幾分鍾。

    可蔣慕錚不停的敲門。

    “洛洛？”

    “洛洛！”

    “起來了！”

    洛颯拿手指塞著耳朵，外麵還在喊她，鍥而不舍。

    被吵的也睡不著，她衝門外喊：“知道了！”

    掙紮著坐起來。

    因為今天要高空跳傘，蔣慕錚說需要提前吃早飯, 等食物消化了再跳，不然胃不舒服。

    蔣慕錚聽到回應, 這才作罷。

    坐回沙發上看新聞。

    二十分鍾後洛颯出來，蔣慕錚收起手機, 上下打量她幾眼, 問道：“昨晚不是睡的挺早？”

    不到九點她就回自己房間了。

    洛颯：“嗯。”

    別的沒多說，把手機揣兜裏，往外走。

    其實昨晚她很晚才睡，一直在打遊戲，對方把她PK的很慘，慘到她一局都沒贏。

    隊裏人憋屈，她更鬱悶。

    蔣慕錚跟在她身後走出去, “上午教練帶你跳, 下午你就要嚐試自己跳, 教練也會陪你一起。”

    洛颯回頭看他一眼：“你也要上飛機？”

    這兩天他一直跟在邊上，她偶爾會分心，所以高空跳就不想看到他。

    蔣慕錚笑：“想讓我陪著你？”

    洛颯沒吱聲，卻做了抬腳的動作。

    蔣慕錚在這方麵的反應速度自然快過她，知道她要做什麽，他沒躲，把右腳伸過去：“要踩要踹隨你。”

    洛颯：“...”

    找虐型的。

    她毫不猶豫的踢了下去，但踢的不是他右腿。

    蔣慕錚彎腰拍拍左腿褲腳，揉揉被她用力踹過的地方，這女人有家暴傾向？娶回去後他不是要天天挨打嗎？

    想到娶她，他愣怔一下，而後又彎彎嘴角。

    來到餐廳，這個時間點，用餐的人不多。

    洛颯拿著餐盤，在食物區轉悠，考慮到一會兒跳傘，不宜吃的太飽，她拿了點西式早點，旁邊廚師正在做煎蛋，她繞過去，看到茶葉蛋時，她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沒拿。

    洛颯拿過吃的去找蔣慕錚，他已經在靠窗的位置落座，她抬步走過去。

    坐下後她才發現，蔣慕錚已經剝好了茶葉蛋，蛋黃他自己吃了，盛蛋白的小碟子放在她的位置上。

    洛颯也沒矯情，說了聲謝謝。

    蔣慕錚隻淡淡‘嗯’了聲。

    兩人開始低頭吃飯，真正做到了食不言。

    洛颯本就沉默寡言，後來跟蔣慕錚在一起後，她還是這樣，偶爾會跟他撒個嬌，但蔣慕錚不滿意，抱著她，親她磨她，讓她對著他撒嬌。

    多年後洛颯回憶，她撒嬌最多的地方是床上，因為不撒嬌，蔣慕錚不放過她...

    用餐的人多了，餐廳漸漸熱鬧起來，唯獨他們這邊冷清的不行，像寒冬臘月。

    蔣慕錚抬眸，看了她一瞬，說道：“你小時候，是不是俞阿姨關冰箱時，不小心把你關裏頭了。”

    她的冷是從骨子裏冒出來的。

    不像有的人，故意裝高冷，而她隻要不笑不說話，感覺能把邊上的人凍個半死。

    洛颯：“嗯，在冰箱裏修煉了九九八十一天。”

    蔣慕錚：“...”

    他自己找噎呢。

    洛颯喝著牛奶，在想剛才蔣慕錚說的那個問題，從小到大別人都是這麽說她的，說她看上去就不好相處。

    其實她除了不怎麽愛說話，大概是因為小時候父母離異的緣故，其他的，她感覺自己性格還算正常，跟朋友之間還能偶爾幽一默，在家人麵前，她會撒嬌，也會任性。

    至於外表看上去冷冰冰的，又不是她的錯。

    她放下牛奶杯，用餐巾包著三明治吃起來，偶爾會掃一眼熱鬧的餐廳，她再次看到了前天電梯裏看到的那個女人。

    那女人也朝她這邊望，兩人目光短暫接觸，又瞬間分開。

    洛颯和蔣慕錚吃完後離開餐廳，巧了，在門口正好碰到也吃過早飯的殷悅，蔣慕錚主動跟她打了聲招呼：“早，還沒回去？”

    今天是周一，一般跳過傘，周末下午就回了。

    殷悅：“我要在這待一段時間，考飛機駕照。”

    她前段時間突然迷戀上了直升機，看別人開感覺太帥了，正巧男朋友出差，她一人閑著無聊，就到江東廷的俱樂部學了。

    蔣慕錚點點頭：“挺不錯的。”

    洛颯這才恍然大悟，為何這個女人會用特別的眼神看她，原來是跟蔣慕錚認識。

    她也插不上話，欲要抬步先走，殷悅忽然把話題移到她身上，殷悅下巴微揚，笑著卻對著蔣慕錚說：“也不介紹一下。”

    蔣慕錚：“洛颯。”

    然後又把殷悅簡單做了個介紹。

    洛颯跟殷悅相視淡淡一笑，就算是打過招呼。

    殷悅還要趕著上課，沒聊幾句就匆匆離開。

    洛颯看向蔣慕錚：“她喜歡你？”

    蔣慕錚不關心這些：“沒研究過。”

    稍頓，又解釋句：“她有男朋友。”

    這個話題一帶而過，兩人朝著培訓場地走去。

    通往訓練場地的條林蔭小道，這個季節，葉子大片枯黃，落了滿地，保潔人員還沒來得及打掃，踩在落葉上，有股初冬的蕭條。

    落葉潮濕，以前的露水，現在天冷，成了霜。

    洛颯兩手插兜裏，像是在思考什麽，後來側眸問道：“江東廷這裏還可以培訓飛機駕照？”

    蔣慕錚：“嗯，他跟朋友合夥搞了通用航空公司，這邊不僅有跳傘俱樂部，還有高端飛行俱樂部。”

    洛颯隨口問了句：“直升機駕照好考嗎？”

    蔣慕錚偏頭餘光看她：“怎麽？你要考？”

    洛颯：“問問，想考也沒時間。”

    蔣慕錚：“你不用考。”

    洛颯：“？？”

    蔣慕錚：“我會開。”

    洛颯：“...”

    她諷刺一笑，“你會開，跟我有關係？”

    蔣慕錚現在心態好多了，不管她說什麽他就隻是一聽，聽過就選擇忘記，他說：“現在是沒關係。”

    以後就有了。

    洛颯斜他一眼，加快腳步走向教練那邊。

    蔣慕錚沒跟上去，怕她高空跳時心裏有負擔，也不打算隨飛機跟上去。

    今天天氣不錯，天空薇藍，少雲。

    但風比昨天大了一點，應該也不影響。

    他在遠處休息區坐了一會兒，後來教練交代洛颯注意事項後，他又跟教練做了簡單交流，這才放心離開。

    回去也沒事，就去找江東廷。

    江東廷在飛行俱樂部那邊，正跟殷悅閑聊，殷悅的教練臨時開早會去了，她就跑來江東廷的辦公室玩。

    殷悅跟他說起剛才吃飯時遇到了洛颯和蔣慕錚。

    江東廷把寫給周璿的道歉信發送，他現在無計可施，就每天很俗套的給她寫封郵件，無一例外的全是說想她了。

    發送後，他合上筆記本，這才有空跟殷悅說話，問她：“覺得洛颯怎麽樣？”

    殷悅：“看上去挺冷的。”

    她自己算是高傲的那類女人，沒有洛颯那種冷的潛質。

    江東廷：“嗯，她給別人的第一印象都是這樣，大概麵向冷，其實還好，不過挺野的，打人一點都不手軟。”

    殷悅捕捉到的重點就是：“你被洛颯打過？”

    江東廷含糊過去，說是以前看過她打別人。

    他隨即岔開話題：“你怎麽想起來找個天津的男朋友？兩頭跑不累？圈子裏那麽多，隨便挑一個啊。”

    殷悅：“身體累總比心累強，我才不吃飽了撐的找個大爺伺候著呢，就跟我們一起玩的那些，哪個不覺得自己能上天了？”

    江東廷笑：“你看人家洛洛，還不是找個大爺伺候自己。”

    殷悅聳聳肩：“沒她那麽好的命。”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敲門的人貌似不耐煩，江東廷說：“大爺來了。”

    殷悅好奇：“你怎麽知道是蔣慕錚？”

    江東廷：“除了他，誰敢這麽敲我的門？”

    殷悅隨即站起來：“你們聊，我先忙了。”

    她起身去給蔣慕錚開了門，蔣慕錚一愣，她解釋：“教練剛才在開會，我去上課了。”

    蔣慕承隻點點頭，也沒什麽別的話說。

    順手把門帶上。

    江東廷給他倒了杯水，在他對麵懶洋洋坐下，“聽說現在男保姆很吃香，你一個月能掙多少？”

    笑笑，又問：“洛洛平時給你小費不？”

    蔣慕錚端起水杯，睇了他一眼，給一個警告的眼神。

    江東廷翹著二郎腿，熟若無睹：“雖然我跟洛洛也有些年沒見了，但我覺得吧，我還能算稱得上了解她，她應該會喜歡傅...”

    他想了下名字，“應該會喜歡傅延博，馮叔叔就是搞刑偵的，聽殷悅說，傅延博之前就在刑偵局。”

    蔣慕錚抬頭，“你這是找打呢？”

    江東廷：“你之前說過的話沒忘吧？”

    承諾過再也不打他，因為他那晚讓醫務室暫時關門休息。

    蔣慕錚放下水杯：“我自己不會動手，但沒說不找人打你。”

    江東廷：“...”

    他識時務的轉移話題，問起最近海外的某個項目，“什麽時候分杯羹給我，我也想做。”

    蔣慕錚：“晚了。”

    江東廷：“什麽意思？”

    蔣慕錚：“已經答應跟楚一山合作。”

    江東廷在腦海裏轉了一圈，不認識這個人，要麽就是不混他們這個圈子，要麽就是太低調。

    生意做大的他們基本都熟悉，哪怕不熟，也都聽過。

    蔣慕錚說：“楚一山是洛颯的繼父。”

    江東廷：“哦，原來是俞鈺阿姨的現任老公啊，他們公司叫什麽？規模一般吧？楚一山我都沒聽過。”

    蔣慕錚：“嗯，去年剛上市的一個公司，資金實力不算太雄厚，不過這些都不在我考慮範圍，主要是俞阿姨的一些生意理念跟我相近。”

    江東廷哈哈大笑：“蔣慕錚，你說這話時，你心裏虛不虛啊？要不是洛洛，俞阿姨跟你理念再相近，你怕是都不會考慮吧？”

    蔣慕錚眼睛微眯，江東廷收斂了一些，但還是忍不住要笑，問他：“項目什麽時候啟動？”

    蔣慕錚：“要到明年春天，手續還在當地政府審批，估計春節前後能走完全部流程。”

    江東廷：“這回你要在那邊配套建多少個油庫？”

    蔣慕錚：“八個一級油庫。”

    江東廷：“嘖，工程量不小。”

    然後又打趣：“現在不僅國內、國際上石油價格都下跌，我都懷疑你把你那些油庫裏的油拿出來拋售了。對了，什麽時候免費給我弄點油來啊，洛颯這幾天都是專機專用，燒多少油你心裏有數吧？”

    蔣慕錚：“沒數。”

    江東廷指指大門：“趕緊滾，不送！”

    蔣慕錚離開前說，這筆賬先記著，回北京後找程亦收拾他。

    江東廷心道，到時候程亦幫著打誰，還不一定呢，琢磨半天，他決定把俱樂部最好的直升飛機給程亦過過癮。

    中午洛颯跟兩個教練一起用餐，蔣慕錚自己叫了餐在房間吃，吃完後他把客廳收拾一番，又拿出燙傷膏和消毒液，等著洛颯回來給他塗藥膏。

    他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隨意翻看，坐等右等，大半個小時過去，還不見洛颯人影，差點以為她吃飯時被噎著了。

    等待最煎熬，一分鍾都難熬。

    終於十多分鍾後，門口響起‘滴滴’的刷卡聲，洛颯回來了。

    蔣慕錚低頭看手機，顯得漫不經心，聽到開門聲，他轉臉：“回來啦。”然後看到她身後還跟著個穿白大褂的小姑娘，他微微蹙眉。

    洛颯跟他說：“這是醫務室的護士，她換藥比較專業。”

    蔣慕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