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殃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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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如楚冀才這等心虛之人,自然輕易信了楚奉儀自殺的事。

    而有些聰明的,心知太子不會自找麻煩,即便真的心狠手辣,也斷不會此時對楚奉儀下手。如此一來,便有不少人懷疑起武嶽來,對皇帝心生不滿不說,對犧牲女兒的楚冀才也十分不齒。

    朝中雖仍有人對武承肅存疑,覺得從頭到尾都是他的手段,卻隻是少數幾個人偷想罷了。這種人又多半不聰明,在朝本就沒什麽勢力,因此他們信與不信並無甚作用。

    可憐了楚冀才機關算盡,原以為日子會越來越好,不想反倒大不如前。從前沒什麽人瞧不起他,更有人忌憚著武承肅,親自登門的雖不多,送節禮卻從沒落下過。

    楚奉儀一死,一切都變了樣。

    待半年後,薛氏又被楚冀才毒殺,他原以為是天衣無縫,想圖個長遠的踏實心安,薛氏喪禮連個吊唁的都沒有,來府上問候的也就幾個同年罷了。

    自此,眾人看楚冀才就如同看一隻癩蛤蟆,紛紛避之唯恐不及。楚冀才不免心生悔恨,卻為時已晚。

    這些都是後話。

    楚奉儀死的當日,陽筱從姐姐那裏沒問出什麽來,第二天一早就拉著珠兒出去,非要打聽清楚。

    珠兒不解,不過是死了個奉儀,二王主為何如此上心。

    陽筱卻不得不關心。她一早就懷疑母親伏蘭亭的死因,偏不知該怎麽查明。如今碰上個莫名其妙吊死、太子又為其遮掩的,她哪還能坐得住。

    再者說,東宮諸事和太子為人,跟姐姐密切相關。陽筱雖不知道打聽清楚了她又能做什麽,但總不能不去打聽。

    珠兒先去問印兒和墜兒,印兒搖頭歎氣讓她別問,墜兒則沉著臉不出聲。珠兒說了把二人的反應,陽筱更擔心了。

    果然事出蹊蹺!陽筱如此想著,便讓珠兒遣兩個小侍女出去探消息。

    “讓她們隻當是出去逛。別人問起,就說去膳房給我拿糖。”

    珠兒答應著,遣了春桃、夏蓮。秋雲笨笨拙拙的,冬雨又有些賊氣,珠兒不慣用她兩個。

    才半個時辰春桃她們就回來,把有封手書的事跟珠兒說了。

    “丁三這回口風可真嚴!”春桃乍舌道,“要不是因為我們是八鳳殿的人,他還一問三不知呢!”

    陽筱聽了後半晌不語,吃了午膳也沒好好歇午覺,怕姐姐疑心,她隻好閉眼裝睡。陽筠哪裏知道她又胡鬧,以為妹妹睡下了,便也躺下休息。

    陽筱閉著眼,眼珠兒卻骨碌碌轉個不停。

    “午睡”起來,陽筱又去找珠兒。陽筠知道她們湊在一起就要胡鬧,還以為不過是小孩子淘氣,想著東宮裏的規矩陽筱和珠兒也都懂,隻囑咐釧兒盯著點,別鬧得太過,便由著她們去了。

    陽筱卻不亂跑,安安靜靜呆了一下午,跟珠兒小聲聊起了衛良娣。

    衛良娣幾次來八鳳殿找武承肅的事,珠兒是一清二楚的,也明白衛氏這是與陽筠爭寵,便把衛氏之前專寵,並衛氏早產、陽筠被人輕視之類都說給陽筱聽。

    原以為陽筱會擼起袖管跳腳罵,怎料她聽完就開始發起呆來,過了許久才回過神,跟珠兒又悄悄說了幾句。

    晚膳後,陽筱嚷餓,要吃酥酪。珠兒吩咐了春桃、夏蓮去膳房取,二人應聲而去。

    在膳房等酥酪蒸好的空檔,春、夏二人和小內侍們聊了起來,說起了那封手書。

    果然便有人把消息漏了出去,幾經輾轉,翌日就落在了香草耳中。

    “一個沒孩子的九品奉儀,死了就死了罷!”衛良娣瞥了一眼香草,慢聲慢氣道。

    那個楚奉儀前日就死了,新鮮勁兒早就過了,左春坊離她又遠,香草才想起來回報此事,還一臉焦急道樣子,令衛良娣十分不以為然。

    香草卻不敢直說,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把話說明白了。

    衛氏先是困惑不解,一股業火隨即燒上來,她實在不懂自己生個孩子礙著那個楚奉儀什麽了。

    就算是嫉妒,也該是個四、五品的侍妾吧?小小一個九品奉儀,臨死了居然留下封手書,說是因為“良娣生子”才覺得困頓不堪,也因此“被父親嫌棄,生無可戀”。

    這是要說人死了都是因為她衛良娣麽?

    這話傳出去雖然丟的還是楚奉儀的臉,可她衛氏好端端地被卷了進去,保不齊還有人說她擅寵不賢,真是還不夠惡心的。

    想跟她爭風吃醋,也該是那個太子妃吧?別人不過是跳梁小醜一般,哪有資格對她說三道四。

    衛氏素來小氣,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早產,這樣的消息聽進去,自然又要動肝火。

    連續幾天衛氏吃不下睡不好,倒不是因為怕鬼,隻是莫名弄了一身騷,咽不下這口氣。人活著她還能尋個辦法出出氣,那楚奉儀早就死透了,這口氣她隻能憋著。

    彼時衛氏生產已過了近半年,身體已經恢複了七八分,被傳言一氣,忽然又開始不利索,淅瀝瀝地流下血來,一月倒有半月不能侍寢,又過了半年才漸漸好了。

    不少人便猜到了衛氏生病的原因,都以為是宮外的人給東宮透的消息,卻不知起源就在東宮裏。

    丁鑫見話傳開了,雖然猜到了幾分,卻以為是陽筠的手段。他本以為陽筠跟了太子同去,想必知道實情,見八鳳殿的人來問,尋思著遲早她們要知道,樂得賣乖討巧。

    如今東宮裏頭議論紛紛,他哪敢承認是他漏出去的,裝個沒事兒人一樣,把這事又告訴了薑華,暗示消息是從宜秋宮傳出來的。

    武承肅原也是有意試探,以為消息進來怎麽也要十天,不想竟這般快。

    之前他覺得衛氏雖然有些小性兒,但不過是女人家胡鬧,對衛氏所為倒也沒過份上心。

    可這才幾天,外頭的傳言衛氏便能知道。不過是個戶部侍郎,手竟伸得那麽長——衛氏在東宮幾乎手眼通天了。

    他在哪裏衛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外頭兩句傳言又算得了什麽?

    武承肅冷笑,看來人是不能留了,但不是現在動手。

    現在他需要戶部。

    誰讓她那個好爹爹奇貨可居,非要讓她進來直接就做良娣,還貪心不足,盯著太子妃的位置不放!衛氏那般人品性格,哪裏配做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