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劃區征兵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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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我認為目前荷蘭兵微將寡,可用於作戰的部隊不超過五萬人,根本無力與西班牙人相抗衡,如今國家正處於危難之際,當推行殿下所主張的義務兵役製”後勤總監魯道夫斯.凡.艾伯特率先發言道,打響了這次軍事會議的第一槍,

    艾伯特的祖先本是貴族的一員,家族聲名顯赫,但到了他父親那輩,家道早已中落,老貴族的那一套繁文縟節也維持不下去,他父親便不顧家族反對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家族的土地,轉行從商,靠從事為陸軍生產軍服的生意,家境也頗為殷實。

    由於從小便參與家裏的生意,艾伯特在理財和會計很有一套,在泰利埃的大力舉薦下,艾伯特被莫裏斯破格任命為陸軍後勤總監,負責陸軍的後勤供給和財務問題。

    他接手後勤事務後,便展現出了雷厲風行的一麵,一上任便懲處了許多中飽私囊的後勤官員,並開始大幅度削減過於冗濫的中間商環節。

    甚至還大膽地提出要創立國營的軍工產業,以防止私營商漫天要價,雖然這個提議被正需要得到資本家支持的莫裏斯驚恐地否決,但他對於要求盡可能減少中間環節的決心仍未改變。

    俗話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身為後勤總監的他,對於雇傭軍製實在是沒有什麽好感。

    “我反對,實行義務兵役製後,士兵的服役期將大大縮短,這樣的話許多經驗豐富老兵將不得不退役,取代他們卻是一群從未打過仗的年輕人,他們懂得什麽是戰爭嗎?他們不懂,他們進入軍營時衣服上還殘留著女人的淚水,要讓他們學會什麽是戰爭需要時間,而我們沒有這麽多的時間交給他們學會怎麽去開槍”

    身穿紅色軍服,留著板刷胡,手中握著煙鬥的工程總監德舒爾起身反對道,他的話卻仿佛雷霆霹靂一般讓莫裏斯大吃一驚。

    莫裏斯知道,西蒙.凡.德舒爾雖然出生在荷蘭一個老牌軍事貴族家庭裏,卻很好地繼承了祖先的勇武之氣,他不僅在工兵爆破以及攻堅方麵十分擅長,而且對於莫裏斯的軍事改革極其擁護,每次在莫裏斯發布改革方案後,他便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將其付諸實施,在莫裏斯眼中可謂是一個信得過的王權派擁護者,然而,今天,德舒爾竟然會帶頭反對義務兵役製,這在莫裏斯看來簡直是難以想象的,平時那個唯自己馬首是瞻的德舒爾去哪了?

    “我支持義務兵役製,義務兵役製不但能夠為我們持續不斷的戰爭提供充足的兵源,還能有利於兵員的更新,保證軍隊擁有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這樣既能為提供我們沒有提供一群身強力壯的士兵,還可儲備大量後備的兵員,至於訓練的事,我想問德舒爾總監,難道雇傭軍製下的士兵就是一上戰場就能變成一支天下強軍嗎?這是不可能的,無論是雇傭軍還是義務兵都需要訓練,拿所謂的訓練問題來大做文章,不過是空言塞責,誤國誤軍”

    身穿藍色王室衛隊軍服的步兵總監海默厲聲反對道,他上個月剛剛從烏得勒支軍事學院的步兵科畢業,在就讀期間,閱讀了莫裏斯關於的線列戰術的操典,他深感雇傭軍製在這個風雲變幻的時代已經擺脫不了徹底覆滅的命運了,便轉而對於莫裏斯的義務兵役製佩服的五體投地,並且由於他出身教師家庭,早年受到自由的家庭和學術範圍熏陶,他對貴族軍隊可謂是厭惡至極,一直迫切地向莫裏斯要求建立一支真正包括全國民和不分貴賤等級的大眾軍隊。

    可由於他太過激進,莫裏斯曾不止一次地在和泰利埃的私下談話時,將海默稱為陸軍中的危險分子,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早在莫裏斯的意料之中。

    “說得好呐,海默先生”令人驚訝的是,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泰利埃卻突然在此時開了口。

    “不過,在我看來,誠然義務兵役製確實能夠在很大程度提高荷蘭軍隊的戰鬥力,它真正做到了全民皆兵,消除了軍隊和民眾的隔閡,激發了我們保家衛國的熱情,而這個熱情正是實現我們尼德蘭的獨立必不可少的”

    “然而”當在場的大多數人皆以為泰利埃已經公開表明支持義務兵役製之時,泰利埃卻突然話鋒一轉。

    “由義務兵役製產生出的後備軍,我們卻不可掉以輕心,雖然在我看來,他們不過是一些缺乏訓練,紀律渙散,毫無尚武精神可言的烏合之眾,但他們畢竟來自於平民和資產者,他們有著難以滿足的欲望和政治訴求,在他們的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對政府的忠誠,他們雖在戰爭上毫無作用,卻和正規軍一樣接受過一定的軍事訓練,比起手持火把和幹草叉的暴民,懂得使用燧發槍和大炮的他們要可怕得多,等到他們拿起武器衝向議會大廈時,我們該怎麽辦?是用麵包和選票來滿足他們?還是用子彈和刺刀消滅他們?我想諸位的心中應該已經有了答案了吧”

    平心而論,泰利埃並不是一個因循守舊的人,他不但在情感上,更在行動上始終支持者莫裏斯的軍事改革,但這次的義務兵役製卻不一樣,它帶來收益很大,可隨之而來的滔天洪水卻難以想象。

    他雖然能夠接受並支持改革,但他是一個堅定的王權主義者,他不可能讓改革發展到足以毀滅莫裏斯和自己的地步,在他看來任何能夠給共和主義者有機可乘的東西,即使它再先進,再有利,也絕不可實行,必須阻止莫裏斯的一時衝動,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泰利埃振聾發聵的聲音,讓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他們原來以為這不過是一個軍事問題罷了,卻沒想到它的背後卻隱含著這樣大的危機。

    連一向堅持己見的莫裏斯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是啊,自己將來是要建立君主製的,既然是君主製,難道要給予百姓們足以推翻自己的槍炮嗎?那是自取滅亡,義務兵役製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一個能夠迅速強大軍隊的不二法門,任何反對它的人都是泥古不化的蠢人。

    可泰利埃的一番話,卻如醍醐灌頂一般,讓他看清了所謂的義務兵役製,這種製度確實是領先於這個時代的,可它如同東方的劍一般是雙刃的,他可以強大國家,但也可以毀滅了自己的統治和整個奧蘭治家族,為了自己的將來,這個製度絕對不能實行。

    但建立常備軍是大勢所趨,沒有常備軍,自己拿什麽去和西班牙人作戰,拿什麽去消滅那幫隻知勾心鬥角、空談誤國的共和派,難道用嘴皮子嗎?莫裏斯的著杯望子黑色的苦咖啡,細思良久,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地開了口。

    “那在你看來,難不成我們還要使用這種無能而落後的雇傭軍嗎?一個國家沒有常備軍,就無法在這個戰火紛飛的時代生存下來,義務兵役製固然不可行,那我們難道就沒有可以取代它的製度了嗎?先生們,你們的腦子都去哪了,就不能想出一個能夠解決燃眉之急的方法嗎?尼德蘭要你們何用”莫裏斯慷慨激昂地說著,說到激動處,竟不顧形象地重重拍了一下木桌,怒視著在座的所有人。

    聽了莫裏斯的話,所有人隻覺愧疚萬分,全都如鬥敗了的公雞一般低下了頭,會議室中竟陷入了一片死寂。

    “既然你們還沒有給出答案,那麽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

    莫裏斯看到這,氣不打一處來,憤怒地拿起小木錘,重重地敲了一下木桌,無奈地整了整衣服,正準備宣布散會之時,卻隻見到會議室的大門被重重推開。

    “炮兵副總監阿瑟·維爾德向王子殿下報到,懇請殿下不要結束會議,卑職有話說”眾人抬起了頭,轉頭望去,隻見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青年走入了會議室,他如象牙般光潔的臉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藍色的英式無邊帽下有著一頭栗色的長發,一雙劍眉下有著一雙清澈如水的碧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下長著幾縷細細的胡渣,他身穿一件紅色的軍官禮服,站得筆挺,麵帶笑容地向莫裏斯行了一個軍禮。

    “炮兵副總監,落座吧,說說你的看法”望見他畢恭畢敬的樣子,莫裏斯的怒氣早已去了三分,他靠坐在扶手椅上示意維爾德說出自己的看法,在座的沒有一個能夠給自己分憂解難,關鍵時刻還是看看新人的看法吧,畢竟後生可畏,說不定自己還能從中發現幾個意想不到的大人物呢。

    “殿下,卑職不敢越俎代庖”維爾德轉身瞄了克萊斯勒一眼,隻見克萊斯勒正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大有一副把自己吃了的感覺,便有些誠惶誠恐地向莫裏斯請求道。

    “無妨,為國分憂,無須顧慮,說吧”莫裏斯瞥了一眼克萊斯勒,已心知肚明。

    “殿下,卑職認為,義務兵役製雖然可以迅速補充兵力和建立一支強大的常備軍,但會造成老兵的流失和士兵的經驗不足,而雇傭軍製下的軍隊,士兵經驗豐富且身經百戰,卻缺乏對於國家的忠誠和紀律渙散、軍紀惡劣等嚴重問題。”維爾德慢條斯理地說道

    “既然如此,為什麽我們不能實行第三種兵役製度呢?”

    “第三種,你的意思是?”聽了維爾德的話,莫裏斯頓時來了精神,端正了坐姿,像一個好學的學生似的將雙手平放在木桌上,示意維爾德說下去。

    “殿下,我們可以先對尼德蘭全境的人口進行統計,按軍隊中團的數量將全國分成若幹的征兵區,每個區約五千到八千人,每一個團駐紮在一個區內,團下屬的每一個連也有自己的一個分區,由連長負責將轄區內18歲以上的男子登記在冊,作為候補兵員,平時在鄉勞動,每個連隻從從中征召三到四名新兵接受訓練,幾年後仍返鄉參加勞動,戰時按登記名冊從中招募新兵參戰,殿下,您對此有何看法”

    “不錯,這樣確實能夠做到建立常備軍的要求,而且能夠在荷蘭人的身體中注入尚武的血液,確實很有見識,不過征兵的年齡得更改,改成十六以上的男子,荷蘭的人口本來就不多,如果上限定得太高,會影響兵員的數量”

    “還有,既然要推行這種征兵製,關於征兵的標準一定要嚴格,維爾德,你和泰利埃一起去草擬一份征兵條例,我要在所有征兵處進行推行”莫裏斯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雙手不由自主地鼓著掌,這個辦法太好了,既能夠將征兵製推行到全國,還能夠徹底改變荷蘭人骨子裏懶散的劣根,使他們成為一支虎狼之師,這對於荷蘭這種無論是幅員、人口還是資源都無法與歐洲大陸其他相比,且處於四戰之地,強敵環伺的國家來說可謂是生存之道和強國之本。

    “是,殿下,卑職定不負殿下厚望”維爾德和泰利埃兩人站了起身,向莫裏斯深鞠一躬,斬釘截鐵地說道

    “散會”莫裏斯欣慰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望了眼牆上的掛鍾,也是正午時分了,安娜還等著他共進午餐呢,他便拍了一下後腦勺,連忙快步離開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