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村團藏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境之中，自己又回到了年幼時。

    那一年，父親剛剛死於戰場之上。

    身為誌村一族族長的伯父大人在不久後便在盟約猿飛一族的邀請之下，共同加入了剛剛成立的木葉隱村。

    從懂事起，就無休止進行忍者訓練的日子結束了，他在新生的村子中認識了不少年紀相仿的同伴，共同被初代火影大人和他的兄弟扉間大人收為弟子教導。

    存在感極低，卻充滿了好奇的水戶門炎；總是嘲笑身邊幾個男孩子長得沒有自己高的轉寢小春。

    總是在忍具包裏藏食物的秋道曲風；最後加入的宇智波鏡，那個非常安靜的孩子。

    還有，就是在天賦方麵超越了自己的……猿飛日斬。

    比起火影柱間老師，幾人更喜歡扉間老師的教導。

    因為前者的教學太感性，完全是憑著自己當年的經驗教導眾人，然而他的天賦又豈是常人可以比擬的。

    於是柱間老師經常看著一臉蒙逼的六小隻，自己充滿挫敗感地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而扉間老師則不同，他嚴厲的外表之下，深藏著智慧。

    他總能因材施教，讓六人在自己的特長上進行研究，比如門炎的偵查和情報收集；小春的醫療忍術；曲風的體術；鏡的手裏劍和火遁；自己的風遁……

    還有，日斬的六種查克拉屬性忍術的研究。

    幾年後，火影柱間老師因為和宇智波一族那位離開村子的前任族長斑一場曠世大戰，導致他回村子之後，身體大不如前。

    扉間老師在上忍班選舉中，以高票繼任二代目。

    慶祝的當天，自己看著從不飲酒的扉間老師被豬鹿蝶三家和猿飛佐助大人、伯父大人圍著，無奈地一杯接一杯地飲酒。

    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的自己，偷偷溜進扉間老師的書房尋找老師一直不肯教給自己的風遁.真空連波的忍術卷軸。

    小心翼翼地找到卷軸後，他迫不及待地在書房中背誦結印順序，練習起來。

    卻沒想到，這個術複雜的查克拉變化非常難以掌握，剛剛在口中成型的銳利連波瞬間將穿透了自己的下顎。

    書房中的桌子上亮起了飛雷神的術式，扉間老師瞬間來到了自己麵前。

    他單手捏住自己的喉嚨，讓後續的風屬性查克拉無法繼續維持這個術，保住了自己的生命。

    “我給你的，是你能夠掌握的。

    我沒給你的，你不能搶！

    因為我清楚你的才華和器量，記住團藏。

    同樣的力量，在有些人手中是財富，而在才能不足的人手中，是自取滅亡的災禍。”

    ……

    老師，在您的眼裏，我依舊是那個不自量力的小鬼嗎？

    冰冷的雨滴滴落在團藏的臉上，他緩緩睜開左眼，看著高高在上的千手扉間。

    一旁的綱手走到扉間身旁，看著自己的二爺爺開口說道：

    “二爺爺，請您允許我親手殺死誌村團藏，為千手一族雪恥。”

    “不可”

    “為什麽？！”

    扉間抱著雙臂，轉頭看著綱手，冷靜地說道：

    “千手一族永遠不可以背叛木葉隱村！

    小綱手，看到今天隨你而來的那些年輕族人，那些身披著戰國時代千手一族戰甲而沒有佩戴木葉護額的忍者……

    我已經明白了一切，中也那個孩子，對於我和木葉，還是心懷怨恨的對吧。”

    一旁的眾人聽得一臉蒙逼，隻有大蛇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輕聲說道：

    “千手中也，柱間大人和水戶大人那個隱居起來的幼子嗎？”

    扉間點點頭，歎了口氣說道：

    “他的母親為了讓他有一個安全平靜的人生，心甘情願地在我的命令之下，在木葉的結界之中度過了孤獨的後半生啊……”

    扉間眼中的唏噓和自責消失了，他看向綱手說道：

    “替我轉告中也，木葉可以容忍剩餘的千手一族擁有自己的族內忍者。

    但是，一旦他試圖利用這些力量圖謀什麽報複木葉的事情……”

    他看了大蛇丸一眼，輕聲說道：

    “我千手扉間會從冥界爬出來，親手了結他的野望！”

    綱手有些激動地喊道：

    “那泰也一家的死就這樣算了嗎？！

    我們千手一族究竟欠這個村子什麽！”

    扉間輕輕拍了拍綱手的肩膀，語氣平緩地說道：

    “這個村子，是你爺爺，和我一生的夢想。”

    他又看了看自來也，這個年輕人的相貌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暗部衛隊隊長。

    大蛇丸，這個孩子的父母，曾經是自己暗部之中的頂尖研究人員……

    他最終看向“斑”，開口說道：

    “既然我為了保護這個村子的未來，可以不顧身後罵名地針對宇智波一族設計出一連串的分裂、打壓、削弱的計劃……”

    他又低頭看了看綱手說道：

    “對於我們千手一族，又怎麽可能偏愛太多呢？

    孩子，我慶幸你沒有成為火影。

    作為一個家族忍者，坐在這個位置上，是一種煎熬。”

    他低頭看著已經坐起身的誌村團藏說道：

    “他們幾人對團藏動手，我不過問。

    但是隻有你，身為千手一族在木葉最後的旗幟，你的手中絕對不能沾染上木葉忍者的血。”

    綱手閃著淚光的眼睛忽然睜大，轉頭蹙眉看向大蛇丸怒吼道：

    “大蛇丸！

    你這個家夥，從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注意吧！

    為了親自動手殺死團藏……

    才用這種褻瀆死者的術讓二爺爺與我相見的吧！”

    大蛇丸不屑地輕笑一聲。

    在他的計劃之中，讓誌村團藏死在他老師的手中才是最為諷刺的，這簡直是一場藝術！

    但是！難道我連自己陰溝裏翻船，光顧著看帶土那個小鬼的笑話忘了給穢土轉生目標後頸加上控製他行動的苦無這種丟人的事情也要講出來嗎？！

    “嗬嗬，大蛇丸……

    看不出，一向冷血瘋狂的你，竟然還是一個癡情的人啊！”

    團藏站起身，獨眼看向大蛇丸帶著戲謔和譏諷。

    “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子，還記得她嗎？

    野乃宇她……”

    話未說完，他已經被一個瞬身術來到他麵前的大蛇丸捏住了喉嚨。

    大蛇丸低下頭，在他的耳旁一個字一個字地低聲說道：

    “不要讓我從你的口中……

    聽到有關於她的任何一個字。”

    而此時，漲紅了臉的團藏臉上忽然露出瘋狂的神色，他原本殘疾的右肩下刺出一隻和他年齡不符的稚嫩手臂。

    這隻手臂呈現出蒼白的顏色，死死掐住了大蛇丸胸口的衣服。

    大蛇丸的雙眼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神情，又瞬間恢複了平靜。

    “這樣啊……那個名叫信的孩子，和我在木葉附近的那個基地原來沒有自毀啊。

    竟然還是被你們根部給找到了啊……”

    團藏看著眼前神色瘋狂的大蛇丸，嘴角露出一絲獰笑。

    ————————鍋王的回憶殺——————————————

    在霧隱大舉入侵火之國本土之前，他和日斬那次長談時（第十二章）。

    “既然你已經放棄了讓大蛇丸繼承四代目的想法……

    那麽，就把他交給我吧。”

    日斬拿著煙杆，有些詫異地看著團藏，說道：

    “怎麽？我這個弟子你很看重嗎？”

    團藏有些無奈地點點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你即將卸任了，新一代的火影上任，我遲早也要將根部的權力交出啊。

    但是，你看看我手下的這群人，又有誰能擔當大任呢？”

    日斬抽著煙皺眉沉思片刻，開口道：

    “大蛇丸……

    我擔心他不會心甘情願地輔佐水門啊。

    這個孩子我清楚，他也許對於權勢不會太過看重，但內心之中，卻是個十分驕傲的人。”

    日斬有些自嘲地繼續說：

    “比當年的你還要驕傲。

    可惜我在他的眼中，沒有當年扉間老師在你眼中的威望。

    你覺得他會甘心向自己多年同伴的弟子低頭，效忠於他，替他終生行走於黑暗之中嗎？”

    團藏已經站起身，走到房間門口，他的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

    “身為忍者，隻要有感情，就會有弱點。”

    我會讓他心甘情願地在舌頭上刻上我的舌禍根絕之印的。

    ……

    根部基地之中，團藏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藥師野乃宇，開口說道：

    “我知道你和大蛇丸的過去，現在有一個任務交給你。

    成功的話，皆大歡喜，你會收獲你想要的平靜生活，從此和根部再沒有一點關係。

    失敗的話，得到懲罰的不是你，而是……”

    野乃宇睜大雙眼失神地看著手中檔案上大蛇丸的照片。

    “接近他，讓他重拾你們二人過去的回憶。

    說服他心甘情願地效忠我，成為根部首領的繼任者。

    如果失敗，這樣的危險人物，將會被榨幹剩餘的利用價值後，被木葉清除！”

    ……

    大蛇丸叛逃後，日斬和自己站在火影崖之上。

    “團藏，聽我的，交出根部的權力，安心當一個顧問，不好嗎？

    我們已經為這個村子奮鬥了幾十年了，也該休息了。”

    團藏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說道：

    “你真的認為，你選出的四代目手中有能夠接管根部的人選嗎？

    波風水門這個年輕人，還是太過稚嫩和軟弱。

    在能夠得到我認同的人選出現前，我是不會放手的。”

    說著，他轉身一步步離去。

    卻沒有看到，多年的同伴眼中逐漸冰冷和無情的目光。

    “我不會再勸你第二次的，團藏。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你真的以為，你和根部這些年隱瞞著我的所作所為，我身為三代火影就一點都不知情嗎？！”

    團藏的腳步停下了，開口說道：

    “幾十年了，你始終還是這副老樣子。

    讓我來告訴你吧，日斬。

    真正的憤怒和殺意是不會以恐嚇的形勢出現的。

    陰暗之中的必殺一擊才是最為有效的。

    你的虛偽和遲疑我早就已經受夠了！

    如果不是扉間老師當年臨終前的囑托……”

    他眼中露出不甘的神色。

    “這些年來，就憑著你對我的毫無防備……

    我早就有無數次機會除掉你，奪取火影的位置！

    如果波風水門有膽量和實力除掉我的話，我隨時歡迎！”

    ——————————————————————————————

    大蛇丸口中竄出一隻小蛇，小蛇張開口，鋒利的草雉劍深深刺入團藏的胸口。

    而團藏卻毫不在乎，他的左手結印，張開嘴伴隨著血沫大喊道：

    “木遁.插杆之術！”

    大蛇丸……你這個！木葉最大的威脅，既然是我的計劃失敗讓你逃走……

    那麽我就在這裏帶著你一起死！

    他抬起頭看向吃驚的千手扉間。

    扉間老師，穢土轉生那個術，我也知道一些秘聞啊……

    名為信的實驗體右臂上的柱間細胞根本無法被團藏掌握，他的木遁.插杆之術比起帶土的，精準性差了太多。

    一瞬間，團藏的右肩和附近的身體都刺出大量的木遁枝幹！

    大蛇丸在身體被木遁刺入後飛快後退，然後張大嘴，一口吐出了新生的自己。

    團藏一臉瘋狂地朝著新生的大蛇丸衝去，他的左臂撕扯開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裸露的肌膚上，純黑色的裏四象封印術式正在展開。

    帶土和扉間都睜大了雙眼，衝著想要支援大蛇丸的綱手和自來也大喊道：

    “快退開！

    這是威力巨大的裏四象封印！”

    扉間驚訝地看了“斑”一眼，這個年輕人，竟然知道這個術？！

    團藏飛快地朝著大蛇丸衝去，口中大喊道：

    “隻要穢土轉生的施術者死去，被召喚而來的亡者就不受輪回的約束！

    所以，你就和我同去吧，大蛇丸！

    讓扉間老師重回木葉，帶領這個村子統一整個忍界！”

    老師，我的確是一個不自量力，貪圖強大力量的人。

    但我不在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木葉……

    眼看他胸前的裏四象封印已經開始了劇烈的爆炸，大蛇丸已經逃不開爆炸的範圍……

    “神威！”

    一名白發的少年暗部忍者忽然出現在團藏身後不遠處，他麵具下的左眼眼白布滿血絲，瞳孔之中顯出萬花筒的圖案。

    “啊！！”

    在團藏不甘的呐喊之中，他的身體，和裏四象封印的爆炸被一點點卷入了突然出現的漩渦狀空間裂縫之中……

    大蛇丸心有餘悸地看著最終消失在眼前的團藏，綱手已經走到他身旁，為他醫治爆炸餘威對他造成的傷勢。

    自來也、扉間和“斑”也沉默著走到卡卡西的身旁，注視著這個木葉曆史上最大的野心家生命的終結。

    這也許是一個在常人看來萬惡不赦的人，他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是非對錯之分。

    在他的心中，除了少年時的老師和同伴，其餘任何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和工具。

    他的器量才華放眼整個忍界，也不是最出色的那一類人。

    他似乎是承載了整個木葉幾十年來最純粹的惡，比起因理念被欺騙走上歧途的宇智波斑，在人格魅力上實在差了太多。

    但是這樣一個人，他也許貪婪；也許醜陋；也許目光短淺；也許不自量力。

    他卻也是一個純粹的人，窮盡一生，為了那個被火光照亮的村子，將自己深深埋入黑暗之中的人。

    誌村團藏和山椒魚半藏。

    一個是成長於大國強村，因為背負起遠超自己才華器量眼界而成為了一個能力不足的野心家。

    一個是成長於弱國，本身才華器量都是一時之選，卻因為要苦苦支撐這個在生存於三大國夾縫之中的可憐國度，在頻繁的妥協之中消耗了心中原有的英雄氣魄，泯然眾人的悲劇人物。

    他們都是這個時代造就的悲劇。

    眾人沉默許久，千手扉間忽然看向暗部穿著的卡卡西。

    他又看著“斑”，開口說道：

    “說說看吧，你究竟是誰？

    這個孩子剛剛使用的空間係萬花筒瞳術……

    為什麽你的萬花筒寫輪眼，竟然有一顆在非宇智波一族的人身上？”

    “斑”聽聞這句話，怒視著大蛇丸。

    大蛇丸有點尷尬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似乎要從上麵找到爆炸之中損傷的部分……

    綱手停止了對大蛇丸施放的掌仙術，站起身盯著“斑”，嘴角露出一絲毫無笑意的微笑。

    她左手揉著右手的拳頭，一步步走向“斑”。

    “之前那次見麵……

    你讓我叫你什麽來著？

    斑爺爺是吧？！”

    自來也也不懷好意地堵住了“斑”的退路，他了解的情報可是要比綱手多得多。

    “旗木卡卡西的左眼，是不到兩年前，木葉與岩忍在神無毗橋一戰之中。

    他那個“犧牲”的的宇智波一族的隊友移植給他的。

    卡卡西！你的隊友，是叫做宇智波帶土對吧？！”

    卡卡西摘下了暗部的麵具，朝著帶土無奈地聳了聳肩。

    “斑”艱難地咽了口吐沫，一開口已經變成了少年的聲音：

    “那個……那個……

    你們能先不動手，聽我解釋一下嗎？”

    “天守腳！”

    “螺旋丸！”

    “救命啊！大蛇丸你不要裝死啊！”

    大蛇丸背過身，假裝沒看到在綱手和自來也追殺下狼狽逃竄的帶土，笑著歎了口氣。

    ……

    半個多小時後，已經把麵具頂在頭頂的帶土盤腿坐在地上，他的身前站著千手扉間、自來也和綱手。

    “就是這樣，斑最後算是借著我的手自盡了……”

    綱手一把拉起帶土，激動地大喊道：

    “繩樹呢？！”

    帶土歎了口氣，脫下長袍，解開上衣右胸膛的位置，露出了那個表情痛苦的繩樹頭像。

    綱手顫抖著摸了摸那個酷似弟弟臉龐的凸起，然後轉頭朝著大蛇丸喊道：

    “喂！你說的複活繩樹，究竟……”

    扉間卻忽然開口道：

    “那麽今後，你打算如何做呢？

    宇智波一族的族人？”

    帶土合上衣襟，冷笑著看向千手扉間說道：

    “怎麽？

    一向視我們宇智波一族的人如大敵的二代火影大人，忽然關心起我來了？”

    扉間倒是沒有因為後輩的一句嘲諷動怒。

    “如果按照你所說的，千手和宇智波原本出於同源。

    那我又何必再敵視你們一族呢？”

    他抬起頭看著天空感慨道：

    “人的眼界和胸懷是無法超越自己的時代的。

    我的大半生都在和宇智波一族的廝殺中度過，親人、同伴和部下大多死在寫輪眼之下。

    小子，你覺得換做是你，成為火影後會對宇智波和千手一視同仁嗎？

    的確啊，無論是我也好，還是宇智波斑也好，都是如此。

    恐怕，也隻有大哥那樣的人，看似天真的理念，才是真正的偉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