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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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塔是怎麽回事?牧黎之前太過沉浸於仇爭幼年時的悲慘遭遇,在聽到穿大白褂的女人出現時,並未想到這一茬。突然被蘭妮提起,她心下有疑問,腦中轉了轉,隱約明白了蘭妮為何會聯想到艾麗塔。
在聯邦之中,若單論個人*的武力值,仇爭與她當屬翹楚中的翹楚。然而她們卻依舊不及艾麗塔,這說明艾麗塔本身,也定然不會是尋常人的身體。普通的人,再如何勤練不綴,也絕對抵不過基因改良後的超人,這一點毋庸置疑。仇爭自不必說,牧黎的身體經受過改良,也已經是並未宣之於口的事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那麽艾麗塔,與人體試驗,又如何脫得開幹係。
仇爭用冷酷的音調說道:“艾麗塔,曾經是xtx的成員之一,14歲就考入聯邦科學院附屬醫科大學的天才醫科生。17歲時,她被xtx邀請成為醫學顧問,參與了基因改良藥劑的開發。林釗的醫術就是跟著她學的。
她曾經自主注射過剛剛製作出的新藥,並且挺了過來,成為了少數的基因改良成功的人之一。並且藥劑對她基因的改造完全程度,幾乎無人能及。但是她最終選擇了背叛xtx,那把火就是她放的,一眾主要的開發技術人員也都是她殺的。xtx剛剛開發出的五瓶基因改良藥劑成品,一瓶用在了她自己的身上,一瓶用在了我的身上,剩餘的三瓶全部被她盜走了,還包括開發藥劑的所有資料。”
蘭妮揚眉,興致勃勃道:“哦?讓我猜猜,剩餘的那三瓶,一瓶用在了首領的身上,一瓶用在了林釗的身上,最後的一瓶,用在了牧黎的身上。”
牧黎眉峰一顫,漆黑的眸子看向蘭妮的側臉,蘭妮沒有看她,她的視線落在仇爭的臉上。牧黎隨著她的目光,也看向仇爭。
仇爭不著痕跡地望了一眼牧黎,垂下眼簾,道:
“我並未親口如此說,一切都是蘭妮大小姐的猜測。”
“看樣子,首領似乎不願意這件事被我和阿黎知曉,你們都被下了封口令啊。”蘭妮嘴角的笑容漸冷。
為何要封口,這件事告訴我們有什麽不妥嗎?牧黎一頭霧水。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知道,早在她剛來到這個世界之初,她就知道自己的身體素質與眾不同,非常拔尖。隨著時間的流逝,似乎在越來越強。及至現在,她不和人動手,都不知自己實力深淺如何,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冷酷果決的仇爭難得猶豫了一下,看著蘭妮,她說道:
“蘭妮大小姐聰慧非常,我說與不說,似乎都沒什麽區別。難得,你們能聽聽那個家夥訴苦,讓她稍稍輕鬆一點,作為回報,我便與你們說說我所知道的部分。”
她口中的“那個家夥”,大約指的是那個暴躁易怒、情緒難控的仇爭。牧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人格分裂患者,第一件見證了人格分裂患者轉換人格的過程,似乎並不很激烈,也不突兀,若不是麵前的冷酷仇爭主動提起,她甚至都察覺不到。
猛地想起瑪麗曾宣稱自己是人格分裂患者,然而事實卻並不是,不禁讓她心中一酸。
“首領和林釗,確實都注射過基因藥劑。注射基因藥劑本身具有很大的風險,因為技術還不成熟,基因改良的過程非常痛苦,相當於將皮肉、骨骼細胞全部更新換代,全身的血液、□□也全部換一遍,遠超於蝕骨剜心之痛,一旦身體承受不住,就會器官衰竭而死。老師是因為什麽而注射的基因藥劑,我並不清楚,那是我剛加入阿薩辛不久後的事,某天老師突然消失了,一段時間過後她再度出現,便成了如今的這個樣子,幾乎再沒變過。
林釗注射基因藥劑的原因我是知道的,她比我大幾個月,實際上還比我早加入阿薩辛。我加入阿薩辛的時候,她已經在跟著老師學習和訓練了,偶爾甚至會去出任務。我記得林釗17歲那年,我們第一次被派出去出任務,結果因為一個粗心的失誤,造成了致命的危險。林釗心肺被槍彈洞穿,呼吸衰竭,已經入了鬼門關。當時已經沒有其他的治療手段了,艾麗塔當機立斷,給她注射了基因藥劑,死馬當活馬醫。她能挺過來,就算是萬幸。當然,最終的結果你們也知道了。
因為個體差異,我們幾個注射基因藥劑的人,改良程度都不同。艾麗塔完成度最高,而且進化速度是最快的,她本身的基因與藥劑的契合度就非常高,如果用數字來表示,應當達到了90%以上。老師是其次,據艾麗塔的檢測應該達到了88%,我居其後,達到了86%。林釗因為是在生死關頭注射的藥劑,稍微差了點,在75%左右。”
她頓了頓,再度深深看了一眼牧黎,道:
“你猜的沒錯,最後一瓶基因藥劑確實給了牧黎。至於為什麽給的,什麽時候給的,我卻真的不清楚了。我們在被分配到潛伏蓋亞的任務之前,甚至都不知道有牧黎這號人物,我們也是在拿到牧黎的資料後,看到她身體的各項數據,才知道她接受過基因改良。我所知道的,也都是組織願意讓我知道的東西,組織決定保密的,我也不會知曉。”
她這說的是大實話,蘭妮並未懷疑。牧黎卻蹙起眉頭,內心哀歎,她不過想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可怎麽就這麽難?
“不過,我曾聽艾麗塔提過一嘴,牧黎的基因改良過程,是一個無痛苦且不斷進化的過程。最初的數值不很高,隨著時間的推移卻在不斷地加強。不像我們,經受錐心刺骨的疼痛之後,改造完成,數值固定,再無改變的可能。艾麗塔說,她或許才是這世界上最契合基因改良藥劑的人,她的數值,將在不久的未來超越艾麗塔,成為這世界上最強的人形兵器。”
仇爭這番話,是對著蘭妮說的,仿佛無視了身邊的牧黎。她的語氣聽起來平鋪直敘,似乎一點也不在乎。然而話語中透露出的羨慕嫉妒恨的酸味,卻實在很是明顯。
蘭妮不由笑了出來,牧黎卻一臉的尷尬。
“失禮了,請繼續。”蘭妮雖說笑出聲來,卻也照顧到了仇爭的心情,很快就收斂,示意仇爭繼續說。
仇爭沒什麽反應,道:
“其實這麽多年,我,還有老師,一直都在關注聯邦中人體試驗和基因改良的動靜。當年還在安德烈斯家族手底下的xtx是唯一成功開發出可行性藥劑的公司,僅此一家別無第二。但是投入大量的資金和人力物力所得的果實,最後卻被艾麗塔的叛變竊取,造就了如今阿薩辛內的五個超人。xtx在轉手給皮耶爾之後,皮耶爾人體試驗開發的東西卻走入了歧途。他試圖將人類與蟲族、掠食者融合在一起,創造出能夠量產的超級士兵,而並非是讓人類自身的基因進化。
當年,情報遍天下的夜黨,自然也對人體試驗和基因改良有所接觸。當時夜黨之主動了心,希望能夠自主研發出基因改良藥劑。他們的方式是從掠食者下手,這種人類與蟲族混合的生命體,或許能夠揭示人類基因進化的秘密。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技術不足,最後製作出的藥劑不倫不類,也跑偏了,不是進化藥劑,頂多可以稱作治療藥劑,治愈一些疑難雜症、斷肢重生的問題。即便如此,也給夜黨帶來了巨大的利益。
“我有疑問。”一直沒說話的牧黎總算開口了,“從我這麽長時間的觀察來看,基因改造過的人,應該不止我們五個人,至少,羅格和佐伊,應該也經受過基因改造。羅格這種反常的年輕狀態是很不正常的,而佐伊的身體素質和力量,也相當的恐怖。”
仇爭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道:
“我與羅格不熟,從我個人來看,他確實經受過基因改造,但是這件事他從未親口承認過,我估計知情者大約也就隻有老師和大師姐艾麗塔了。至於佐伊...她是個幸福的家夥...”仇爭戲謔一笑,眼中卻略有苦澀,“雖然從小也是無父無母,但她是貧民窟裏的混世魔王,成天帶著一群小家夥玩俠盜遊戲,自認是個懲強扶弱的俠客...嗬...傻得可愛。她的力量和抗性是天生的,身體素質大概能敵得過改造程度60%的人。”
似乎今天說的話太多了,見牧黎和蘭妮暫時沒什麽要問的了,仇爭站起身,雙手放入大衣口袋裏,微微彎了彎唇角,湛藍的雙眸閃爍著冷靜的寒光:
“你們大概和她再難相見了,因為有我在。”
她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蘭妮和牧黎的眼神卻同時閃爍了起來,牧黎心底略寒,她親眼見證了冷酷人格的仇爭將暴躁人格的仇爭壓下去,掌控主權。此刻冷酷人格的仇爭說出這樣的話來,仿佛殺人宣言一般,從此宣布了暴躁人格的仇爭再也無法出現。
究竟誰是主人格,誰是次人格,誰是原生人格,竟有些分不清楚了。然而這樣的仇爭,實在太過可怕,即便作為與她立場相同的夥伴和隊友,依舊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牧黎和蘭妮依舊沒有動,牧黎坐在原位沉吟思索。蘭妮似乎出了神,不知在想些什麽。而仇爭此刻已經轉身,緩步走到了餐廳門口,她腳步聲很輕,打開門的動作也相當輕緩。出門的動作卻相當迅捷,並隨手帶上門,與此同時她忽的頭也不抬地開口:
“做什麽逃走,賀大小姐。在外麵站了這麽久,不累嗎?我送你回房去休息吧。”她說這話時語調略顯上揚,似乎心情不錯,透著喜意。
就在她不遠處,未及逃走的賀櫻寧僵在原地,咬著唇轉過身來,麵色竟有些蒼白。盡管她竭力克製自己平靜,可渾身上下透出的那種情緒的味道,仇爭熟悉無比。曾經有無數趴伏在她腳底的敵人向她投來這樣的情緒,這情緒,叫做恐懼。
“不、不用了,我過一會兒,還要去見我母親。”賀櫻寧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居然下意識就把母親搬了出來。
她湛藍的眸子沉了沉,雀躍的心扉忽的就落了下來。扯了扯嘴角,似乎試圖露出笑容,她聲音輕如柳絮,在賀櫻寧心頭劃過:
“原來,你也一樣...”
心口猛地一酸,賀櫻寧下意識張口就要解釋什麽。可話到喉頭,卻生生堵在那裏,她竟說不出來。
寒月在濃密的烏雲中艱難透出薄光,銀白皎潔被染了一層灰蒙。走廊上的燈尚未打開,外麵是將將黑下的新夜。時光仿佛凝滯,就在這條並不很寬敞的廊上,那笑不自然、向來冷酷的麵容被灰蒙銀光照亮,轉瞬有一絲溫柔微苦的笑容浮現出來,仿佛夜裏綻放的曇花,美得驚心動魄,卻又刹那即逝。她不再笑,好似那一瞬的畫麵竟是幻覺,淡淡道了句:
“不打擾了,晚安。”
說完她轉身離去,夜風吹拂她的發和衣擺,她腳下的皮靴踩在走廊石板路上,聲音略顯沉悶,一步一步,仿佛踩在賀櫻寧的心尖上,終是遠了,隱在了黑暗中。
賀櫻寧垂手站在走廊上,久久未曾動彈,直到蘭妮和牧黎出了餐廳撞上她站在原地發呆,她才回神,勉強笑笑,拒絕了蘭妮和牧黎好心送她回房的提議,獨自一人離開。她遠去的背影稍顯單薄脆弱,蘭妮望著,緩緩歎了口氣。
牧黎垂下眼簾,牽起蘭妮的手,道:
“走吧,早點回去歇了,明日還要早起。”
蘭妮抱以微笑,內心回溫。
***
今夜仿佛格外漫長,無心睡眠之人,亦是格外的多。
莫可心躺在床上,閉著眼,額頭發燙,麵頰微紅。她覺得熱,但是卻硬是忍著不去掀開被子。腦海裏,林釗那張可愛精致卻長年毫無表情的麵容閃現出來,之前傍晚時她們相處的畫麵在眼前回放。
林釗是個不善言辭的人,起初來這裏,手中提著藥箱,為莫可心測量體溫,切脈,開藥,一切都安靜而尋常。莫可心以為林釗就是單純來看看生病的自己,本想禮節性地感謝一下她。卻沒想到,她竟然從林釗口中聽到了讓她十分驚訝的一番話。
雖然這次的確隻是一個小感冒,並無大礙,可林釗卻鄭重其事地為她手寫了一份醫囑。這個年代,還會親手寫字的人實在太少了。但是看著林釗伏在案上,握著筆一筆一劃,小學生練字一般地寫著醫囑,看著她那一絲不苟的字體,略感好笑的同時,莫可心也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這是她這十幾年來少有的感受,因著這幾天的諸事不順、心情鬱結,凸顯得更加彌足珍貴。
林釗認真寫下的醫囑,莫可心也認認真真一個字一個字地讀。醫囑上說她大約小時候受過寒,落下了病根,體虛,即便是夏天也是手腳冰涼。需要多吃哪些食物調理,做哪些運動健身,作息時間該怎樣去安排,全部寫得清清楚楚。這些話,真要林釗一字一句說給莫可心聽,她恐怕是說不出來的,所以笨笨地用了寫的方式。不過直到最後,林釗到底還是有些話忍不住開口:
“我知道自己似乎沒什麽立場去說這樣的話,但是,這不是醫囑,隻是我...個人的一點建議,希望你能聽一聽。”林釗一邊收拾著藥箱,一邊說道:
“心病還需心藥醫。不是自己的東西,再如何強求,也不會是自己的。人,還是看開點好,心情舒暢了,自然一身輕鬆。”
說完後,林釗那張毫無表情的麵龐似乎繃得更緊了,她沒有久留,很快就告辭。
而莫可心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林釗的話仿佛複讀機般在腦海裏反複來回,心病還須心藥醫嗎?她苦笑,這病,她卻不知能不能治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