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二回 麗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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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氏叛逃分明是一早就計劃好了的,姚良媛又是送寶甲匕首給陽筱,又是多次帶著兒子往來八鳳殿,顯然也是早預備著有這天,隻不知朱氏被殺是否在他們意料之內。

    想起朱氏被殺,陽筠才猛然覺出不對來,她立即讓人喚醒春桃,命墜兒與春桃帶幾個得力的內侍、力士一同往麗正殿去。

    墜兒值夜,自然聽見釧兒一早來說的那些話,春桃卻有些摸不清頭腦。然見陽筠一臉焦急,春桃也不敢多問,挨到出了門才跟墜兒打聽。

    聽陽筠喚春桃時,墜兒已明白陽筠之意。

    東宮的幾個孩子常來八鳳殿,多半都是由春桃帶著玩,幾個孩子也都愛同春桃一起,因此自己此去隻為辦事,由春桃去哄了琰哥兒最合適不過。

    見春桃小心翼翼打聽,墜兒心中輕歎了口氣,將方才釧兒的話大致說了一遍。

    春桃聞言琢磨了片刻,忽地恍然道:

    “娘娘莫不是擔心麗正殿那位也出了事?”

    墜兒搖頭道:

    “恐怕不是擔心,而是確信要出事。那姚良媛從前一月倒有半月往咱們那去,又不見她說些要緊的話,你以為是為何?”

    春桃略一思忖即明白過來,心中也是大驚,忙不再多話,隻跟著墜兒一同快步走去。

    八鳳殿裏,陽筠心緒難平。

    隻怕朱氏之死也在那位鎮遠將軍的計劃之中罷?

    姚氏叛逃的消息是先進了皇宮,後輾轉才遞到東宮的,照這般看來,武嶽身邊定還有靠不住的人,否則幾位姚將軍夜裏叛降,都中本不會立即有人知曉——便是三百裏加急也要隔兩日才知。

    如今偏這麽巧,教武嶽及時得知了姚門降魏、朱氏潛逃的消息。

    而武嶽性情本就暴躁,近來又病得迷迷糊糊,盛怒之下自然就要犯錯。想著殺雞儆猴,不教旁人也學他們反叛,武嶽勢必會立即命官兵追捕截殺朱氏。

    果然朱氏就死了。

    如此看來,周道昭還真是老謀深算,早張好了網,隻等雀兒入彀。

    姚良媛定是沒了的,陽筠與她倒無甚交情,隻是覺得琰哥兒可憐。也不知這武氏是怎麽了,武嶽隻得一子,武承肅子孫雖還算多,生母卻接連死了幾個。

    當真是氣數將盡,一切便都不能順遂麽?

    想到自己也生了個兒子,陽筠不願再深想下去,她起身去了書房,又靜靜抄著經書,等墜兒兩個回來。

    墜兒一行很快便到了麗正殿外。

    麗正殿的宮人大多還未醒,隻有幾個早起燒水、安排膳食的起來了,並各門上值夜的力士們還精神著,並無異樣。

    見八鳳殿來人,眾宮人十分驚訝,卻又怕耽擱了太子妃要事,並不敢加以攔阻,甚至多問一句也不敢。

    墜兒喚過掌事一問,果然便說姚良媛昨夜獨宿。

    “娘娘隻說頭疼心煩,叫人好生照看公子,自己沐浴更衣後便睡下了。”掌事侍女道,“約莫三更時分,娘娘還教人換過熱茶,卻也沒留人在屋內服侍。”

    聽說沐浴過,墜兒等人心中更覺不妙。

    墜兒命那掌事去叫門,卻不說明是何事。

    那掌事雖怕吵了姚良媛,卻更懼怕八鳳殿的人,不得已挨到門前——誰不知道如今東宮是太子妃做主?八鳳殿要找人,怕是連崇仁殿也敢夜闖罷!

    掌事到了內室門上輕喚,奈何叫了半晌也沒人理。

    墜兒不敢再耽擱,得知春桃那邊已經哄了琰哥兒出去,便吩咐力士砸門。

    麗正殿眾人瞠目相對,雖不知是何事,竟都隱隱覺得不安,紛紛惶恐起來,以為姚良媛也犯了事,愈發不敢攔著墜兒幾個了。

    內室門較輕,不過幾下便砸開了。待進門看時,果然便見姚良媛倒在那裏。衣裳倒是新換的,隻是教血染黑了大半,滿地也都是半幹的血跡,而胸口處赫然插著一柄匕首。

    麗正殿的宮人登時便傻了眼,幾個侍女立即大哭起來。

    哭聲震耳,墜兒暗自慶幸春桃跟來,先將琰哥兒哄出麗正殿,並不會教這聲音驚嚇著。

    先前的侍女隻顧著哭,並沒細想其中種種異樣,待合宮都出來哭時,才有人隱約覺得不妥:八鳳殿如何得知姚良媛已死,還特意派了人來?

    因不知道宮外的消息,這些人多半都想偏了,以為陽筠害了姚良媛,又特意遣人過來,欲以此去八鳳殿的嫌疑。

    更有人想到宮裏有兒子的先後全都死了,竟覺得幾人均是陽筠害的,為的是教幾個公子失恃,從此由著她擺弄。而與之交好的段良媛,便是教壞孩子的幫凶。

    看見眾人或憤然或不解的神色,墜兒也將他們的心思猜到了兩分。

    她雖替陽筠委屈,卻不屑於和這些人分辨。且姚氏叛變事大,恐怕陽筠寧可讓人胡亂猜測,也不會立即將這話宣揚出去,亂了東宮的人心。

    這會子娘娘或許早回過神來,著人去膳房吩咐封口了吧?

    待此間事安排妥當,墜兒將帶來的幾個內侍、力士留下,才轉身出去尋春桃。聽說春桃將琰哥兒一路哄去了八鳳殿,墜兒也急忙往回走。

    琰哥兒能說能跑,也已開始識字了,墜兒回去時,陽筠正在書房裏看著他寫字。

    陽筠隻抬頭看了看墜兒臉色,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她不立即問墜兒的話,而是繼續認真看琰哥兒習字。

    瑄哥兒也早醒了,由乳母抱著坐在一旁,靜靜地看母親與兄長寫字,雖然眼神難掩興奮,卻仍乖乖地不出聲。

    墜兒心裏忽然有些不忍。

    幾個公子裏頭,瑄哥兒尚幼,雖看得出懂事,卻是十足的稚子心性;瓀哥兒從前有些任性,如今由段良媛教導,倒也好了不少;璟哥兒出身最差,又被生母帶著多年,竟有些小家子氣,現今雖改了些,總還是不足。

    獨琰哥兒是最好的一個。

    姚良媛倒也不是自誇,琰哥兒確實孝順。他年紀雖小,卻是極懂事、極上進的一個,讀書、背詩樣樣都好,寫字也像模像樣,雖未必知曉深意,卻早將《論語》也記了個清清楚楚。

    這樣好的孩子,怪到昨日姚良媛來時,話裏話外有萬般不舍呢!

    墜兒想起琰哥兒的遭遇,不免悄悄歎了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