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五回 畫中話(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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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陽筱說要繡一隻銜著石頭的鳥,摘星心中便有些疑慮。待聽到陽筱吩咐采月,要她畫一隻飛在天上的鳥兒時,摘星立即明白了大半。

    她要的果然是“精衛鳥”,說的是女娃溺亡後心有不甘,日複一日銜石頭、樹枝,矢誌填海的故事。

    實際上淹死的是陽冀,心懷怨念的則是她陽筱。

    摘星想得明白,心裏愈發慌了,手也跟著不聽使喚,竟把好容易分好的絲線又混了回去。

    陽筱看得清楚,知道自己所言起了效果。她笑著讓摘星小心,當真幫著分起線來。

    然而聽了那一句“小心”,摘星愈發不能心安了,分線時也時常出錯,更不敢抬頭去看陽筱。

    絲線還沒分完,采月便畫了個樣子出來,笑吟吟地拿給陽筱看。陽筱探頭瞧了一眼,讚她畫得好。

    “就用這個樣子罷!難為你動作快。”陽筱微微一笑,道,“拿著給摘星瞧瞧。”

    摘星看了一眼,強堆起一臉笑,跟著誇了采月幾句:

    “果然還是你最巧,畫得這般快,偏還這般好。”

    采月聽了誇讚,隻覺比吃了蜜還要甜,愈發想要趁機表現,才說要幫忙,就要接陽筱手中的線,搶著要去分。

    “不急,你再去畫個別的給我。”陽筱說著,把兩手一低,避開了采月的手,卻因此把線又弄亂了。她也不急躁,也不怪罪,似乎渾然不覺似的,又不緊不慢地重新分起來。

    “夫人要什麽樣子?奴婢一定用心畫。”采月笑著問道。

    “畫支殘荷罷!姐姐極不愛那人的詩,我偏要照著繡一個,回頭送給她,看她到底要誇我還是罵我。”陽筱說完,抿著嘴笑了起來。

    采月知道她這是要捉弄陽筠,細細問過陽筱的要求,便又到一旁去畫樣子去了。

    摘星仍舊跟陽筱一齊理著絲線,按照陽筱的吩咐,把繡鳥兒要用的幾色先分了一些出來,心裏卻一直在打鼓,不知陽筱何時便會追問陽冀的事。

    陽筱卻沒再問。

    她忍耐了這些年,如今已能沉得住氣,越是這樣的時候,越要耐著性子。既然確定了摘星知情,便索性跟她磨下去,待她不得不說時,問出來的東西才可靠。

    之後十餘日,武承訓都悶在書房裏讀書,偶爾拿著文章去請教先生。陽筱則專心繡那隻精衛鳥,雖然針腳雜亂,繡出來不倫不類,她卻津津有味。

    二人各忙各的,不過每日一同給寧王夫婦請安,晚上一齊歇下,武承訓偶爾來了興致,會試探著求歡,日子倒也頗為安生。【愛去△小↓說△網w  qu 】

    陽筠聽說寧王府裏一片祥和,心中十分安慰。

    她知道筱兒未必會回心轉意,然而能維持麵上的和氣,對陽筱來說也實屬難得了。

    陽筱與武承訓過得不痛快,本就在陽筠意料之中。隻是寧王府宅院裏的事連皇帝都管不得,更別說她一個太子妃了,如今人已嫁了過來,她也隻能多加照拂。

    筱兒聰明,若她有心,隨便下些功夫,想討武承訓歡心倒也不難,不過是她尚不情願罷了。如今彼此和睦,倒也是個不錯的開端。

    陽筱的日子雖然平靜,陽筠的心思卻愈發重了起來。

    段良媛隔三差五地來八鳳殿,一坐就是大半個時辰,偶爾還會帶璟哥兒來。

    東宮裏不少人側目、不齒,以為段良媛是假意親近,巴結著八鳳殿,妄圖分太子殿下一些雨露,或者想要討些別的什麽好處。

    段良媛也不計較,偶爾聽衛良娣、仇良媛等人冷嘲熱諷,也都當作沒聽到一般,該怎麽往來,還是怎麽往來,全不忌諱旁人如何揣測議論。

    宮裏關於段良媛的議論還沒消停,忽然又冒出個姚良媛來,說她也存了心,巴結著八鳳殿,送了好幾份厚禮,想給自己兒子謀個前程,或看上了未來的四妃之位。

    眾人傳得有根有據,姚良媛何時來的八鳳殿,送了什麽給瑄哥兒,又贈了白玉觀音給陽筱,全都說得清清楚楚。

    陽筠心中生疑,她細想了一番,知道這話當是由八鳳殿出去的。

    宮門上的人連傳遞也未經手,要說得這麽詳細,自是不可能的,而麗正殿的人若要傳話,連當初的匕首和寶甲怕也要拿出來說,斷不會隻說這一遭的。

    陽筠後忙讓人去查八鳳殿諸人,查出來是夏荷嘴巴不牢,把瑄哥兒床上掛著玉璜的事說了出去,並告訴人說是姚良媛送的。

    夏荷知道陽筠動了怒,慌忙跑過來請罪。

    陽筠狠狠訓斥了一番,命內侍掌嘴二十,並教她三天不用來服侍,就待在自己房中閉門思過。夏荷心虛,又怕火上澆油,被掌嘴時雖疼得厲害,卻強忍著不敢哭出聲。

    是日晚,陽筠讓珠兒過去送了瓶消腫的藥。

    “你這頓打,依我看還是輕的,該給你二十板子才對。”珠兒一邊給她輕輕搽藥,一邊責怪道,“姚良媛如此厚禮,自然是有心與娘娘結交,如今你這麽一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娘娘教你說的,為的是打姚良媛的臉。”

    夏荷驚慌失措,頻頻擺著兩手,急急辯解說自己並無此意。

    “我知道你是無心,不過是與有榮焉,覺得小公子得人尊重,良媛娘娘都來巴結,你心裏歡喜。且不說姚良媛還要不要與咱們往來,麗正殿少不了要被人議論。娘娘讓人掌你的嘴,是為了姚良媛麵上好看,平了宮裏的議論,更是下狠心懲戒你,免得你以後再犯錯。”

    夏荷理虧,隻癟著嘴不出聲。待珠兒走後,她摸著火辣辣的臉頰,心中不禁十分悔恨,後果然在屋子裏悶了三天,再出門時臉上已經消了腫,辦事卻比從前用心了一些。

    後聽春桃偷偷告訴,夏荷才知道,原來她挨罰的次日,東宮幾位說閑話的娘娘也挨了訓斥。

    “咱們娘娘好威風!”春桃掩嘴笑道,“那天也不知是誰多了句嘴,說想看看小公子的玉璜,還有兩三個跟著笑的。娘娘登時就沉了臉,讓幾人禁足,還不教人與她們說話,說什麽時候學會‘婦言’,什麽時候再來給娘娘請安。”

    夏荷不禁一怔,脫口問道:

    “東宮事不是皇後娘娘管的麽?”(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