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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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宙斯號的核心應當在第三層生活區與第二層倉庫區之間,並沒有升降梯直達,需要攀爬梯子,走鋼梁過去。從醫務室到達核心區域的路,誰都不熟,牧黎在最前方帶路,也都是憑著感覺摸索著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按照這個進度,當他們趕到核心區,很有可能魯道夫與zeus融合得差不多了。
    他們按照宙斯號內部的掛在牆壁上的分布結構圖指示,從三層的機房打開了維修通道,乘坐另外一架升降梯抵達了中段的位置,門打開後,腳下、頭頂,四周,布滿了鋼架。他們踩著的這條鋼梁下方就是懸空二十來米的距離,且下方有兩扇並排的巨大風扇,正在高速運轉,若是掉下去,保準被絞成肉泥。
    蘭妮是有些恐高的,雖然不嚴重,但是站在這鋼梁上,她卻犯了眩暈。麵色蒼白的她什麽話也不說,隻是咬著牙跟緊著隊伍。幸好他們走的這鋼梁兩側有扶手,相當於渡橋一般,讓她稍稍安心。隻是想起在洞窟內的索橋,她對橋梁之類的東西算是留下陰影了,實在不知道這東西牢不牢靠。
    沿著鋼梁向前走了大約三十來米,見到了一個向下去的梯子,於是牧黎率先向下爬去。大家緊隨其後,不身處這樣的空間之中,真的很難體會到宙斯號內部究竟有多麽的龐大。宙斯號是一架外形並不固定的機甲,最初牧黎與林釗、羅賓在野外第一次遭遇宙斯號時,看到的是它的地麵快速前進狀態,那時它的形狀好似一個梭子,最高高度不過十來米。之後,他們又看到了宙斯號的飛行形態,形態更加扁平,但是兩翼展開能超越一般的民航客機寬度,看起來就像一隻飛行在空中的回旋鏢,與上上世紀的隱形戰機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宙斯號的完全戰鬥形態則徹底變作了一架巨大的人形機甲,渾身線條流暢無比,一身黑紫,看著十分霸氣。行動起來也感覺非常敏捷迅速,毫無滯澀,好似是個真正的人類運動健將,而並非是一台機器。當它處在人形機甲的形態之中時,身高能夠達到30米左右,幾乎等同於一座十層的樓房一般高,這是宙斯號能夠達到的最高的高度了。而它內部的延展空間,是外部體積的五到六倍。也就是說,宙斯號內部的通體高度,實際上能達到150-180米。牧黎等人現在處在第二層與第三層之間,算算,腳下應該有一百來米的懸空高度。
    越是了解宙斯號,越是要感歎,這真的是人類創造的神跡,如此之強大,有這樣的機甲,何愁不能反攻丟失的各個大陸,將蟲族和掠食者趕出地球,重新奪回人類昔日的家園?但是造出來這樣一台強大的機器,目的卻是用來自相殘殺,牧黎內心實在鬱憤難平。
    順著梯子下降了很短的一段距離,眾人再度來到了一條鋼梁之上,繼續沿著鋼梁向前進。前襟不久,眼前出現了一堵鋼鐵牆壁,通道盡頭的牆壁之上有一扇門,門口有一道密碼鎖,目前是鎖著的。牧黎等人來到門口,先嚐試著用從索納身上取下來的那個手環id去打開這扇門。可惜,權限已經被取消。牧黎沒有想太多,直接與佐伊、仇爭合力,采取暴力手段破門而入。她們的斧子砍在門上時,宙斯號內部就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紅燈閃爍。但是一行人卻沒什麽緊迫感,因為唯一的敵人現在正在核心內部等著他們呢。
    “我們沒事,不用緊張。”羅賓用對講機向留守醫務室的一行人等報平安,免得她們擔心。
    門被三個大力士迅速砸開了,眾人穿門而入。宙斯號恐怕建造的還是有些倉促,內部很多地方其實不合理。特別是門的材料,哪怕是這種十分機密的地方,都采用易於加工的銅材質,對著合頁和鉸鏈猛砸,或者直接破壞門框,很快就能將門卸下來,實在談不上多堅固。
    這堵牆內部是機械軸承區,通道兩側全是比人還要巨大的齒輪和軸承,發出“轟隆隆”的噪音,隻有身處這種地方,才知道他們確實在一座人力製造的鋼鐵機械之中,而不是在什麽未來高科技生命體體內。此刻,看著如此高效運轉的機械軸承,眾人都知道,宙斯號已經在他們未察覺間再度啟動運作。這個時候的宙斯號啟動,隻有一個目的,就是飛回聯邦,飛回雅典娜之城安德烈斯家族控製的地盤之中。如果在到達雅典娜之城之前,牧黎他們仍舊未能拿下宙斯號,屆時就會成為魯道夫的階下囚,永世不得翻身。
    這堵牆似乎是一個分水嶺,踏入牆的內部,就代表著了來到了宙斯號的心髒及大腦附近。這裏麵的軸承複雜程度讓人瞠目結舌。而且齒輪幾乎是無限數量的,根本望不到盡頭,身處其間,就好似來到了一個機械的世界,周身*都被齒輪的海洋包裹,仿佛自己也成為了一顆渺小的螺絲釘。
    “若不是理念不合,魯道夫真的是我最崇拜的對象。有的時候仔細想想,他做的這些事,若是目的正確,真的能造福萬民。”羅賓感歎道。
    “在他的思想之中,他做的這些事就是正確的。隻是他的正確與我們的正確產生了衝突。正義不過是矛盾雙方自詡的,邪惡也並非是誰就能夠輕易冠於別人頭上的,人類彼此之間的傾軋鬥爭,說到底不過是價值觀的鬥爭。隻能說,誰的價值觀更適用於普羅大眾,才能更為大眾接受,才能更被標榜為‘正義’。成王敗寇,我們此番若不勝利,也隻能成為魯道夫口中萬千邪惡勢力的一員罷了。”牧心淡淡說道。
    眾人隻覺得牧心說得十分有道理,想來確實是這樣。魯道夫覺得人類的進步,是需要少數派來控製的,普羅大眾愚昧無知,無有遠見智慧,不需要思想的自由,隻需要精英派給其灌輸正確的思想,好似他們周身這些齒輪一般,兢兢業業為整個聯邦的運轉做出自己微小的貢獻,就足夠了。精英少數派為平庸多數派創造了安逸的生活環境,平庸多數派應當知足並感激,不該得寸進尺要求太多。一個政權統治的穩固性,取決於她的子民是否聽話。最根本,就在於對思想的控製。
    這一套理論思想是他最初設立聯邦一係列政治製度的出發點,也造就了現在的聯邦現狀。人民被九神係統控製著思想,沒有任何的自由,甚至被九神教派洗腦,甘心成為這樣的螺絲釘和齒輪,從未想過壓在自己頭上的大山,是否應該挪一挪位置。
    或許,他的這套理論在某些方麵不能被否定為錯誤的,一個社會必然是要分出等級的,少數精英派與多數平庸派的對立也是必然會存在的。少數精英派占據統治高層,統治著多數平庸派,也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但是,在牧心、弗裏斯曼大將等人看來,這兩個階層彼此之間的差距,應當隨著社會的發展而不斷縮小,以至無限接近,而不是越拉越大,導致整個社會被分化開來,仿佛出現了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種。隻有多數平庸派不斷保持著思想的活躍性,積極奮鬥,努力向少數精英派靠近,整個社會才會有向上的動力,才是一個健康積極的社會。人類才能夠蒸蒸日上,不斷壯大。
    百年來,人類隻是龜縮在有限的聯邦國土之中,就是跨不出那奪回自己家園的一步,難道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嗎?缺少了競爭性和積極性,多數平庸派愚昧無知,什麽也不懂,囿於自己的一方小世界;少數精英派安於現狀,耽於享樂,不思進取,沒有絲毫危機感。如此一個社會,怎能說是積極向上發展的?
    牧心和查克·弗裏斯曼很清醒地認識到,人類不能原地踏步,因為蟲族和掠食者在不斷進化壯大,虎視眈眈,原地踏步就等於退步,再這般下去,幾百年後甚至數十年後,人類恐怕就再也保不住這一方家園淨土了。
    以往的數十年中,也有有識之士認識到這個社會的弊端。但是因為種種的原因,批判之聲上不達天聽,下不達黎民,改革之思被抑製在了搖籃之中。有識之士大多因為九神係統的審判而被逮捕甚至處死,就此拉開了白色恐怖的序幕。也正是因為白色恐怖的展開,一批批因此被迫害之人出現,社會內部開始逐漸積累起仇恨。弗裏斯曼大將就是仇恨者的其中一員,他最初發動叛變的動機就是因為私人仇恨,之後逐漸轉變到更大的方麵。至於魯道夫那些完全不為人知的更深層的秘密,也就隻有他們這些極個別的人知曉。這些聳人聽聞的秘密,更是給魯道夫披上了一層惡人的外衣。
    誰不是在為自己奮鬥,誰人不是自私自利?這沒什麽好批判的。但是一旦你的自私危及到大多數人的利益,甚至利用大多數人的思想自由以及精神靈魂去謀取自己的長生不死,那便是邪之大者,為社會所有人所不容,必除之而後快!
    現在的牧心牧黎等人,就是在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奮鬥,盡管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做了多少事,犧牲了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東西,多少次瀕臨死亡之境,但是他們依舊在拚了命地去做。他們不求人知曉這些,因為本身做這些就與他們自己的利益息息相關,他們先是為自己奮鬥,再是為他人奮鬥。
    牧黎從不認為自己是英雄,她是被逼上梁山、迫不得已的一枚棋子。時至今日,她都並未發自內心地去支持這一切,她依舊恨弗裏斯曼,依舊無法對自己親生母親當年做下的一切徹底釋懷。她從未發自內心地主動要去做這一切,她隻是被步步緊逼,不得不邁步前進。她真的不是一個大格局的人,她人生誌向很樸素很平凡,不過是與愛人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這是她從小生活的環境造成的。
    但她知道,無論如何,她的母親是絕對的英雄!是比弗裏斯曼偉大許多倍的英雄。她做這一切的出發點,就是她自己的思想和誌願。她是一個百分百的革命者,是一個可以為世界大局、萬千民生犧牲一切的人,是勇於跨出第一步的人。盡管她非常後悔自己當年做過的事,並拚命地嚐試著補救,但她依舊在自己選定的道路之上勇敢前進著。
    人都是複雜的,內心道德的天秤之中,有些人的自私會占據較重,有些人無私的比重則會更重。誰也沒有資格批判誰,這不過是價值觀的不同。牧黎覺得自己是個自私的人,她的母親是個相對無私的人,她並不想去指責她的母親。
    就像她腦海中儲存的三百多年前的舊中國那段波瀾壯闊的曆史,那個萬千誌士奮起的年代,沒有他們,就沒有後來強大的新中國。但是誰又知道,這些誌士他們犧牲了多少?至親愛人乃至自身性命全部犧牲,一腔熱血拋灑換來的是後事那些自私的人安逸的生活。自私的人,又有什麽資格去指責這些無私的人?說什麽犧牲至親、傷害愛人,那都是別人家的事,隻有當事人才有資格評判,又與外人何幹?
    越是經曆這一切,牧黎越能理解她的母親,盡管她們的誌向並不相同,但她欽佩她的母親,發自內心的。牧黎現在不怪她的母親,她相信媽媽其實也不怪母親,她隻希望這一切結束後,母親能回歸和睦的生活,一家能夠團圓。
    穿過冗長的,被碩大的機械零件包圍的小道,眾人終於看到了盡頭。那裏原本有一扇碩大的鐵門攔路,但是此刻正敞開著,仿佛是在迎接眾人。老遠的能看見,透過門,濃鬱的赤色光芒投射出來。眾人的心已經落到了穀底,看來,最糟糕的情況已經發生了。魯道夫恐怕已經與宙斯號徹底融為一體,此刻正有恃無恐地迎接眾人的到來。
    “走吧,該麵對的,終將要去麵對。”牧心說完這句話,穿過牧黎的身側,率先向前走去。牧黎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為她引領腳下。眾人跟在她們身後,邁入了那紅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