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回 會當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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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武承肅突然發笑,陽筠不禁覺得奇怪,但他笑得暢快,當不是氣極,而是心中有了什麽謀劃。【文學樓】

    陽筠不作聲,隻用笑眼看著他,等他主動開口。

    過了片刻,武承肅忽然道:

    “這陣子再不用去宜秋宮了,能清淨不少。”

    “這怎麽講?”陽筠好奇道。

    “這事說是誰做的都可以,便賴在衛懋功頭上,他們恐怕也說不出什麽來,隻能吃這個虧。”武承肅說著,嘴角又揚了起來,“大可以說我因為疑心衛氏而冷落了宜秋宮,連月不去也是應當。”

    陽筠皺了皺眉,覺得不通。

    “若果真不是衛氏,甚至由衛氏查了出來,殿下豈不難堪?”

    武承肅挑了挑眉毛,心道陽筠不知真相,有次一問也是難免。

    “即使衛氏敢查,查出了幕後主使,想也不敢來告知。”他又定了定心,才繼續道,“‘寧偽作不知不為,不偽作假知妄為’,事若昭然,我隻說另有謀算,不得不委屈了宜秋宮,也便罷了。”

    陽筠點了點頭,心中也思索起來。

    這一遭說的都是“假癡不癲”,也就是說武承肅分明知道真相,且幕後主使不會是衛氏。燕皇武嶽在此事中所受打擊最大,想來沒人蠢到這種地步,非要自毀以娛人。那麽剩下的就隻有周道昭和錢皇後。

    陽筠一番分析,果然也懷疑上了錢皇後。

    武承肅見她若有所思,猜到她是在默默分析,他定定看著她的神色,卻隻能看見她皺眉,看不出別的什麽來。

    這樣也好,她不知道自己危險,過得也能輕鬆一些,至於那些陰謀手段,都有他來擋著罷。

    陽筠強忍著才沒冷笑出聲。

    她與錢皇後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如此狠毒的手段,甘於自損傷敵,陽筠自覺做不出來。

    想是武承肅與皇後之間發生了些她不清楚的事,因此錢皇後才殺了薑華,又擺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來,令眾人相互猜疑,更逼得武承肅被眾人孤立,不敢立即甩開錢氏。

    這女人怎麽這般狠心?

    陽筠不禁皺眉。想起武承肅與武嶽之間的矛盾,陽筠覺得未必不是錢皇後蓄意挑撥所致。若果然如此,錢氏可是一早就布了局,當真算得上是處心積慮了。

    隻是錢氏沒有料到,太子妃的位置他們沒能謀到,反而被陽筠半路殺出來,直接搶走了。

    看來,錢氏動手除掉自己,也在其計劃之中了。

    陽筠強忍著才沒露出異樣,隻略皺了皺眉,唯恐武承肅看見了又要傷心。心中的擔憂雖然遲早要說,卻不是剛剛撕破臉的現在——總要確認了是錢氏所為,她才能確定所想吧。萬一不是皇後布局,陽筠卻挑撥了他們母子,來日又要如何與武承肅相對?

    二人各懷心思,均未把話說出口,待消了食便一同歇中覺,好像一切本該如所說的那般輕鬆一樣。

    自此之後,太子足有三四月未曾踏足宜秋宮。

    衛良娣自然氣得不行,但父親遞了消息給她,讓她少安毋躁,忍耐一陣子也就過去了。衛良娣無法,隻得憋著怨氣,隔幾日便要推病不見人。

    她實在沒臉見人。尤其東宮那些女眷幸災樂禍的模樣,她見了就心煩,總覺得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話,一個個的都不安好心,早就等著看她失寵了。

    而這幾月中,衛良娣還真的病了幾場,究其原因還是心胸狹窄、氣血不順所致。原以為一出實實在在的苦肉計上演,太子殿下也會心軟,前來宜秋宮探望,不想他連讓人問候也不曾有一次,倒像宜秋宮真是冷宮一般。

    衛良娣愈發不想見人,偶爾病了,也都悄悄地請醫官來瞧,不再如從前一般,恨不得合宮裏都知道她有恙。

    衛懋功以為太子與其父一般,疑心太重,難免懷疑到他們頭上。

    他生怕女兒受不得委屈,鬧出些什麽事情來讓太子厭棄,又或者女兒沉不住氣,頻繁與家中往來,惹太子忌憚。因此衛懋功一早就讓人遞消息進去,囑咐衛良娣千萬耐住性子。所幸衛良娣還算聽話,並未輕舉妄動。

    對於賈兆的事,衛懋功可真是一頭霧水,心中也懷疑過許多人。但衛氏並不知道東宮與慈元殿的事,還以為是薑華得罪了太子,借了皇後的手除之,便沒能認定此事是錢氏所為。直到衛良娣“複寵”,衛氏還是不明所以。

    前朝的事一出,還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賈兆觸柱當日,寧王從朝上回府時,可是滿臉的憂慮。

    馬氏心知發生了大事,但她沒開口相詢。

    左右寧王憋不住話,讓他先發一會子呆,之後自然會跟馬氏講個清楚。

    果然,寧王還沒沉思上小半個時辰,就把朝廷上的事跟馬氏說了。馬氏一聽,心中明白了大半。

    她和衛懋功知道的差不多,也知道薑華被送回慈元殿,之後沒幾日便死了,但與衛懋功不同,彼時馬氏便對錢皇後存了疑心,並不覺得薑華之死是武承肅授意。

    早先太子與皇帝忽然翻臉,她就覺得古怪,如今死了個諫諍官,眼瞧著太子與皇帝占不到便宜,她竟直接想到了錢氏。

    馬氏暗自慶幸當初沒入皇宮,如今既不必麵對錢皇後,也不至於被權勢迷了眼——麵對那般權力,她還真不確定自己能守得住初心。

    見寧王悶悶的,馬氏柔聲問道:

    “那位諫諍官死得很慘?”

    “腦漿子都迸出來了!”寧王沒好氣道,“也不知怎麽那麽大氣性,非得在朝上撞死!”

    馬氏一聽,立即覺出不對。想起寧王說那諫諍官死前,曾怒罵皇帝、痛斥朝製,訴自己無諫言之權,頗有懷才不遇之感,怕寧王因此想到自己不能帶兵的痛處來,趕忙勸了幾句。

    不過是日前說給武承訓的那些道理,幸好寧王聽得下去,氣順了不少,又開始絮絮叨叨講起朝上的事來。

    馬氏心中好笑。

    也虧得寧王是這麽個性子,又大大咧咧,因此才不防著她,不然彼此都藏著心機,這日子也就沒法兒過了。

    見寧王偶爾還有悵然之意,馬氏打趣他道:

    “過陣子就是端午,當初屈原抱恨投江,如今又有人觸柱死諫,你多食兩個粽子表表心意也就罷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