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響鼓驅蟾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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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袁子潮出現在飯桌上,態度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連連為了昨晚的事向我和海夜靈賠不是。

    我看了看一旁虎著臉的袁向仁,知道是他給袁子潮‘上了藥’,擺擺手說算了。

    想起昨晚攝魂戒傳來的感應,我忍不住問道:“昨天晚上喝醉酒的那位呢?”

    袁子潮搶著答道:“他沒事,他是我爸一個朋友的兒子,爛泥扶不上牆,沒有一天不喝醉的。”

    “他叫什麽啊?”老白插口問。

    “他姓範,叫範無心。”

    “我艸……”老白忽然打了個寒噤。

    藍蘭問:“你怎麽了?”

    老白瞄了我一眼,“我最近對姓謝的和姓範的比較敏感。”

    藍蘭擰了擰眉毛,恍悟過來,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我知道這兩人又想到了七爺八爺,哭笑不得。

    記起幽冥令的指示,我暗暗歎氣,問袁向仁本地有沒有花鳥蟲魚市場,我想去逛逛。

    沒辦法,誰讓我接了這倒黴差事呢,怎麽都要裝裝樣子才說得過去啊。

    袁向仁有些詫異,“謝先生也喜好養花?”

    我搖頭,“我喜歡玩兒‘鳥’。”

    我說現在是大白天,有百曉生和藍蘭保護他,要他不必擔心。

    袁向仁提出讓袁子潮和袁子襄帶我去,我婉拒。

    沒想到海夜靈忽然也說要去。

    兩人一起出門的時候,我看到袁子潮眼中露出的怨毒,不禁暗暗苦笑。

    都說紅顏禍水,海老總是嫌我過的太清閑,到處替我拉仇恨啊。

    路上,海夜靈又問我,是不是該對她說點什麽。

    我知道她指的是朱倩和我嗓子壞了的事,想了想,實話實說了,她知道我的僵屍身份,所以更加沒有保留的必要。朱倩曾是我的女人,我不能讓她死了以後還見不得光。

    “你真是個混蛋!”

    這是海老總聽完此事後唯一的評價,然後許久盯著我的喉嚨,咬牙切齒一言不發。

    到了目的地,海夜靈終於平複了情緒,斜眼瞪著我,“你該不會天真到跑這兒來找杜鵑吧?”

    幽冥令是她給我,自然知道這次差事的對象。

    我癟著嘴搖搖頭,“這個季節找個毛的杜鵑,我還是喜歡玩兒‘鳥’。”

    事實上我對袁向仁一家實在不感冒,又連著研究了兩晚蠱母手冊,腦子有點抽筋,隻想出來散散心。

    雖然是冬天,但是現在種植培育技術發達,花鳥市場也還是欣欣向榮。

    兩人肩並肩,在市場裏信步閑遊。

    一對穿著喜慶的男女神態親昵的迎麵走來,男的捧著一個盆景,女的懷裏抱著一束玫瑰花。

    海夜靈一直目送他們遠去,才回過頭,幽幽道:“有時候想想看,生在豪門也不是什麽好事,活的太累了。真羨慕他們簡單的幸福。”

    我聽她語態疲憊,暗暗歎了口氣。她不是無病呻吟,而是作為一個女人,為了家族生意終日拋頭露麵,的確讓人疲累。

    我靈機一動,掏出十塊錢,遞給一旁花圃的小妹妹,從瓶子裏抽出一朵大大的觀賞向日葵,送到海夜靈麵前,幽幽道:“總,祝你像向日葵一樣茁壯。”

    我送她向日葵,多少有點促狹的意思。

    沒想到海老總接過葵花,居然很開心,露出了小女孩兒般燦爛的笑容。

    我忽然想起她辦公桌上那張少女時期的照片,以及啞巴女鬼看著照片時專注而憂傷的表情。

    我想告訴她女鬼的事,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猛然傳來一聲慘呼,緊接著尖叫聲連連響起,不少人都向那邊圍了過去。

    我和海夜靈都不是愛湊熱鬧的人,就想繞開。

    哪知道剛圍上去的人群忽然一哄而散,女人的尖叫聲連成了一片。

    抬眼看去,就見一個穿著老棉襖的老頭,蜷縮在地上,渾身不住的抽搐。

    “他好像發羊癲瘋了。”海夜靈眉頭一蹙,快步走了過去。

    我連忙跟上。

    來到跟前,隻看了老頭一眼,海夜靈就“啊”的一聲驚叫,捂著嘴連退了兩步。

    看清老頭的樣子,我也駭了一跳。

    他在地上蜷成一團,兩隻眼睛有三分之二都從眼眶裏鼓了出來,額頭和雙頰,以及頸部露出的皮膚,都生了一層黑褐色、皺巴巴的粗皮,看上去說不出的惡心。

    黑皮不但還在擴散,而且還逐漸鼓脹出一個個膿包,看起來就像是癩蛤蟆背上的賴疥。

    難怪圍觀的人都躲呢,這老頭哪還像是人,根本就像是一隻成了精的老蛤蟆。

    我這幾天一直翻看蠱母手冊,一下子就看出了門道。

    老頭不是什麽蛤蟆精,他是中蠱了,中得是五毒蠱之一的蟾蠱。

    蟾蠱雖然相對普通,但是毒性不容小覷。看這老頭的樣子,不出十分鍾,恐怕就要一命嗚呼了。

    老頭怎麽也得六七十了,幹瘦如柴,老棉襖又髒又舊十分的可憐,怎麽會有人對他下蠱呢?

    我四下看了看,見不遠處一家花圃門口擺著一株蒲桃,上麵掛滿累累的蒲桃果,想起蠱母手冊中的記載,頓時有了主意。

    我過去摘了個蒲桃果下來,在耳邊搖了搖,裏麵發出輕輕的“嗒嗒”聲。我心說也是這老頭命不該絕,蒲桃的果子又稱響鼓,現在可不是結果的季節,也就是在花圃,有人專門培育,否則老頭就算送到醫院也是必死無疑。

    我又從花圃老板的魚缸裏撈了一把水草,匆匆回到老頭身邊,用水草把響鼓包了,捏開他下顎,把果子塞進他的嘴裏。

    “爺們兒,含著,別咬也別吞。”我對老頭說。

    老頭的意識還是清楚的,神情痛苦的向我眨了眨眼,表示聽到了。

    他臉上身上的黑皮很快停止了擴散,鼓脹的賴疥也漸漸變得幹癟起來,眼珠子也縮了回去。

    我見老頭停止了抽搐,忙說:“別停,你得讓響鼓發出動靜,才能把那些東西清出來。”

    老頭似懂非懂的看了看我,開始不住的點頭搖頭。

    他本來就幹瘦,臉上的黑皮隻是萎縮,卻還沒脫落。

    這鼓著腮幫子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讓人說不出是滑稽還是恐怖。

    又過了一會兒,老頭身體猛地一聳,我趕緊跳起來,拉著海夜靈向後躲。

    老頭猛地張開嘴,“哇”的吐出一團黑漆漆,像是糾結在一起的頭發一樣的東西。那團東西裏粘附著一個個米粒般大小的卵,仔細看,隱約能看見裏麵有東西在蠕動。

    我點了把火,把這團東西燒了。

    這時老頭也恢複了正常,雖然臉上還有一層幹巴的皺皮,但那脫落是早晚的事。

    老頭扶著膝蓋又幹嘔幾下,喘了會兒氣,慢慢直起腰看著我,“小兄弟,你是師承苗疆,還是來自南洋?”

    我一聽這話,才覺得老頭沒那麽簡單,聽他這麽說,分明是懂些門道的。

    最讓我詫異的是他的眼睛,盡管他老態龍鍾,但是一雙眼睛裏卻透著精光,不光沒半點渾濁,而且還靈動的讓人難以置信。

    我說我就是從老人留下的書上看到過治這種‘病’的法子。我沒說謊,金猿蠱母難道不夠老?

    老頭明顯不信。

    他衝我抱了抱拳,“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敢問小兄弟高姓大名?”

    “謝安。”

    老頭點點頭,左右看了看,竟拉著我的手就走。

    我忙拉上海夜靈,跟著來到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老頭再次警惕的向四下張望了幾眼,顯得有點鬼祟。

    確定沒人注意這邊,他把手從下方伸進老棉襖裏,摸索了一陣,竟取出一個有點邋遢的小布包塞在我手裏。“我們司空家從來不會欠人情,小兄弟是放蠱弄降之人,這東西拿來報答你再適合不過了。”

    我見他瞪著小眼睛看著我,像是在看我對這‘報答’滿不滿意,不禁啼笑皆非。剛想說不用他報答,沒先到這老頭竟然倒躍兩米,笑嘻嘻道:“不反對就是答應了。謝兄弟,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我無語,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沒等我反應過來,老頭已經不見了蹤影,他的身法和速度竟然如鬼似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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