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學院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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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太陽從海中漸漸升起,絢爛的陽光照亮了大地,海牙的莫裏斯府邸之中兩人眼睛通紅,神情卻是異常激動興奮,了無倦意,茶幾之上的茶壺已空,兩人卻渾然不知,仍然在激烈的討論著
“弗朗索瓦,東方的考試製度,是一種選拔官僚的製度,在提拔陸軍人才方麵卻是一片空白,那麽該如何應用到陸軍之上?”莫裏斯咳嗽了一聲,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他們倆已經聊了整整一夜,從政治,外交,軍事,稅收等各方各麵無所不談,獨獨關於考試製度,莫裏斯始終疑惑不解。
“殿下,東方的考試製度,比起歐洲依靠門第提拔的製度要強得多,統一的考試也達到了一定的公平,不過考試的範圍大都局限在儒家書籍之中,培養了合格的官僚,但也造就了一批死板不知變通,看不清世界大勢的書呆子和順從的奴才,所以我們將其運用到招募陸軍之上需要變通”
“變通?”這個考試製度如何應用在選拔陸軍人才的方麵,自己倒是有些不明白,莫裏斯斜著腦袋瞅了泰利埃一眼,很快地又搖了搖頭。
“首先,成立陸軍軍事學院,三年學製,招收學員,聘請大學教師以及經驗豐富的高級軍官前來授課,教的內容的話,神學,哲學之類的東西就不要教了,主要教數學,工程,荷蘭語,曆史,戰略及戰術推演,增加炮兵,騎兵,步兵等科”泰利埃站了起身,活動了活動勞累了一夜的筋骨,來回踱著步,侃侃而談道
“其次,入學的條件必須嚴格,兵油子之類的絕對不能收,貴族子弟也不能太多,他們不但吃不了苦,而且他們的有著雄厚的背景,想要讓他們聽話很難,應該盡量給予工商業者更多的名額,並且招募一定的平民。比起貴族子弟,管理他們可容易的多了,而且可以給荷蘭軍隊注入新鮮血液,從下到上地徹底改變荷蘭軍隊的戰鬥力”
“工商業者雖然家財萬貫,錦衣玉食,可他們地位卑微,在議會中常為共和派的寡頭和王權派的貴族所排擠,在軍中,他們也無法占據高位,您需要的是人才,而他們需要的是地位,那就給他們一個進入軍界決策層和成為軍官的機會,他們必定會對您感恩戴德,為您所用,扶植工商業者讓他們成為一股為您所用的新興勢力,從而將陸軍進行徹底洗牌,剔除掉那些別有用心的共和派,”
“殿下,要想徹底擊敗共和派,光靠王權派的那幫貴族的嘴皮子和投票是不行的,還需要強大的武力,軍隊特別是陸軍,您必須將他們掌握在手中”
“而且您絕不可讓王權派在議會中獨大,他們雖然支持奧蘭治家族,但他們和共和派一樣是一群阻礙改革的保守派,如果任由他們在議會中占據絕對優勢,將會尾大不掉,處處掣肘,而拉攏這幫工商業者,正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
“這批工商業者將作為您的代表取代共和派在議會中的位置,對王權派形成製衡,並絕對為您效忠,殿下,您需要的不是處處阻礙您的議會,而是一群聽話的奴仆”泰利埃細細道來,他明白荷蘭的共和思想極其深厚,想要在一夜之間便建立如法國一樣的絕對集權很難,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而莫裏斯的二元君主立憲是一個很好的過度方法,必須先要讓荷蘭人認識到君主製的好處,再慢慢過渡。
“泰利埃,我明白了,議會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便是陸軍改革的事,你剛才說道陸軍軍事學院的招生條件,不知你有什麽看法?”莫裏斯默默點了點頭,要建立君主製,就必須除掉那幫阻礙自己前進腳步的共和派,而他們是寡頭,掌握了荷蘭的經濟命脈,一旦鏟除了他們,就必然得罪資產者,而荷蘭是依靠貿易和工業起家的,失去了資產者的支持,自己的統治將難以為繼,就算自己能夠通過武力解決掉這些問題,也會付出很大的代價,自己倒是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可荷蘭不一定能接受的了,光靠那幫老貴族是不行的,培養一幫新貴是必不可少的,這樣自己便能重新得到資產者的支持。
“條件的話,招募的學員必須身高達到一米六以上,年齡的話,17到22歲,未婚,不論宗教,種族,膚色,男性,每年招收一千四百名,體質強健者最佳,患有疾病的人不得進入,擔任官職的人不得進入”泰利埃似乎是聽到了什麽,突然改用帶著濃濃的巴斯克口音的西班牙語說道
門外的走廊上突然響起了緩慢的腳步聲,莫裏斯連忙起身走到門前,將房門輕輕推開,兩手叉腰地向走廊走去,和泰利埃談了整整一個晚上,是時候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了,他隨意地伸了一個懶腰,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向他緩緩走來,走廊上隻見安娜身穿一件紅色男式誇張肩,手中的茶盤上端著一杯剛剛煮好的,冒著熱氣的咖啡和白麵包,向房中走來,她是來給莫裏斯送早飯的。
“那天讓人把你捆住的那個人來了,快跑,從窗戶出去”莫裏斯見狀便連忙向後跑去,情急之下,連門都忘了關,他氣喘籲籲地跑回了房中揮手示意泰利埃打開窗戶逃走,自己私自將泰利埃帶回莊園的事,還沒有告訴安娜,而自從那次在樹林中安娜親眼看見泰利埃和他纏鬥不已,便一直認為泰利埃是想要刺殺莫裏斯的刺客,時不時提醒莫裏斯要小心泰利埃,放走泰利埃也是在莫裏斯的要求之下,才勉為其難地答應的,她要見了泰利埃,還不得把事鬧得滿城皆知。
“不了,殿下,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現在就把誤會澄清,省得事情越鬧越大”泰利埃拒絕了莫裏斯的示意,站了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胸有成竹地向門前走去,該說的,總是要說的,省得他們對自己心存芥蒂,泰利埃暗想
這時門被用力地推開了,隻見安娜走了進來,她將早飯放在了桌上,迅速掃視了一下房中,隻見泰利埃正在和莫裏斯談笑風生,她杏目圓睜,凶神惡煞地望了一眼泰利埃,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泰利埃,不禁火冒三丈
這個想刺殺莫裏斯的刺客居然在這,得來全不費功夫,她走上前,用力撥開了莫裏斯,從腰間取出一把上了膛的燧發手槍,瞄準了泰利埃。
“真讓我好找,該死的刺客,去死吧”
“安娜,住手,這是我聘請來的秘書,弗朗索瓦.泰利埃先生,他不是刺客”莫裏斯劈手奪下了安娜手中的槍,怒視著她,安娜太衝動了,險些殺我股肱之臣。
“莫裏斯,你是引狼入室,你連他是什麽身份都不知道,就將他招攬而來,你就不怕他想置你於死地?你難道忘了樹林中的事嗎?”安娜霍然轉頭,柳眉倒豎,她實在無法理解,莫裏斯為什麽要放了這個曾經致他於死地的刺客,還要將他收為部下,她不能容許任何人傷害到莫裏斯。
“殿下,這位是?”眼前的女子來勢洶洶,氣焰囂張都沒有使泰利埃陣腳大亂,他靜靜地站在一旁,旁觀著兩人的爭吵,敢用和身為王子的莫裏斯這樣說話的人,關係一定和莫裏斯不一般,他斜眼一瞥,心中已明白了大半。
“泰利埃,這位是我的朋友安娜”莫裏斯聽了泰利埃的話,怒氣已去了大半,便轉身解釋道。
“殿下,誤會是時候澄清了,我向您坦白”泰利埃望著兩人,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我叫弗朗索瓦.泰利埃,法國巴黎人,今年二十歲,剛從巴黎大學畢業,大學畢業後我迫於生計和戰亂便拿出我去世的父親留下的微薄的積蓄,北上荷蘭,幾個月來,也沒有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便幹起了綠林好漢,那次見殿下衣著整潔,氣度不凡,想必是一個有錢人,迫於生計出此下策”泰利埃背過臉去沉吟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否定著什麽,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麽,時而欲言又止,時而卻又自言自語,霎時,他轉身對兩人說道。
“殿下,那次的事多有得罪,您能不計前嫌地信任我,如此胸襟廣闊,實乃荷蘭之大幸,我沒有什麽特別的才能,隻願為您盡一點綿薄之力,願這位安娜小姐能夠原諒我”泰利埃低了頭,向兩人深鞠一躬,澄清不了這個誤會,自己就無法在荷蘭立足
“好了,看在莫裏斯的麵子,我就原諒你了,但你要記住,如果敢有任何傷害莫裏斯的行為,我不會放過你的”安娜無奈地聳了聳肩,這原來隻是一場誤會,自己再鬧下去,就成了無理取鬧了,她歎了口氣,離開了房間。
“總算擺平了”莫裏斯拍了拍胸脯,鬆了一口氣,總算把兩人的誤會澄清了,差點出大事
“殿下,時候不早了,該是時候用早餐了,您先去吧,我先趴在桌上休息一會兒,關於學院的事,幾天後,我給您答複”泰利埃輕輕咳嗽了一聲,睡眼朦朧地向桌上走去,走起路來竟有些晃晃悠悠,他坐到了桌前,無力地將雙手放在了桌上。
“你沒事吧?”莫裏斯關切地問道
“沒事,可能是太累了”泰利埃摸著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示意莫裏斯離開。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莫裏斯邁著急切的步伐,離開了臥室,房中隻剩下了泰利埃一人,泰利埃睜開了緊閉的雙眼,抬起了頭,緩緩站了起身,雙腿顫抖著走下了台階,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他兩手叉腰地走到了窗前,隻見一抹陽光照在了他的肩頭之上,這讓他的思緒不由得想到了他二十年的青春歲月,少年時代他騎著駿馬在林間飛馳的身影浮現在他的眼前,由於家族的富有,他不需要像農民一樣,整日彎著腰在田間勞作,他的童年伴隨著快樂匆匆逝去,然而,讓他疑惑的是,他從未見過他的父親,仿佛他從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一般,每次他問起母親,母親都沉默不語,有時還淚流滿麵,直到他來到了巴黎讀大學,他才從人們的閑言碎語和士兵們的回憶過往中得知,他的父親其實早在他一歲的時候便去世了,是死在一個敵對家族的手裏。
這個消息讓他一度崩潰,他發誓一定要為父親報仇雪恨,滅盡仇家滿門。
想到這,潛藏在心中的仇恨漸漸湧起,他琥珀色的眼睛中閃過一股令人戰栗的戾氣,他牙關緊咬,臉色鐵青,憤怒而痛苦地握緊了拳頭,發出一聲尖利而漫長的長嘯。
“父親,您的大仇,我一刻也不敢忘記,一刻也不敢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