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 詢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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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武承肅難以入眠,薑華笑著奉茶,問他可要看書。愛玩愛看就來網 。。

    “今日心煩,哪裏看得進書去?”

    “奴婢也是覺得做學問讓人靜心,殿下如今心煩,讀些文章或許有助安眠也未可知呢。”薑華恭敬道。

    武承肅一聲輕笑,對薑華談學問一事頗不以為然。

    薑華也不以為忤,跟著笑了半晌,這才又開口道:

    “要麽說奴婢見識淺薄,看見讀書人總是心生敬意,最羨慕的就是那些有學問的。”薑華躬身站在一旁,若有所感一般輕歎道,“若不是因為家中貧困,奴婢或許也能做個讀書人呢。”

    “這話說的,倒像母後虧待了你一般。”武承肅斜了薑華一眼。

    薑華入宮時識得幾個字,皇後錢氏見他聰敏機警,有意栽培,特意讓他跟著武承肅讀書。薑華未得開蒙,學得不快,但好歹補了之前的遺憾。像魏世傑那般做學問雖然不能,但要他讀書斷句,倒也不是十分艱難的事。

    這也是他感激錢皇後、對其忠心耿耿的其中一個原因。

    見武承肅打趣,薑華忙笑稱“不敢”,直到武承肅喝了一口茶後,他才繼續說話。

    “奴婢就算好的,得皇後娘娘看顧照拂,學了不少東西,行動才不至於丟太子殿下的臉。”

    武承肅微微點頭,話裏有話道:

    “你能知恩便好。”

    薑華故作聽不懂,歎了口氣,說起宮裏各處的新聞舊事來。

    武承肅以為他是為了給自己寬懷,起初並未在意,由著薑華講些瑣事趣事,倒真覺得平複許多。

    薑華東拉西扯。講了一刻鍾有餘,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暗暗堅定了心思。開口道:

    “前幾日殿下宿在宜秋宮時,奴婢閑著無事。曾與秀菊幾人閑談。聽說秀菊家裏老子娘都指著她的錢過活,實在可憐。”

    武承肅不大願意想起宿在宜秋宮的事,且秀菊是否可憐他並不在意——宮中最多的就是可憐之人,若有選擇,怕這東宮一半的侍妾都不願進來吧?

    哪有幾個像她衛良娣一樣,等著盼著入宮的?

    見武承肅不語,薑華繼續道:

    “後聽說香草也要供養親弟,甚是不易。香草家中隻有一母親。三歲時其父就離世了,連她自己也不記得父親的模樣。弱弟彼時正在娘胎,她母親是實在養不起了,才把她賣入衛侍郎府上為奴。”

    薑華說完,不等武承肅有什麽反應,忙抽了自己一嘴巴,笑道:

    “瞧奴婢說的都是些什麽!好好的,提這些沒用的。要說香草如今也過得好,得了賞賜時常接濟家中,她弟弟書讀得也不錯。說月前開宮門時還收到了其弟寫的家書呢!”

    武承肅不好讓薑華一個人說,倒像他對薑華有意見似的,便敷衍地點了點頭。說了句“能讀書也好,回頭香草放出去也有個家可回”。

    薑華忙笑著說“是”。

    “奴婢被賣入宮中多年,早與家人斷了聯係,香草也是命好,母親、弟弟對她隻有感激心疼,天天盼著她能出宮呢。”薑華語畢重重歎了口氣,緊接著便又抽了自己一巴掌,“瞧瞧這張嘴,真是沒記性。又說這些!”

    武承肅微微一笑,示意他無需縈懷。

    他覺得薑華有些奇怪。平日薑華並沒這麽多話,但轉念一想。或許今日薑華怕他難受,故意沒話找話也未可知。

    如此想著,武承肅難免有些感慨,由著薑華嘰裏呱啦。

    幸好薑華語速不快,聲音也輕,不然還真是聒噪,怕武承肅頭都大了。

    “說起香草那個弟弟,嘖嘖,字倒寫的不錯。”薑華讚道,“信裏頭還給香草講先生給的功課呢。當時香草高興得不行,卻因不大識字,隻能找秀菊去問。秀菊也是個半吊子,二人拆解了半天也不懂,見奴婢去了,還以為奴婢是個好樣的,特意拿來給奴婢瞧。”

    如薑華所料,武承肅果然笑了出來。

    薑華心中激動,跟著笑了半天,這才繼續說話。

    “奴婢也覺得好笑呢!看了半天也不懂,隻得胡亂講了幾句給她們。”薑華說著,嘿嘿一笑,“那上頭說先生留了‘陳理’二字,讓他們回去翻書,寫篇文章來。奴婢也不知什麽是‘陳理’,隻說是聖賢講道理,看樣子她們倒是信了。”

    武承肅忽然斂住了笑容,眼裏閃過一絲寒光。

    薑華見了,愈發肯定帕子有問題。

    他雖不知殿下是怎麽知道“陳理”二字的,也不知道“陳理”究竟是誰,但猜到這是一個男子的名字。

    而這個“陳理”,和太子妃撇不開關係。

    對武承肅的反應,薑華視而不見,笑著向武承肅請教“陳理”二字的用意。

    “你可知我的表字是什麽?”武承肅問薑華道。

    “這奴婢可不敢說!”薑華自然知道。

    雖說稱呼表字是尊重之意,卻從不見有人如此稱呼太子殿下。

    武承肅卻自言自語了起來。

    “‘象秋時萬物庚庚有實也;萬物皆肅然更改,秀實新成;剛也,堅強貌也’。我的表字,就是單字一個‘庚’。”

    薑華恭敬行禮,禮畢看向武承肅,目露一絲不解神色。

    武承肅緩緩坐直了身子,右手握成拳,食指關節敲著桌子,有一下沒一下的。

    屋子裏忽然安靜,這讓武承肅愈發起疑。

    薑華多話,他本就覺得奇怪,卻未曾因此疑心。待薑華反複提起香草,武承肅才留了意,原以為是衛良娣又要攪事,不想薑華忽然說出“陳理”二字。

    他已經為這個人憋了一晚上的火,才剛艱難壓住,如今又被煽得旺了起來。

    且這一次,火燒得比之前更為凶猛。

    他就不信薑華是無意提及“陳理”二字!

    繞了個大圈子,費了這麽些口水,偏等說到“陳理”二字才住了口。武承肅不是傻子,顯然薑華知道了什麽事情。

    但按照陽筠所言,薑華即便要提,也該是魏國兩位公子,不會指明了二公子周繹。想到薑華料理印兒後事,又想起印兒死得突然、釧兒病得蹊蹺,武承肅這才驚覺自己所知並不是全部。

    陽筠與周繹之間,怕沒她說的那麽簡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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