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阿拉伯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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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77年九月,格羅寧根軍營,嘹亮的號角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一隊頂盔戴甲的騎兵手持鋒利的軍刀,馬隊之中,德波爾身穿胸甲,手持一把軍官手杖,在眾人的簇擁下,向城外飛奔,一時間塵土飛揚。

    而他的身後,身穿騎兵馬甲的莫裏斯正牽著一匹駑馬,像一個隨從一樣跟在了馬隊之後,居然把我當奴隸使,他心中恨不得將德波爾撒成碎片,但又無可奈何,誰叫自己不會騎馬呢。

    幾個月裏,他從火繩槍的射擊方法到陸軍軍事理論,無一不學,他對於體能方麵的訓練倒是沒有花多少工夫,卻將大部分時間放在了學習軍事理論和推演兵棋上。

    因為他知道荷蘭缺的不僅是傑出的將領,更缺的是能夠從戰略和全局出發並進行決策的帥才,自己的父親比起統帥軍隊,他更適合當一個執政,他打仗不是很厲害,但他在緩和議會的矛盾,以及處理外交事務方麵的才能卻不容置疑,而自己所要開創的事業遠比他要遠大,所以自己不僅要成為一個政治家,還要成為一個軍事家,這是他的責任。

    馬基雅維利的《戰爭藝術》他已讀了大半,但他仍如饑似渴地尋找新的軍事書籍,他向李普修斯借來了古羅馬軍事理論家弗龍蒂努斯的《謀略》。其中對他影響極深的便是馬基雅維利的《戰爭藝術》,他不僅從《戰爭藝術》中學到了戰術和激勵士氣的方法以及攻城設防,行軍等知識,還從中找到了從根本上改變荷蘭軍隊的方法,

    取消外國雇傭軍,建立由本國國民組成的軍隊,這和後世的常備軍思想不謀而和,常備軍的忠誠度和戰鬥力遠勝外國雇傭軍,沒有常備軍,便沒有辦法在這個動蕩不安的時代生存下來。

    自己誤解馬基雅維利太久了,在前世,他一直認為馬基雅維利是一個不擇手段,毫無道德的功利者,現在才發現自己當初自己是多麽的愚蠢,他在軍事和政治上的認識遠遠超出了他所處的那個時代和國家,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可惜他奔波一生,卻無幾人賞識,這是他的不幸,卻是時代的大幸。

    讀完《戰爭藝術》之後,他萌發了閱讀《君主論》的想法,但奇怪的是,無論他如何央求李普修斯,李普修斯就是不肯借給他,總是像一個老學究一樣搖頭晃腦地說著什麽等你長大後再說,這讓他十分惱火。

    “卡爾斯,過來”德波爾的一聲咆哮驚醒了心不在焉的莫裏斯。

    “是,長官”莫裏斯回過神來,鬆開了手中的韁繩,風一般地向德波爾跑去

    德波爾一本正經地瞧了他一眼,勒住了馬,拍了拍手。

    不遠處突然傳來馬嘶聲,急促的馬蹄聲隨之而來,是軍馬,不好,敵襲。

    莫裏斯驚恐地拔出了腰間的火繩手槍,匆忙填裝了彈藥。

    一匹棕色馬躍過了草叢,向莫裏斯直衝而來,莫裏斯舉起了火繩手槍,瞄準了疾馳而來的馬的眼睛,他甚至都可以聞到馬熾熱的鼻息。

    “住手”德波爾見狀,一把奪下了莫裏斯手中的火繩手槍,槍不甚走火,一顆彈丸穿透了德波爾戴著的帽子。

    這時,一個頭發淺黃,臉色黝黑,身穿黑色騎士馬甲的男人,縱身一躍,落在了馬的身上,用力勒住了韁繩。

    “這位是新來的騎術教練貝特朗先生,今年剛從法國胸甲騎兵團退役,退役前是騎兵教官”德波爾指了指男子,為莫裏斯介紹道

    “我和貝特朗先生要討論訓練的事,你們先退下,卡爾斯,你留下”德波爾示意士兵們離開,叫住了即將離開的莫裏斯

    “是”騎兵們策動了馬匹,向軍營奔去

    “這位是荷蘭wangchu莫裏斯殿下”德波爾指了指莫裏斯,今年的六月,莫裏斯的大哥感染風寒去世,在參加了長子的葬禮後,威廉一世便將莫裏斯召到了阿姆斯特丹,於七月份正式冊封莫裏斯為荷蘭wangchu

    “原來是奧蘭治家族的人,怪不得如此器宇軒昂,麵對我的諾曼馬,還能如此鎮靜自若,貝特朗微笑著說

    “現在開始騎術訓練,我這匹阿拉伯馬就送給您吧”貝特朗吹了一個口哨,一匹黑色的馬向貝特朗疾馳而來,這匹馬四肢細長,蹄上有小毛,鬃毛很稀,動作靈敏輕快,好一匹神駒啊

    “這匹馬是我從匈牙利馬商手上買到的,吃苦耐勞,富有持久力,很聰明,而且它對飼料可不挑剔,好伺候,殿下,您覺得這匹馬如何?”貝特朗向推銷商品一樣,不吝讚美之詞地介紹著這匹馬

    “好馬,我就奪人所愛了”阿拉伯馬的耐力和奔跑速度舉世聞名,如能得此神駒,此生無憾。

    “現在開始訓練,第一步,檢查肚帶是否勒緊,防止馬鞍滾動,馬鐙放下,鐙革調為合適的長度;鞍翼放平等”

    莫裏斯站於馬的左側靠近馬體,麵向馬鞍,左手握兩細和馬鞭抓住甲毛或前鞍橋,右手抓在後鞍橋右側,左腿膝部屈曲,將腿向後抬起,由貝特朗雙手扶在小腿部,莫裏斯右腳蹬地,借助雙手的拉力和貝特朗的抬力,使右腳離開地麵用左腿將身體撐起右腿伸直抬起迅速跨過馬臀部,輕輕坐於馬鞍上。

    莫裏斯坐下的阿拉伯馬並不溫順,它的尾巴高高翹起,翻蹄亮掌,時而四蹄離地,時而疾馳如風,它突然長嘯了一聲,這讓莫裏斯險些栽下馬來,他咬緊了牙,耐心地撫摸著阿拉伯馬的脖子,他勒住了馬頭,阿拉伯馬發出一聲長嘯,將莫裏斯摔下馬來

    “殿下”貝特朗大驚失色,匆忙下馬,惶恐地看著莫裏斯,萬一把莫裏斯摔死了,奧蘭治家族一定會把自己四馬分屍的

    “無妨,再來”莫裏斯擦了擦鼻血,重新躍上了馬,他體內湧起一股強大的王者之氣,他心中的膽怯,畏懼全部都消失不見,他揮起了馬鞭,抽打著馬,死死勒住了馬頭,良久,這匹烈馬終於停止了激烈的反抗

    他撫摸了一下馬頭,馬不像之前那樣烈了,變得溫順了許多

    “亞曆山大大帝十六歲馴服野馬,殿下十歲便能,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才十歲就能馴服野馬,奧蘭治家族的男人果然不可小覷,貝特朗用袖子擦了擦汗,張大了嘴望著騎在馬上的莫裏斯

    “您還需要多加練習,要學會從地麵上馬,而不借助他人”

    “從今天起,您除了騎術,還需要學習馬刀和馬槍的使用以及半旋轉戰術,絕不僅僅是練習騎術這麽簡單,好了,今天就到這”貝特朗下馬向莫裏斯深鞠一躬,便翻身上馬,離開了此地

    莫裏斯騎在馬上,注視著眼前漸漸西沉的斜陽,胸中湧起萬千豪情,我來,我看見,我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