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路遇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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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牙人,如此說來,你就是上了三趟門,送了三壺好酒,就找那個徐姓老人家手抄了這‘十二路彈腿’的秘籍?”

    這日,顧天憐在馬車中坐得煩悶,就出了車廂徒步走在官道上接一接地氣,見此馮坤牽著韁繩並行在顧天憐身邊陪著他閑談。

    看到顧天憐驚訝的神色,馮坤在心裏揣摩了少頃,覺得這顧東家看來是真沒有什麽江湖經驗,為免誤導了他,還是解釋得清楚些為好。

    想到這裏,馮坤撫著下巴對顧天憐說到:“其實,走那三趟隻是作個形式。那位徐姓老人家在先前與馮某的交談中主動指點了馮某幾句,說到以我的根骨適合練腿功,並暗示了他手裏有腿功秘籍。那時候馮某做著行商,走南闖北見多了這世道裏的不太平,早就有心想學幾手功夫防身,隻是苦於沒有師傅指點。而且走商這個行當居無定所,馮某也很難跟著武館或鏢局習武。有本秘籍在手頭,閑暇時刻翻看練習,對當時的馮某來說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頓了頓,馮坤接著說到:“一聽徐老暗示他那裏有戲,馮某自然打蛇隨棍上,主動殷勤相待。後來如願得了徐老的口頭指點,手抄了‘十二路彈腿’的秘籍之後,馮某就備了份厚禮奉上給他。而今逢年過節,馮某還不忘托人給徐老家中捎帶各色禮品,也算給他做著半個師傅的禮。”

    “既然那位徐老都已經給你暗示,馮牙人你為何不直接找他說這秘籍之事,問他開價多少呢?”顧天憐不解問到。

    馮坤聞言一笑,說到:“當今各國各地,武功秘籍這種東西,可不是隨隨便便拿錢財想換就能換到的。也就是‘十二路彈腿’這種流傳頗廣的功夫,才能如此被馮某走運撞到。更高深些的武藝,各門各派哪個不是緊緊捏著藏在手裏,輕易不肯傳授。”

    頓了頓,馮坤接著說到:“所謂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無論是哪行哪業,吃飯的本領都很少擺在台麵上隨便教授,更何況這武藝。馮某與徐老幾次偶遇,是我倆有緣分。徐老他願意指點馮某幾句,一是想和馮某結個善緣,二是想必也看中了馮某的人品。馮某張口就提錢,豈不冒犯了他老人家,反而不好成事。”

    顧天憐聞言輕輕點頭,輕聲說到:“這說得是,情到,禮也到,方能成事,在下受教了。”

    “哪裏哪裏。”聽了這話,馮某咧嘴一笑,客氣說到。頓了頓,他接著問到:“顧東家,馮某交給您的那份婁國地界的地圖,您可收好了?”

    “嗯,我已交給芩苒,吩咐她妥善保管。”顧天憐答到。

    “這地圖之物無論在哪國哪地都是分外寶貝之物,顧東家您可要留意不要隨便拿給陌生人觀看,以免多生事端。”馮坤抬手伸出一根手指輕點下巴,說到,“芩苒這女娃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待人接物經驗豐富,而且辦事認真,交給她也能放心。”

    聞言顧天憐微笑點頭。馮坤見此,在心裏略一酌量,笑著說到:“其實芩苒這女娃,打小就性子野,辦起事來很有魄力,但有些不修邊幅,不似尋常女娃那麽嬌柔,倒有些像男子,也就跟了顧東家後變得溫柔可人許多,算是女大十八變吧。顧東家,您是不知道,這些天,這女娃逮住機會就找馮某詢問梁國那邊的禮節,也算是用心良苦呐。”

    “我曉得,她是挺用心。”顧天憐微微點頭說到,說完回頭看了身後的車廂一眼。

    眼角瞄過顧天憐一眼,馮坤心想:這些天看來這小兩口處得不錯,想不到這回自己跑著買賣,還順道當了回月老。想到這,馮坤撫著下巴暗自點頭。

    此時一行人的馬車行至一處山口。顧馮二人見到一大塊紅綢布迎風飄動在前麵山頂一棵顯眼的大樹上,聽見“哐哐哐”的鑼聲從山路中隱隱傳來,便知道對麵有走客占了狹窄的山道,於是將馬車停在官道旁的一處空地上等待。

    等不多時,前邊果然傳來陣陣馬蹄聲和馬鈴的響聲。一輛接一輛滿滿拖載著貨物的馬車,順著官道出現在顧馮二人的麵前,卻有七八架之多。當頭一架馬車上豎著一杆大旗,三角形的旗麵上邊寫著一個“糧”字。

    “顧東家,這是鹽糧幫的馬隊。”馮坤在顧天憐旁邊低語到。

    顧天憐打量著迎麵行來的鹽糧幫車隊,隻見走在車隊最前邊的是一名騎在馬上的中年壯漢。中年壯漢順著官道行到顧馮二人旁邊時勒馬站定,摸著嘴上的八字胡,用警惕的目光審視著顧馮二人和停放在一邊的破舊馬車,而後轉頭觀察起附近的地形。

    隨著馬車一輛輛經過,顧天憐發現在這個車隊裏,靠前邊的馬車要精致好看一些,拉車的馬匹也膘肥體壯。而行在車隊後邊的馬車就一架比一架破舊,拉車的馬匹都是些老瘦的馬兒。

    顧天憐在打量著車隊,跟隨車隊路過的眾人也在察看顧馮二人。這些車隊中人除了趕馬的車夫,基本全是身著勁裝短打,手持各式長短兵器的青壯,見到顧天憐一身錦衣玉袍,不少青壯用不懷好意的眼光掃視著顧天憐,看到顧馮二人旁的破舊馬車,他們又紛紛嗤之以鼻。

    車隊馬車從顧馮二人身邊行去過半的時候,車隊眾人中一個長著朝天鼻,滿臉麻子的中年男子賊溜溜地打量了顧天憐一會,隨後小跑到留著八字胡的中年壯漢的馬邊,靠在他耳旁低聲耳語了幾句。

    八字胡壯漢聽言後輕瞄了顧馮二人一眼。見二人氣定神閑地回望著他,八字胡壯漢做勢思考了片刻後,低聲叱責了滿臉麻子的中年男子幾句。中年男子抓著腦袋陪著笑走開了,邊走還邊不住回頭看向顧馮二人,眼神中帶著滿滿的遺憾和不甘心。

    待車隊馬車一一駛離後,八字胡壯漢衝著官道旁的顧馮二人遙遙一拱手,而後駕馬尾隨著車隊而去。

    等鹽糧幫車隊消失在視線中,顧天憐轉頭問馮坤到:“這鹽糧幫是什麽幫派?怎麽這車隊裏邊的人看起來不似善類?比匪寨裏的山賊還要顯得賊兮兮。”

    撫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馮坤答到:“這鹽糧幫可是個大幫派,其成員遍布梁楚婁三國。鹽糧幫,顧名思義,起初是一些運輸鹽糧為生的東家和夥計自發組成的幫派,本意是行在道上的時候相互扶持。其實類似這樣的幫派大大小小,在當今天下各國各地都有,隻不過名稱各有不同。這鹽糧幫內製度森嚴,其幫中成員以字輩看地位高低,強調以師帶徒,互幫互助,所以幫眾之間感情和睦。成立數年之內,鹽糧幫就日益壯大。”

    頓了頓,馮坤接著說到:“發展壯大之後,鹽糧幫入幫者眾。所謂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常在道上跑的人,黑的白的見得多了,人一雜,各路牛鬼蛇神也多了不少。不過鹽糧幫有著自己的營生,對幫中成員的管束還算嚴格,觸犯幫規的事還是沒幾個敢幹。總得來說,鹽糧幫也不是那種靠占道設卡,打家劫舍為生的黑幫。”

    “原來如此。”顧天憐低頭沉吟到。

    這時候旁邊馬車車廂上的窗布被掀開,崔秀梅從車窗探出頭來抱怨到:“還走不走了?不是說三五天就到嗎,這都七天了,天天坐馬車,震得老娘骨頭都酥了。”

    這小娘皮,老實沒幾天,又開始蹦躂起來了。淡淡掃過崔秀梅一眼,馮坤笑著看向顧天憐說到:“這山口馮某卻是記得,到了這裏就已經沒有多少路程了。待會我們走得快些,今天太陽下山之前應該就可以趕到那莊園。”說罷牽著馬匹帶動馬車往官道上行去。

    顧天憐一行人越過山口,順著山路翻過這座高山後,麵前的地勢立刻就見平坦不少。官道邊出現了成片的農田,裏邊滿是的一尺來高的青翠嫩苗。

    在路過一處農田的時候,兩頭大水牛出現在顧天憐一行人麵前。水牛扇著耳朵搖著尾巴驅趕著蚊蟲,埋頭在田邊的草地中愜意地嚼著綠草。其中一頭高大些的水牛背上坐著一名牧童。

    牧童身著灰衣,梳著朝天辮,跨坐在牛背上,手中捏著一支竹笛放在嘴邊吹奏。忽強忽弱的笛聲斷斷續續地傳到顧天憐一行人耳邊,顯然牧童這笛子吹得還不熟練。

    見到牧童,馮坤放開手裏的韁繩走上前去詢問了幾句,牧童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馮坤,隨後伸手指向官道前的一個方向。馮坤從懷中掏出一塊肉幹,笑著給牧童遞了過去。牧童一把接過肉幹放進嘴裏去咬,可是牙沒長齊,連著幾口都咬之不動,隻得先含在嘴裏。

    告別牧童,馮坤踏著農田邊綠油油的青草地走回馬車,笑著說到:“顧東家,您快上車吧,我們趕一趕路,前邊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