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回 微動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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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二人攜手而來,園中觀燈的眾人盡皆側目。》 m

    便是普通百姓,也沒有當眾執手的,更別說是當朝太子和太子妃。

    陽筠瞧見有人,忙試著要抽回手。武承肅卻不肯就放,他先笑著說了句“當心路滑”,又叫過珠兒來,讓她小心扶了陽筠,自己才慢慢把手鬆開。

    不少人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卻不敢讓情緒露在臉上,隻能裝作沒看見一般。

    衛良娣因病不得出,仇良媛雖解了禁足,卻自覺沒臉再湊熱鬧,餘下的人隻圍著燈說笑,看上去倒真是一片祥和。

    段良媛呆呆出了會神,便也跟著眾人猜起燈謎了。

    “你勞碌了一天,本想讓你直接回寢殿休息,隻是這些燈若不來看,未免有些可惜。”武承肅輕聲道,“尤其四盞‘仙音燭’,是今年才製得的,做得相當精巧,實在是費了不少功夫,想來你也會喜歡。”

    陽筠聽了微微一怔,好奇道:

    “可是前朝公主亡故後,其父因思念女兒,特意要人做的那種麽?”

    武承肅微微一笑,道:

    “正是。我就猜你知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可是高陽也有,你從前看過麽?”

    陽筠嗔了他一眼,輕歎道:

    “高陽便是再重精巧,也不敢那般奢侈,若非有貴客,連飲食都簡單得很。從前都是一家子人圍著胡桌坐了用膳,雖餐中無話,倒也覺得熱鬧呢。”

    武承肅聽陽筠歎氣,還以為她是勾起了思鄉之情,便笑道若陽筱回頭嫁過來,或可以陪她一起看花燈。

    “便是不能進東宮來看燈,好歹除夕宮宴也要碰麵,倒是你就不會這般寂寞。”

    陽筠輕輕一笑,不再與他說什麽,抬頭認真去看那些宮燈去了。

    武承肅哪裏知道,令陽筠感歎的不是離鄉背井、孤身在這臨水城裏,而是歎那四盞難得的“仙音燭”。

    東宮四方各擺出一盞,原是為了方便大家賞玩,卻不知此物實在奢侈,究其起源又太不吉利,便是仿製,也該收斂一二。陽筠雖未得昆吾真傳,卻隱約覺得此舉不利。

    可武承肅正在興頭上,弄了這四尊燭台未必不是為她,她又無確切憑據,哪好就說這些喪氣話,無端掃他的興?想到東宮的陳設素來講究,這些花燈估計也由司天監的人看過,而司天監專司此事,自然比她懂得要多,陽筠勉強勸了自己心安。

    陽筠隨著武承肅去看西麵那盞“仙音燭”,果見十分精妙。

    雕功細致自不必說,花鳥俱栩栩如生;台身璀璨輝煌,其上鑲嵌的珠玉寶石更是數不勝數。然而最奇之處,在於那台上蠟燭一經點燃,塔身便會緩緩轉動,並發出悅耳的聲響。

    乍見之下,陽筠也是十分歡喜,待離得近更近、看得真切之後,臉上的笑容不禁僵住。

    她未料到此物如此奢侈,遠非她所能想象。

    “此物擺在四方,可有什麽講究?”陽筠直直地看著燭台,淡淡問道。

    武承肅不疑有他,以為陽筠當真憶起高陽舊事,隻當她在趨吉避凶之事上極其講究,便把“司天監副監丞在旁親督”之類的話說了,果見陽筠神色緩了許多。

    陽筠定了心思,隨武承肅又走了一段,細細去看那些精致的宮燈。

    觀燈的諸人見他二人過來,紛紛避讓兩旁,有些膽子略大的反會湊到二人身旁,或介紹哪些最為精致好看,或指著燈謎與他們說笑一番。

    武承肅臉上漸漸繃得緊緊,陽筠瞧見後,不禁覺得好笑。

    “不過是想露個臉罷了,你倒不耐煩起來。果真那般不待見,又何苦一個個的納進來?”

    見陽筠打趣,武承肅勉強一笑,卻不答話。

    從前倒還不覺得,如今看來這些人確實礙事,可歎他根本無力左右。況且這些人都有其根基,入宮自有入宮的道理,隨便哪個都不能輕易丟出去。

    待觀過了燈,武承肅又宿在了八鳳殿。

    這一番*與從前自是不同。

    陽筠幾乎柔成了一汪水,極力配合武承肅的動作,而武承肅更是將渾身的本事都使了出來,恨不得登時便和陽筠化在一起。二人從亥時躺下,快到醜時竟還未歇息,外頭值夜的侍女不禁赧然,連不能人道的內侍都不好意思起來。

    因是上元佳節,太子殿下宿在八鳳殿也是應當,除了幾個拈酸吃醋的心中不快,其餘眾人雖難免羨慕,倒也不覺有何不妥。

    第二日一早,武承肅怕連累的陽筠被人議論,寅時未過便醒來,自去梳洗過後便來喚陽筠。

    陽筠掙紮著起身,渾身酸痛得厲害,走路雖不如上次那般別扭,卻連抬手都不利索。

    侍女進來服侍,陽筠隻紅著臉不說話,誰也不看。直到眾位女眷齊來問安時,陽筠的臉色才恢複如常。

    眾人拜見完畢,武承肅去了崇文館,陽筠靠在床邊看書,迷迷糊糊地又要睡去。

    才剛眯了不到一刻鍾的工夫,珠兒一臉喜色地跑了進來,說釧兒才剛開口說話了。

    陽筠未及細問,隻顧著心裏高興,忙起身親自去看望釧兒。墜兒與珠兒跟在旁邊,聽釧兒費力說了幾個字,竟都忍不住落淚。

    “雖說過了十五,到底還在正月裏,可不敢哭。”墜兒先擦了淚,出言勸住了幾人。

    對於釧兒因何開口,陽筠並未深究,事後墜兒問及開口的情形,珠兒才悄悄說了實話。

    原來珠兒心中欣喜,紅著臉把上元夜的事講給釧兒,釧兒聽了,半晌忽然說出個不清不楚的“好”字。

    墜兒聽了,愈發覺得日子有盼頭。

    傅天瑜也覺得終於看到了轉機——與其說是轉機,不如說是一線生機。

    魏國自然也過上元節,王宮裏掛了不少花燈,雖不及臨水東宮裏那般華麗,卻遠比高陽的二十八盞奢侈。

    因疑心周繹夫婦的關係,傅天瑜自然偷偷觀察著眾人。她平日就不愛說話,如今隻看不說,倒也沒什麽人懷疑她。

    果然被她發現了蹊蹺,且不止是周繹夫婦之間有嫌隙,連周繹對沈夫人、周綽對周道昭的態度,也有趣得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