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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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紅芒籠罩而來,外麵齒輪機械的巨大噪音仿佛都被屏蔽了,瞬間安靜得讓人有些發慌。眾人的雙眼一時有些無法適應這樣的光線環境,都不由自主地皺了眉頭。大約幾秒之後,逐漸適應,他們看清了麵前的情況,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室內中央豎立著一台巨大的機器,或許稱之為鍋爐更為妥當。那應當是一個用以產生能量反應的核反應爐,這核反應爐是縱向安放的,一眼望不到頂,也望不到底。四周圍著一圈圈的鋼製棧橋,棧橋外全是懸空的垂直空間。下方大約能一路通至最底層,上方大約能到達艦橋。現在他們所在的這一層似乎是核心控製區。其他層都是調試區。
    核反應爐的四周,還縱向架著四塊堪比成年雄性猛獁象體格的巨大的赤色能源刻晶,散發出濃鬱的紅色光芒,這種能源刻晶能開采出來一塊都是奇跡,居然一下聚集了四塊,可見安德烈斯家族的手眼究竟有多麽通天。
    魯道夫就盤膝坐在核反應爐前,微笑地看著他們,雙膝上擱著他的黑劍,自信從容。他甚至換過衣服,整理過略顯狼狽的外貌了。雖體格粗獷,麵容剛毅,實在談不上是個美男子,但他卻有一種奇特的內質透出來,那是一種認為自己從來不會被擊敗的自信,那是一種穿透了上百年的滄桑老成,他是世間獨一無二的霸主,他永遠堅信著這一點。當牧黎等人將他“逼”到了這樣一個角落裏,他卻能敞開宙斯號的核心歡迎他們進來。霸主的自信,往往已經升華為霸氣,他的霸氣不是西楚霸王的莽夫之勇,而是運籌帷幄、霸臨絕巔的王者之氣。
    他右手手指有節奏地在黑劍的劍柄之上擊打著,發出清脆的響聲,眾人這才發現他雙手上多了一副漆黑的手套,也不知是什麽材質的,大約是添加了金屬,因此能發出金屬撞擊的鏗鏘聲。隻聽魯道夫道:
    “幾位朋友怎麽這麽晚才來,我久候多時了。”
    眾人謹慎地立在原地,與魯道夫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情況未明,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魯道夫,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惺惺作態?你已經被逼到絕路了。識相的話趕緊把芯片和宙斯號的控製權交出來!”佐伊卻不想那麽多,動動嘴又不會怎麽樣,反正魯道夫也不會把她的話當回事,她先過過嘴癮再說。
    魯道夫果然是沒理她,眾人也都有些無語。雖然不願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但到底是誰把誰逼上了絕路,真的尚未可知呢。佐伊說這話也不怕風大閃著舌頭。
    “嗬,大元帥坐在此處,彈劍相迎,頗有古風,我們可真是受寵若驚啊。”蘭妮張口嘲諷道,那柄黑劍在她的眼中是如此的可惡,眼前的這個人也是如此的可恨,是他奪走了自己親哥哥的生命,蘭妮絕對不會放過他!
    “蘭妮小姐,令兄還好吧,我劍上的血槽造成的傷口恐怕很難處理。”魯道夫笑嗬嗬道,仿佛是在關懷一個晚輩的慈祥長者。
    索納剛剛過世,就被殺兄仇人出言挑釁,任蘭妮再理智,也一時紅了眼,失去冷靜,直接拔了腰間的手/槍,舉槍就要打他。卻被牧黎伸手按住,道:
    “別衝動,此處開槍並不明智。”
    “哈哈哈,還是牧家的小姑娘眼睛厲害啊。”魯道夫大笑道。
    是的,因為那四塊赤色能源刻晶散發的紅光太過強烈,導致眾人很難去分辨眼前的一些陷阱。比如攔在魯道夫和他們之間的一麵弧形的防護屏障,透明無色,不走近了伸手碰觸根本辨別不出來。但是其上大約是通了高壓電,牧黎和羅賓這些視力極為發達的人,能夠觀察到偶爾屏障之上會竄過一絲電流。
    這種屏障若是開槍擊打,很難說會有什麽後果。如果將子彈彈回,傷到了自己人就糟糕了,所以牧黎才會說此處開槍並不明智。但是,牧黎也並非拿這個屏障沒有辦法,她有自信,新寒月應該能破開這個屏障。這並不是盲目自信,主要是她觀察魯道夫的狀態而判斷出來的。坐在地上的魯道夫看似很放鬆很自信地和他們說話,但實際上腰背部繃得緊緊的,雙腿也在暗暗積蓄著力量,就等著隨時爆發而起,顯然是個十分防備的狀態。他若真的對這個屏障有著百分百的信心,肯定不會如此。
    而魯道夫這麽做隻有一個理由,他在拖延時間,他要虛張聲勢,將眼前這個屏障的威脅放到最大,與眾人對峙,使得眾人忌憚,不敢與他動手。看穿這一點,牧黎反倒平靜下來,她不急著攻擊,主要是牧心找眼前這個家夥還有事情要談。無路如何能不動手就盡量不動手,雙方是死敵,但也並非就完全沒有談判的餘地,若是牧心有辦法用相對溫和的談判方式解決問題,那是更好的。這裏畢竟是核反應爐,若是把魯道夫逼急了,要與他們同歸於盡,或者戰鬥中一個不小心引發了爆炸,那他們這一群人就真的難逃一死了。
    牧心上前一小步,黑布蒙眼下,嘴角笑意從容。但是她開口第一句話卻把眾人震得瞪大雙眼,難以置信:
    “魯道夫,你父親赫斯大將,可是二戰中鼎鼎大名的人物。我猜的可有錯?”
    魯道夫麵上的笑容依舊,卻透露出幾分詭秘的氣息。
    ……
    就在宙斯號內核深處開始談判之時,上方的醫務室之中,爆發了一場爭吵。
    “我說了你不許去!現在我被牧首領授予了這裏的最高指揮權,這是命令!”克麗絲異常嚴肅地攔在被砸得沒了門的醫務室門口,她的對麵,站著橫眉怒目的朵拉。
    “我必須得去!”朵拉堅持道。
    “你!”克麗絲軍人的暴脾氣上來,拔槍就指著朵拉的腦袋,“不服從命令的兵,就地□□也無妨!”
    “你開槍啊,看究竟是我的精神攻擊快,還是你的槍快!”朵拉一點也不怵,氣勢勃然地頂了回去。
    “哎呀你們別吵了!這個節骨眼上,為什麽大家不團結一致,還要吵架?”賀櫻寧上前來拉架,可她不管拉誰,都拉不動,這倆人跟兩頭倔牛似的,一旦懟上了,不分個勝負絕對不會罷休。於是賀櫻寧也怒了,道:“首領她們都在下麵奮鬥,危險重重,我們在這裏自己人打自己人,這到底算什麽?!”
    “克麗絲,放下槍。”吉爾也上前來了,將克麗絲手中的槍按下,她顯得很冷靜。她與克麗絲關係非凡,既是並肩作戰十數年的老戰友,也是心連心的愛人,吉爾的話對克麗絲來說還是很有分量的。
    克麗絲也隻是想威懾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小姑娘,說實話她對朵拉還是挺欣賞的,這身上的倔勁兒,不服輸的心態,絕對是當兵的料。雖然欣賞,但現在也不是讓她胡鬧的時候。朵拉要求獨自一人前去牧心等人的所在地加入戰鬥,她自信自己的精神攻擊能夠快速有效地殺死魯道夫,奪取宙斯號的控製權。但是這件事難道牧心不知道嗎?當時點名時沒有決定帶上她,肯定是考慮到了其他方麵的因素,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朵拉最開始服從了安排,可是之後窩在醫務室裏越想越是不服氣,她還是覺得自己的作用很大。整個宙斯號的人都是她清理掉的,魯道夫再強大也是人,她也能用這樣的辦法把他幹掉。她想幫忙,不想總是被保護。
    大約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朵拉的決心居然如此之大,趁著吉爾和賀櫻寧來拉架,大家都有所放鬆的時刻,朵拉忽的撞開攔著門的克麗絲,一下衝了出去,奪路而逃。
    “唉!你這小丫頭!”克麗絲又驚又怒,急忙邁開步子去追。衝出去的同時大喊道:
    “吉爾,你留在這裏守著大家,我去把她追回來!”
    吉爾看著克麗絲衝出去的背影,忽的心慌,伸出手去拉克麗絲,卻拉了個空。
    【我去跟著,克麗絲抵擋不住朵拉的精神攻擊。】拉緹雅一邊打著手勢,一邊也跟著跑了出去。吉爾沒有阻止,她本就想拜托拉緹雅去跟著,現在正好。
    大家夥兒方才亂作一團,朵拉、克麗絲、拉緹雅,一下子三個人走了。其餘能走動的,瓊和貝利都跟著吉爾一起衝到走廊上來,不能走動的艾麗塔和莫可心現在處在深度治療之中,躺進了全身治療儀,陷入了沉眠。一時沒有人注意到,原本暈厥著躺在角落裏不省人事的佩爾,趁此良機打開醫務室地麵下的管道,靜悄悄地溜走了,直到大家焦急地回到原位,才發現佩爾不見了。這是一個多麽不詳的預兆,多年後吉爾回想那一段驚心動魄的經曆,大約當時她就有預感,她與克麗絲這一別,便是永遠。
    克麗絲和拉緹雅走得匆忙,聯絡工具都沒帶上。吉爾心裏沒底,隻好聯係牧黎她們,可是卻接不通信號。無奈之下,吉爾將一切需要的裝備全部帶上身,一邊收拾一邊道:“我去抓佩爾,現在,這裏的最高指揮權交給瓊,你和貝利博士商量著來。瓊,我走後,除了你,剩下的都是傷員或者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不管我回不回來,你們都不許從這裏離開一步,明白嗎?”
    瓊鄭重點頭。
    吉爾順著佩爾逃跑的通道追去,瓊麵色有些蒼白地站在醫務室之中,心中默念神明保佑。
    ……
    魯道夫對牧心的話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隻是沉默著。
    牧心繼續道:
    “你不必回答我,我說的話也隻是我的一些推測,並無直接的證據去證明。既然是猜測,我說說也無妨,趁著有時間,大家也都聽聽。
    或許有人不了解我說的這個赫斯是誰。沒關係,咱們從頭說起。舊曆二十世紀上半葉,三四十年代這二十年間,爆發了人類曆史上最慘絕人寰的一次世界大戰,一般簡稱為二戰。二戰由三個野心勃勃的國家挑起,德國、意大利和日本,攪動世界風雲,特別是德國野心之龐大,妄圖統治全世界。當時,德國的領袖是一個名叫阿道夫·希特勒的人。他本是一個籍籍無名之人,卻因為極為出色的營銷手段成為了當時能夠左右世界格局的重要人物,也成為了數百年來人類曆史上最受爭議,最受貶斥的人物。但是無論有多少人斥責他的暴行,他所達到的成就,所做出的的‘偉業’確實是及其偉大的,因而他也有一批忠實的崇拜者。
    而誰都不能達到魯道夫·赫斯對希特勒的忠誠程度。他坐著當時納粹德國的第二把交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他卻在希特勒發動戰爭的最關鍵時期,出人意料地做出了一個令人錯愕的舉動。他試圖與英國和談,在未得到希特勒應允後,親自駕駛戰鬥機獨自一人秘密飛往英國拜訪漢密爾頓公爵。此舉徹底開啟了他日後的悲劇,也使得他背負起‘精神疾病’‘幻覺’‘叛徒’等惡名,聲名盡毀。
    1945年的時候,二戰結束,曾經堂堂的赫斯大將淪為戰犯,在紐倫堡接受審判,最後並被關入位於西柏林的施潘道盟*事監獄,並在監獄中聊此餘生。他的家人始終在為他的出獄四處奔走。而他的死也頗有戲劇性,1987年8月17日,魯道夫·赫斯用一根電纜線在獄中自縊而死。但是最後經過多番調查,猜測他被人刺殺的可能性更大。因為赫斯在那一年很有可能即將獲釋出獄。”
    “牧心,你說故事很有天賦。但是這又與我何幹?魯道夫·赫斯的兒子是沃爾沃·赫斯,他有相片資料存世,你查一查,與我早年間的照片對比一下,就知道那不是我。”
    “你當然不是他正妻的兒子,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是魯道夫·赫斯在獄中與一位專門為他檢查身體的護士所生的私生子。你與他的關係幾乎沒有人知曉,但是不論是你的母親,還是你,都是你父親的狂熱崇拜者,也是納粹德國的餘孽。我猜測,你大約出生於20世紀50年代後期,赫斯當年應該有六十多歲了。
    魯道夫·安德烈斯是你的化名,安德烈斯應當是你母親的姓氏。我猜,你原來的名字定然不是這個名字,而是某個在科學,特別是計算機曆史上十分有名的名字,你原本應當是一個計算機科學技術專家。你是德裔美國人,戰後,你的母親帶著你一直在美國生活。
    魯道夫,你原本的名字應當是威爾·安德烈斯,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最傑出最年輕的計算機專家,是ibm公司的cto。但是27歲之後的你,卻突兀辭職,之後行蹤不明。你是否是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某些處理,比如休眠?
    這一切,我說的對還是不對?威爾·安德烈斯先生?”
    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