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外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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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西多尼亞公爵已經下了馬,正準備回到指揮所,卻聽見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嘯聲,他猛然回頭卻隻見遠處的天空中飛來一顆黑色的彈丸。
士兵看著西多尼亞公爵被炮彈帶來的白煙所籠罩,隻覺驚恐萬分,雙手緊緊握住了胸前佩戴的十字架
“將軍”留著棕色短發,穿著一身黃衣的副將布拉諾撕心裂肺地大叫起來,急忙拍馬上前,查看西多尼亞的情況。
布拉諾是那不勒斯人,自二十二歲起便以副官的身份跟隨西多尼亞征戰四方,為西多尼亞在南尼德蘭的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聰意大利、法蘭西到尼德蘭,這對搭檔始終都沒有被拆開,他不相信戰功卓著的西多尼亞會死在這裏,他不相信眼前看見的一切。
“我沒事,殺死我的炮彈還沒有出生呢?”硝煙散去,馬上的男人卻如磐石一般矗立在那兒,臉上仍掛著如當年一般自信的笑容,他轉身望了一眼布拉諾,略帶戲謔地說道。
“居然沒有打中,可惡,上刺刀,準備進攻,給西班牙人點顏色看看”莫裏斯勃然大怒,氣憤將手中的望遠鏡扔掉了地下,就差那麽一點,就差那麽一點,算了,這種下三濫的玩意是沒有什麽用的,要贏得勝利還是要靠自己。
“弟兄們,在敵軍進入射程前不許開火,節省彈藥和體力,我要讓這幫低地國乞丐知道我們西班牙軍隊的厲害”遠處西軍陣地,西多尼亞公爵站在炮兵陣地之上,向眼前的士兵們咆哮道,戰鬥既然開始了,那便隻有你死我活。
伴隨著激昂的軍號聲,一身藍衣的荷蘭士兵端著燧發槍,組成了橫隊,在軍官們的帶領下,冒著遠處不時飛來的炮彈,邁著整齊的步伐,向西班牙軍隊的陣地猛攻而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而此時的西城卻是凱歌高奏,下午三時,布魯日,西城外臨時搭建的工事中身穿藍色短衣的炮手正在清理一門門黑洞洞的炮口,準備著新一輪的炮擊,經過了整整兩個小時的圍攻後,西城的棱堡已經大都落入了荷軍的手中,守衛西城的西班牙軍隊損失慘重,已經成了強弩之末,隻要再經過一輪猛攻就可以攻克西城,將荷蘭的三色旗插上布魯日的城頭,宣告這場戰爭的結束了。
這仗對於莫裏斯來說直接關乎到他在軍中的威望和能否順利繼位,贏了,不但可以鞏固自己在軍中的威望,得到父親的信任,以贏得更多的繼位資本,還可以借機削弱共和派在軍中的勢力,可稱得上是他人生中最為關鍵的一仗。
但在這些士兵們看來,這場戰役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這麽遠大的目標,他們要做的是擊敗曾經毀滅自己先輩的西多尼亞公爵,洗刷第二軍團在布魯日全軍覆沒的恥辱。
所以為了大好這仗,他們刻苦訓練,放下了王權派和共和派之間的矛盾,全軍上下同仇敵愾,誓與西班牙人拚死一戰。
大營前,手持鋼槍的士兵正一邊抽著煙來回巡視,一邊拿起望遠鏡注視著前方戰火紛飛的西城
“打得好,照這樣子下去,再有一個小時,我們就可以到城裏吃晚餐了”一個手持望遠鏡的紅發青年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容,轉身對同伴說道
“快看那,是騎兵”他們正準備規劃進城之後的慶祝事宜。卻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紅發青年警覺地站了起身,用手指了指軍營的左側。
“是泰利埃大人,快去通知埃裏克將軍”不遠處一個青年正騎在一匹諾曼馬上,向軍營疾馳而來,黑色寬邊帽下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格外引人,嫻熟的騎術讓人讚不絕口。
“是”
此時,軍營中,身穿藍色短衣的埃裏克,正靠坐在扶手椅上吃著一盤雞,卻聽到營帳外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他連忙放下了手中的雞腿,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吩咐侍從把雞端走。
“報告將軍,王子殿下的副官泰利埃大人到了,正在營門前等候”一個棕發士兵跑進了營帳中,向埃裏克報告道
“讓他進來”泰利埃,他不待在莫裏斯那兒,跑這裏來幹嗎?
“哈裏斯的步兵團到了嗎?”埃裏克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
“到了”
“很好,告訴他,立刻把整座大營給我封鎖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出營門半步”
埃裏克摸了摸濃密的胡須,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便攔住了正準備離開的士兵
“大人,您這是要幹什麽?”棕發士兵不解地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做好你的工作便是了”埃裏克冷冷答道,這個機會可謂千載難逢啊,絕不能錯過。
“是”士兵望著埃裏克陰沉的臉,有些戰戰兢兢地回答道,便頭也不回地向營外奔去。
此時,泰利埃才勒住了疾馳許久的諾曼馬,在營門前緩緩停了下來,卻見到一個棕發士兵急匆匆地向自己跑來
“大人,隨我來,埃裏克將軍在等您”
“辛苦了,前麵帶路”泰利埃急忙下了馬,一邊拿起手帕擦去頭上的汗,一邊用帶著濃濃地梅斯口音的荷蘭語答道,雖然他到荷蘭已經差不多有兩年了,可由於平時和莫裏斯常用法語交流,他的荷蘭語水平一直很糟,學了這麽長時間也隻會說幾句常用的,還是滿嘴法語腔的,不過好歹能讓人聽懂。
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從東城一路風塵仆仆地趕來,埃裏克這個小子居然沒有親自出來迎接,雖然自己名義上隻是莫裏斯的副官,但在軍中早已成了實際上的二把手,他居然敢如此無視自己,想到這泰利埃心中隻覺有些惱火,便大步流星地向中軍大營走去,
但他剛剛走入大營之時,便聽到營門被關上的重響,而營帳後也隱約出現手持鋼槍的士兵身影,這讓他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現在正是作戰之時,前方正急需兵力,埃裏克卻在大營之中囤積兵馬,士兵們個個荷槍實彈,自己似乎都能覺察他們眼神中傳來的敵意,此人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自己恐怕是要葬身於此了。
如此大的變故必須馬上稟告莫裏斯,泰利埃想到這,竟準備轉身離開
但退路早已被切斷了,自己已經是進退兩難了,如今前進是死,後退也是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一搏呢,更何況埃裏克畢竟還沒有正式謀反,自己還是安全的,自己所來的目的便是為了借兵,絕不能空手而歸,想到這,他不禁握緊了拳頭。
“縱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闖”泰利埃暗中用法語小聲嘀咕道,
“在下軍務繁忙,無法親自出營迎接,請大人原諒,來人,還愣著幹什麽,快準備酒宴為大人接風洗塵”泰利埃沒有理會營帳前衛兵異樣的眼光,仍鎮定自若地邁著大步走入了營帳之中,隻見一身藍衣的埃裏克正靠在扶手椅上,滿臉堆笑,表麵上一幅畢恭畢敬的樣子,但泰利埃早已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輕蔑,好一個笑麵虎,泰利埃心中暗想
“多謝將軍美意,不過我這次身負殿下之命,怕是沒有那樣的好興致了”泰利埃婉言謝絕道,埃裏克已經亮出了他的底牌,此時敵眾我寡,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要激怒他為好。
“好吧,既然您軍令在身,我就不強求了,大人,殿下的命令是什麽?”莫裏斯王子的命令,看來第三軍團的情況不妙啊,第三軍團有四萬大軍,如果能夠支撐得住,莫裏斯怎麽會派他最信任的泰利埃前來,看來自己的機會來了。埃裏克微微一愣,強忍住心中的激動,擺出一幅略帶尷尬的樣子。
“請將軍屏退旁人”泰利埃掃視了一眼營中腰懸利刃的士兵,才緩緩開了口。
“都下去吧”看來這次的事已經八九不離十了,自己也該亮出底牌了,埃裏克想到這,便揮手示意士兵們離開營帳,但在士兵們轉身望向他時,他卻向他們投去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
“現在可以說了,大人”埃裏克站了起身,向泰利埃深鞠一躬,用略微低沉的聲音說道。
“好,將軍,殿下此次派我前來,便是為了調兵一事”泰利埃站了起身,從懷中取出一張信紙,將它輕輕攤開,用略帶梅斯口音的法語念道。
“命第二軍團埃裏克部即刻出兵一萬前往東城增援,不得有誤”
荷蘭陸軍總司令
莫裏斯·拿騷·莫裏斯
“不對,大人,這真是殿下的軍令嗎?”泰利埃正要將信紙收起,卻被埃裏克粗暴地劈手奪過。
“這是殿下筆跡,還有什麽可懷疑,莫非你想抗命嗎?”麵對埃裏克的驚人之舉,泰利埃也不甘示弱,連忙向埃裏克厲聲質問道,冷酷的目光令人膽戰心驚。
“大人,不必如此,在下隻是想驗明軍令的真偽罷了,以防有人想借此亂我軍心”埃裏克笑了笑,淡淡地答道,一副安定自若的樣子。
泰利埃卻從埃裏克的口氣中覺察到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看來他要動手了,眼見大事不妙,泰利埃連忙按住了劍柄。
“竟敢假傳軍令,來人,把他給我拿下”埃裏克一聲令下,一隊藍衣士兵衝進了營帳之中,將泰利埃團團圍住,他們舉起了燧發槍,對泰利埃怒目而視。
“將軍,你這是幹什麽?謀反嗎?”終於露出真麵目了吧,共和派的走狗,泰利埃拔出了莫裏斯交給他的指揮刀不禁冷笑起來。
“大人,別誤會,我這麽做也隻是為了執行軍令,大人的這份命令根本就不是殿下所寫,純屬偽造,大人,假傳軍令的罪過,您不會不知道吧”
“大膽,埃裏克,這份命令是殿下在臨行前特意交給我的,怎麽到了你的嘴裏就成了偽造的呢,信封上的雄獅紋,你也不認得了嗎?”謀反之態盡顯,卻還想要出言誣陷,置別人於死地,如此大言不慚,真乃世間罕見。
“死到臨頭了,還想狡辯,還愣著幹什麽,把他給我就地處決了”埃裏克聽了泰利埃的話頓時啞口無言,轉而惱羞成怒,粗暴地揮起了馬鞭向士兵們抽去。
“我看誰敢,看看,這是王子殿下的指揮刀,殿下有令若有不服從號令者,我可用這把刀將他即刻處決,還不退下”泰利埃不禁大笑起來,在眾人還未回過神來之時,便拔出了那把閃著寒光的指揮刀,厲聲嗬斥著身旁的士兵。
“是,大人”士兵們大吃一驚,連忙放下了手中的燧發槍,向簾前徐徐退去
“你們給我回來,可惡,既然如此,那我便親自動手”埃裏克暴跳如雷,費盡了渾身解數想讓士兵們支持自己,到頭來卻隻是徒勞,他氣急敗壞地拔出了軍刀,向泰利埃猛劈過來。
不好,是軍刀,泰利埃蹲時臉色大變,由於這次來得匆忙,焰形劍沒有隨身,而手中的這把指揮刀根本就不適用於作戰,這可該如何是好,想到這,泰利埃索性便舉起了指揮刀,硬著頭皮向埃裏克猛砍而去
“砰”正在這時,泰利埃的耳邊卻傳來一聲槍響,一顆彈丸輕輕掠過了他的耳旁,徑直奔埃裏克而來,埃裏克躲閃不及,竟被飛馳而來的彈丸打中了額頭,頓時隻覺疼痛難忍,鮮血噴湧而出,手中緊握的軍刀也隨之掉落在地,在眾人的驚訝聲中,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隨之停止了呼吸。
“別慌,埃裏克違抗殿下軍令,還企圖殺害泰利埃大人,罪無可赦,已經被我就地正法了,此事與旁人無關”泰利埃驚魂未定之間,便隻見一個穿著白色短衣的紅發男子快步走進了帳中,手中還握著一把燧發手槍,他瀟灑地吹了一下槍口,揮手製止住了正欲舉起鋼槍的士兵。
“這位是?”泰利埃匆匆地打量了一下男子,一臉疑惑地向身旁的士兵問道
“大人,這位是我們第二軍團的哈裏斯準將”
“哈裏斯,這次多虧你了”泰利埃拍了拍哈裏斯的肩膀,隻覺結實無比,竟暗中讚歎起來。
“這是卑職該做的”
‘現在不是說廢話的時候了,哈裏斯,你馬上去召集軍官和士兵們,讓他們在營門前集合,我一會兒就來’泰利埃打斷了哈裏斯,換上了帶有梅斯口音的法語,向他下令道
“是”
哈裏斯前腳剛離開營帳,泰利埃便走到了雜亂無章的桌前,拿起了羽毛筆,在紙上龍飛鳳舞起來,帳中隻餘下他沙沙的寫字聲。
下午三時三十分西城外荷軍大營橙白藍的三色旗下,身著藍衣的荷蘭士兵手持鋼槍,如鬆柏般聳立著,臉上還留著從前線趕來而流下的汗珠,令他們吃驚地是,整日趾高氣揚的埃裏克不見,卻多了一位口音古怪的法國人,這讓他們一時間都難以適應過來,直到哈裏斯出現在了眼前,他們才稍稍靜下心來,閉上了嘴,焦急地等待著來自大營的命令。
“弟兄們,這位是王子殿下的副手,泰利埃大人,現在請大人宣布殿下的命令”哈裏斯清了清嗓子,伸出了右手為士兵們介紹著身旁的泰利埃。
“士兵們,殿下的第三軍團已經和西班牙人交上了手,殿下的軍隊雖然精銳,但卻隻有四萬人,而西班牙人足足有六萬大軍,所以殿下派我前來便是為了命第二軍團即刻發兵,而埃裏克不但擅自違抗殿下的軍令,還企圖殺害同僚,其叛國投敵之心已經昭然若揭,殿下給我這把指揮刀便是為了鏟除此等奸人”泰利埃咳了兩聲,便換上了略帶梅斯口音的法語對士兵們說道,他示意了哈裏斯一下,讓他將原話翻譯給士兵們聽
什麽,埃裏克死了,這怎麽可能,士兵們驚訝地張大了嘴,一時間竟竊竊私語起來。
“安靜,現在埃裏克已死,軍中不可沒有主將,從現在起便由哈裏斯上校擔任主將,你們可有異議?”現在不是說廢話的時候,軍情緊急,必須馬上接過軍隊的指揮權,自己在第二軍團毫無威信,自然是沒法越俎代庖的,而哈裏斯便成了最好的人選,雖然他表麵上同埃裏克一樣是屬於共和派的,但實際上他早已在莫裏斯的重金收買下加入了王權派,一直作為莫裏斯在埃裏克軍中的眼線,為莫裏斯收集共和派在第二軍團的一舉一動,而且在軍中多年,論威望,也就隻有他能夠鎮得住底下這幫家夥了,泰利埃暗想道
“士兵們,現在趕去東城已經來不及了,遠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我們的任務不是前往東城增援殿下,而是率軍突襲南城外的西班牙軍大營,西多尼亞公爵已經傾巢而出,他大營的防守力量非常薄弱,我們正好趁機攻下西班牙人的大營,斷絕西班牙人後退的道路”
“其次,西班牙人的糧倉便在西南方向,隻要我們攻下他們的大營,糧草就唾手可得了,而沒有了糧草,就是鐵打的部隊也撐不住,西班牙人的士氣必將一落千丈,要擊敗他們便易如反掌”由於距離受限,泰利埃隻好自作主張,臨時更改了莫裏斯的作戰計劃,將原本用於迂回到西多尼亞公爵後方的軍隊派往了南城。
“以上便是這次的計劃,可還有疑問?”泰利埃大聲質問道
“沒有,”士兵們用洪亮地聲音回答道
“好,我宣布散會”
哈裏斯帶著士兵離開了,大營中中隻留下了泰利埃一人,他轉身走進了空無一人的營帳中,雙眼一直凝望著牆上懸掛的地圖,思緒竟飛到了百裏之外,此時的莫裏斯大概已經了陷入困境之中吧,想到這,他展開了右手,五指並攏,觸碰了一下額頭,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從懷中取出了一串念珠,親了一口,口中不時傳來拉丁語的禱文,
“殿下,就算身陷絕境,你也一定都要堅持到底,堅持到底”祈禱完畢,他便站起身來,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