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回 疑心生(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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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的我都看懂了,隻有兩點不明——最糊塗的就是這個。”武承肅說著,指了指最下麵的“一”“二”“三”,問陽筠是什麽意思。

    陽筠輕輕咬了下嘴唇,伸出手指來,在紙上畫了個“丁”字。

    武承肅登即會意。

    陽筠見他懂了,便問另一處不明白的是什麽。

    “這玉圭,我能想到的便是朝中重臣及其背後的門閥世家;而這花釵,應該是東宮女眷罷?”武承肅笑著問道,“隻不知你這指的是某一人,還是一些人。”

    陽筠聞言微微一笑,道:

    “說是一些也可,說是某一個倒也沒錯。”

    語畢,她將自己的猜測講了出來。當說到這次的事或許隻是巧合,不止某一股勢力參與其中時,武承肅竟有些恍然。

    一直以來,他都順風順水,即便偶有不順心的事,擺平倒也不甚費力,因此武承肅並不如陽筠心細,也不像陽筠一般草木皆兵。這原本不是壞事,可是在思索這些陰招伎倆時,難免就會有局限。

    比如這一次沸沸揚揚的議論,陽筠便能想得到是多方的不謀而合,而武承肅隻會以為是哪一方蓄謀已久。

    他苦思了幾日,也沒想出是何人更有可能做下這個局,那人竟有這般好謀劃,又有如此本事攪弄起風雲來。衛氏、錢氏,似乎都力不及此,更不可能養出類似死士一般忠心的眼線,受得起那些嚴刑拷打而不吐口。

    如今看來,多半是起初便想錯了,這才忽略了其中關竅,問了許久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武承肅略偏了頭,看著陽筠側臉,愈發覺得她有趣。

    陽筠不知道他想些什麽,隻用筆管繼續劃來劃去,給武承肅講著各人的關聯。

    “丁森明麵上是母後的人,實際卻未必。”陽筠圈了圈左、右兩邊的四股勢力,道,“隨便哪一個,都可能使喚得動丁森,因此母後才讓人去查他,想必慈元殿也起了疑心。”

    “誰告訴你這些的?”武承肅忽然問道。

    陽筠不禁一怔,尋思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把曾經查探丁家兄弟的事說漏了嘴。聽武承肅的語氣,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陽筠便也放下心來,隻一瞬的遲疑,她便決定破釜沉舟,將自己所知和盤托出。

    她抬眼看了看武承肅,輕輕一笑,道:

    “可是說漏了嘴了?”

    “你知道的倒真不少。”武承肅笑道,“說說看,都查出了什麽來。”

    “估計隻會比殿下所查更多,不會少了一點的。”陽筠笑著打趣道。

    接著,她便將當初如何察覺丁淼不妥,又如何疑心丁森,如何查著了丁家父母死得蹊蹺。話都說完了,也不見武承肅有一丁點反應。陽筠把心一橫,重提了帝後失和的舊事,並把丁森入宮、進禦藥院的年份比了一比。

    武承肅的臉愈發沉了。

    陽筠見他麵色陰沉,雖心中擔憂,口中卻不肯停,繼續對武承肅道:

    “我並不知帝後為何失和,隻是由楚奉儀想到了丁淼,又由牡丹花疑到了丁森頭上,自然就牽連出這些事來。算算幾件事的時間,發現前後那般巧合,倒讓我心驚。”

    “你可知,丁淼是父皇的人?”

    話一出口,武承肅隻覺心苦。

    陽筠聞言不禁一怔,琢磨了半晌才明白過來。

    武承肅起初記恨武嶽,因此同武嶽明爭暗鬥了多年。不想竟讓他發現錢皇後有所隱瞞,並不與自己一心,甚至威脅大燕江山,又意圖害陽筠性命。武承肅與慈元殿決裂,武嶽又恰於此時示好,父子二人同仇敵愾,自然輕易修好——便是未曾摒棄前嫌,總是暫時止息幹戈。

    後他忽然查出丁淼是武嶽的人,又疑心丁淼與丁森原是一路,而丁森是慈元殿的人,丁淼自然是首鼠兩端,明裏奉承著武嶽,暗地裏卻替慈元殿做事。

    哪想到錢皇後也在暗地裏查丁森,如此說來,極有可能丁森是那個兩麵三刀的東西,而丁淼從頭至尾都忠於武嶽。

    母後令他那般失望,如今看來竟似乎有三分誤解,而父皇示好是假,暗地裏還是針對東宮。

    想到這些,武承肅忽然覺得乏累。

    一想到薑華被害死,丁鑫順理成章成了管事,武承肅疑心愈發重了。

    “丁鑫進來!”武承肅喝道。

    丁鑫正在外頭聽候,沒想到竟等到這麽一嗓子。他跟了太子多年,自然知道太子這般是動了真氣,雖不想趕在氣頭上進去,奈何裏頭喚他,倒不好躲開。

    珠兒也在門口守著,聽到裏頭喊人,本想問陽筠是否要侍奉,見丁鑫一臉緊張,她才反應過來,及時住了腳。

    待丁鑫進去書房,外頭幾個崇仁殿的人不禁議論起來。

    果然如珠兒所料,太子那般語氣是動了大怒了。

    “也不知是丁三自己犯錯,還是殿下要他查些什麽。”一個年長的內侍輕聲道。

    “別是嫌他前陣子做事不利索,拷問了那麽些時日,也沒問出個究竟來罷?”另一人附和道。

    珠兒聽著他們議論,忽然想起紙上頭的“一”“二”“三”來。

    丁鑫被叫進了書房,心中十分忐忑。他進門本想聽吩咐,不想撞上了太子殿下那張黑臉。

    那般狠戾的眼神,分明是盯著他看的。

    且從他進門便跪著聽候,直到現在書案後頭也沒一句吩咐下來,似乎有意要自己跪著。

    丁鑫細想了想,覺得自己最近並沒犯錯,唯一的可能便是審問宮人無果。許是太子妃聽說了議論,找殿下商議這事,而自己辦事不力,沒問出個究竟來,被殿下嫌棄,因此把他叫進來,準備罵一通出出氣。

    陽筠見丁鑫一臉惶恐,又似有些茫然,生怕冤枉了丁鑫,連累失了主仆情分,忙握了武承肅的手。

    且事情畢竟沒有查清,若丁鑫果然有份,如此一來豈非驚動了幕後之人?

    武承肅剛要開口責問,陽筠便捏了他一下。

    他再要開口,陽筠又捏了一下。

    武承肅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著陽筠。陽筠微微搖頭,示意他不可開口。武承肅心中疑惑,卻怕陽筠是有計策,要留著丁鑫詳查,便把話咽了回去。

    陽筠見他壓住了火氣,這才開口問丁鑫宮人審得如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