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雙殺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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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橘聽出衛良娣聲音不對,猜她定是在宮裏受了什麽氣。: 3m

    錢氏不喜歡衛良娣,秀橘作為陪嫁侍女,其中緣由自然一清二楚。

    她忙照著吩咐遣了正殿的宮人出去,自己轉身回內室,卻見衛良娣並不像往常一樣暴躁吵鬧,反而趴在床上痛哭起來,單薄的背部一起一伏,看上去甚是可憐。

    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連罵人的力氣也無?

    秀橘不禁十分擔心起來。

    衛良娣哭了好半天才漸漸止住,扯過秀橘遞上去的帕子擦幹淨臉,又擤了擤鼻子,這才把宮裏發生的事小聲說給秀橘聽。

    “我知道我沒資格叫她一聲母後,隻能尊稱為皇後娘娘,可是瓀哥兒畢竟是她的親孫,怎麽一點顏麵都不留?”衛良娣說著,又滾下幾滴淚來。

    秀橘也不好勸,隻能安慰道:

    “娘娘不是說,小公子抓周時,皇後娘娘特意遣了眾人,隻留幾個親密的在屋裏麽?這也是顧著小公子的顏麵了。”

    秀橘不提還好,一提起來,衛良娣氣得直哆嗦。

    “哪裏就親密了?許嘉是慈元殿掌事女官,跟了皇後娘娘幾十年,我也不說什麽——那曹維賢是什麽人?”

    衛良娣聲音不覺地高了幾分,她狠狠攥了攥拳,險些把一口玉齒咬碎,憋了半天壓下了一肚子怨氣,這才繼續低聲道:

    “誰不知道曹維賢當初去了高陽,回來還對陽筠讚賞有加?她們怕是一夥兒的也未必。”

    “這話可不敢說!曹女官也是皇後娘娘貼身服侍的呢!”秀橘忙勸道,“娘娘想是多慮了。”

    衛良娣冷哼一聲。

    “便是她兩個無甚親密,那陽筠可也一直在旁看著呢!她回到東宮,隨便那麽一說。以後眾人眼裏,小公子怕連徐承訓生的那個還不如。”

    這倒是真話,哪有皇孫抓周的?更別說還準備了脂粉釵環之類。

    好在小公子抓的是筆墨,若果真抓了算盤之類,還不讓人笑掉大牙麽?

    秀橘也聰明,拿太子今日定了宿在宜秋宮的事,好歹哄住了衛良娣。

    “皇後娘娘要是有意折辱。不也沒用麽?”秀橘笑道。“娘娘可是衛氏女,哪這麽容易被人踩下去?太子殿下今兒不還是來宜秋宮麽?”

    衛良娣略一思忖,覺得秀橘說的十分有理。她有衛氏這樣的根基,若能得殿下憐惜寵愛,她母子的前途必定光明一片。

    至於那個陽筠,哪有踩她頭上的本事?要是陽筠把慈元殿抓周的事說了出去。怕殿下就要厭棄她了。

    衛良娣越想越開心,隻等著太子晚上來時。自己先若無其事一般把試睟一事說給他聽。

    慈元殿裏發生的事,陽筠卻不想說。

    她對皇後此舉唯有苦笑。

    這是何等的捧殺功夫?難為她看似捧著陽筠,實際是雙殺之計。

    武承肅在八鳳殿用完晚膳,趁著歇息的工夫。見四下無人,陽筠反複思量後,終還是說出了口。

    她本不想議論皇後。更不想把瓀哥兒的遭遇說給別人,哪怕那人是武承肅。

    隻是陽筠不得不講。她須防著錢氏的陰招。

    若有一日這話傳開了,怕所有人都會以為是她漏出去的,衛良娣更會對她恨之入骨。到時候名聲受累不說,還要天天防東防西,不如現在說給武承肅聽,由他去分析打點。

    武承肅聽了果然皺眉,半晌不語。

    陽筠也就陪著不說話,他心中有數就行。

    待武承肅離開八鳳殿,陽筠便將幾個陪嫁都喚了進來,吩咐年下諸事。

    說到膳食安排,陽筠才發現釧兒精神有些恍惚,似乎十分疲累一般。

    “昨兒沒睡好麽?”陽筠開口詢問。

    釧兒笑著搖頭。

    “睡得倒足,隻是近日時常嗜睡,身上乏得厲害。”釧兒恭敬道,麵上有幾分赧然,侍女不能盡力侍奉主子,實在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想是小日子要來了吧?”印兒掩口而笑。

    釧兒臉上微紅,她的小日子確是快了。

    陽筠跟著微微一笑,揭過此事不提,繼續核對起殿中事物來。

    是日晚,八鳳殿本該釧兒值夜,陽筠見其疲累,特準她回去休息,換了墜兒頂一晚上。

    武承肅離開八鳳殿去了宜秋宮,衛良娣早在門口相迎,態度十分恭敬。

    也不知怎麽,武承肅忽然覺得厭煩。

    他借口給瓀哥兒慶生,讓人擺了幾樣小菜並兩碟幹果,與衛良娣在內室喝了幾盅,乳母抱著小公子在旁湊趣。

    衛良娣心道太子殿下今日好情趣,難得喝酒助興,一時開心,多喝了幾杯,竟就管不住嘴,沒等夜深人靜吹枕邊風,早早地就把慈元殿抓周的事情說了出來。

    饒是她有些醉意,之前想好的態度言辭還是都擺了出來,並未口出怨言。

    “瓀哥兒出息,沒抓什麽釵環、算盤,抓了一支湖筆、一塊徽墨在手,坐在那裏樂了半天,直到試睟完畢還不肯放手呢!”衛良娣笑道。

    武承肅也跟著笑,開口讚了瓀哥兒幾句,衛良娣更開心了。

    可唬壞了身邊的人。

    秀橘倒還罷了,她早知道此事,雖然有心攔著娘娘告狀,奈何武承肅就在那裏,她哪敢有所動作。

    香草聞言大驚。

    她哪能想到皇後娘娘如此心狠,更想不到自家主子如此不受待見,再想到衛良娣此時是有意跟太子殿下告狀,心中頓時慌了。

    瓀哥兒的乳母聞言更怕,手腳發涼,幾乎就要抱不住小公子,把他摔在地上。

    良娣娘娘怎麽就醉了,還說出這麽些駭人的話?

    她是宮中受訓出來的,哪裏不懂皇後此舉的用意?至於衛良娣為何說這些話,自然也能明白幾分。

    不知良娣娘娘酒醒了會不會後悔,捉她的錯,把她攆出去。被宮中攆出去的乳娘,怕是沒人敢用了。

    她更怕的是,這話如今被她聽了進去,不知太子殿下為了保全小公子的顏麵,替皇後娘娘遮掩,會否把她滅了口。

    乳母越想越怕,隻能強裝鎮定,好像自己什麽都聽不懂一般,唯恐露怯被人查覺。

    她將雙手緊緊扣在一起,防止小公子往下滑,任指甲把手掌摳破了皮,她也覺不出疼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