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約見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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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夏日高照,銅壺嶺遍地草長鶯飛,一副熱騰騰的興盛景象。壺口別院望風亭的鴿籠旁,咼芩苒舉手捧飛三隻信鴿,靜看它們結伴遠去,嘴中輕輕嘟囔著什麽,表情中有擔憂,也有好些感歎。

    回過頭來,咼芩苒一邊往鴿籠中投食,一邊清點搶著吃食的信鴿數目,發現比昨晚多出了一隻。見到新來信鴿腿上綁著的玫紅色絲帶,咼芩苒當即皺起劍眉,撅起了豐唇。

    沒好氣地將那隻信鴿捕在手中,咼芩苒解開鴿子腿上的紅絲帶,就見裏邊牢牢捆著一個指頭粗的密封竹筒,上邊用娟秀的細字寫著:“書呆子親啟”。

    看到這竹筒,咼芩苒氣不打一處來,拾起來舉手就想摔在地上,可想了想後還是揣回了懷裏。咼芩苒咬著下唇,氣衝衝地想到:這姓崔的,自從上回找來別院後隔三差五就放隻鴿子來,一直纏著顧公子不放,這個狐狸精!也不知道自己大戶小姐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轉身眺望婁王寨的方向,咼芩苒暗道:這回鹽糧幫約見顧公子,哪裏不好去,偏偏要去那紅樓。紅樓裏的女子個個都是浪蹄子,可千萬別勾搭上顧公子才好。

    婁國婁王寨,和婁國其他的寨子類似,寨中建築以式樣單一的木樓最多。

    上代婁王咼博山在位時曾采納馮坤的建議,在婁王寨東北劃出一片地來,允許他國走商出金購買,建房居住。數年之後,婁王寨這片區域的建築形式變得比別處更加多樣,顧天憐保送玉盜贓物的興隆鏢局,和他買下落腳的小樓,都處在這片地段中。

    在婁王寨東北地段一個靠近寨邊山岩的角落,豎立著一幢木石混搭修築而成的樓房,占地頗廣,幾乎與壺口別院中的銅壺閣相當。樓房富麗堂皇,融合了婁楚梁三國的建築風格,牆麵是絳紅色,顯得很張揚。

    這樓房在婁王寨中所處的位置雖說偏僻,名氣卻是一點也不小,上至腰纏萬貫的各國商賈,下至為生計奔波的本地婁民,都曉得它的大名。樓房門口並未放置招牌,或許是因為牆麵是絳紅,婁王寨中人們都稱其為“紅樓”。

    這紅樓名氣之所以如此之大,是因為它是婁王寨中唯一的青樓妓院。

    天下十國間,“青樓”一詞,原指官家和大商賈家中由青石所砌的豪華樓房,後來逐漸演變成妓院的雅稱。其中低檔的妓院一般被稱作“窯子”,高檔的妓院人們才會稱其為“青樓”。

    這類青樓妓院,是走商過客的溫柔鄉,文人騷客的風流場,富商權貴的銷金窟,由於消費頗高,尋常老百姓一年攢下的辛苦銀錢,未必夠裏邊遊玩一晚的花銷。各地青樓的主要顧客,還是官宦、商賈和世家人士。

    婁王寨紅樓,這天正午才過,龜公小六立在大門邊,舉著根長竹竿,踮起腳尖將懸掛的燈籠挨個取下來添加燈油,發現有破損的就用紙糊上。瞧這紅樓各處高掛的大紅燈籠少說也有幾十個,這活卻是不輕鬆。

    幹了半晌,龜公小六捂著嘴打起哈欠,暗想:還怪昨夜李公子玩得太過,拉著幾個姑娘子時後才散場,累得自己沒睡個好覺。

    偶一抬頭,龜公小六看見紅樓門口的小路上迎來了今天的第一批來客,卻是一行七八個男子,當中有老有少。龜公小六拿眼瞄向這幾個來人的衣裝,見到有幾個衣著華貴,有幾個卻穿著簡陋,不由一陣納悶。

    觀望片刻,龜公小六放下竹竿一溜風跑進紅樓正門,站在內院當中,幹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拉長聲音高呼到:“有客到!”

    被這一喊,內院西邊的一個小廂房應聲打開,一個身著粉紅絹紗單衣,發髻散亂,麵容慵懶的年輕女子探出頭來看向龜公小六,懶洋洋地說到:“今兒這麽早就喊堂了,我都還沒睡飽。”

    龜公小六斜眼瞧了瞧年輕女子,說到:“咱們紅樓今天早點開張不是好事嗎?不過也沒你知書姑娘什麽事。”

    龜公小六態度輕蔑,被喚作知書姑娘的年輕女子貌似也不見怪,反而衝著龜公小六一招手,示意他近身說話。

    四下望了望,龜公小六見內院一時無人,便輕步走到知書姑娘的門前,小聲說到:“有啥事快說,一會徐娘就該抹好胭脂下來了。”

    “還能有啥事,最近奴家這裏沒什麽生意,還請六哥哥多關照關照,若是碰到大主顧,有機會就多往奴家這裏引引唄。”知書嬌笑著貼近龜公小六的臉側悄悄說到,“奴家可是知數的,若是事成,後邊還有謝禮。”

    知書邊說邊向龜公小六臉上甩了甩手裏的紗巾,龜公小六頓時嗅到一陣香風迎麵而來。突然龜公小六隱約聽見旁邊傳來腳步聲,機警地返過頭去,發現隔壁廂房板欞窗的窗紙上有人影浮動,顯然是有人貓在窗邊竊聽。

    見此,龜公小六朝知書擠了擠眼睛,振振有詞地說到:“大主顧,紅樓裏的姑娘個個都想攀上大主顧,不好好琢磨方法去拉客,盡在想著使小手段,難怪做了這麽久還是個西廂的花牌。”說完朝隔壁廂房努了努嘴巴。

    見了龜公小六的暗示,知書朝隔壁廂房看了看,麵帶嗤笑,卻裝作委屈地說到:“人家又不是那些個清倌,還做著夢找個好男人贖身。什麽花牌紅牌,還是隻有白花花的銀子才是實在。”言罷知書朝龜公小六拋了個媚眼,然後關門回屋了。

    年輕女子知書進屋之前,龜公小六伸手在她胸脯上捏了捏,惹得她做勢嬌笑。

    又過了片刻,正對門口的正房三樓走出一個中年婦人。婦人臉上濃妝豔抹,臉頰和嘴唇明顯塗得太紅,衣裳也是深紅色,一身裝扮看起來既搶眼,又有幾分滑稽。

    中年婦人走下樓梯來到內院,四麵張望了一下,開口問到:“小六,來了幾個客人?可是熟客?瞧起來可有油水?”

    “回徐媽媽,這一夥來了有七八個,有幾個遠遠望去有幾分麵熟,該是來過咱紅樓。”龜公小六說到,“這夥人瞧著有些雜,看不太不出來有沒有油水,徐媽媽您還是親自去望望的好。”

    中年婦人聞言一點頭,朝門口走去。

    眼前這中年婦人,乃是紅樓裏的老鴇徐娘。龜公小六知道,這老鴇徐娘雖然已是中年,其實還是小有幾分姿色,隻是不知為何,在紅樓總愛作這身誇張打眼的裝扮。

    老鴇徐娘才一出門,沒多久又返回內院,跺著步子團團轉,嘟囔著說到:“怎麽是這幾個主?”

    見老鴇徐娘麵露難色,龜公小六在旁問到:“怎麽了徐媽媽?來的不是良客?”

    “小六,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多長點記性吧,來的這批人是鹽糧幫的,這你都不認得。”老鴇徐娘皺著眉說到,“今天看這架勢不像是來找樂子的,還到的這麽早,準沒好事。”

    “原來是他們,我就說這麽麵熟。”龜公小六恍然大悟說到,“徐媽媽,你不是和鹽糧幫的謝堂主有幾分交情,說好孝敬銀半年交一回的嗎?他們今天來為個啥?”

    “我哪知道。”老鴇徐娘焦躁地說到,“這批人來頭可不小,幾個堂主和副幫主都在,可別鬧出亂子來就好。”

    “徐媽媽,要我通告姑娘們一聲嗎?”龜公小六問到。

    “算了,我還不知道她們。”老鴇徐娘環顧四周的廂房一眼,說到,“一聽見喊堂,個個貼在門邊聽動靜,四下這麽安靜,我們剛才說的話她們決計都聽見了,也算省了功夫。”

    二人言語間,來客一行人的腳步聲已經傳到了門口。老鴇徐娘趕忙換上笑臉,來回搓著手迎了上去,龜公小六緊跟在後,低著頭彎起腰,身子縮得矮了將近半截。

    “哎喲嘞,稀客稀客呀,快快裏邊請。許副幫主,謝堂主,吳堂主,方堂主,你們可好久沒來照顧生意了。今兒有你們光臨,咱們這紅樓可是蓬蓽生輝。不知幾位今兒想叫哪幾個小姑娘伺候?看幾位風塵仆仆,趕緊進來飲幾杯茶水,使毛巾擦洗擦洗。”

    老鴇徐娘笑麵如花,對幾位來客噓寒問暖,龜公小六尾隨在後陪著笑點頭哈腰,兩人不可謂不殷勤備至。

    但一行來人卻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直接往門裏邊衝去,隻一個人應付徐娘小六二人,看這人麵貌,正是先前造訪壺口別院,被咼芩苒喝退的堂主謝天鵬。

    “徐娘子,今天我們鹽糧幫可是有正事要談,你們別怠慢了。快將正房三樓正中的雅間清掃幹淨,準備上好酒菜,我醜話說在前頭,今天你們紅樓要是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我謝天鵬拿你是問。另外快去知會韓大家一聲,今天還得勞她大駕。這些事你快去親自辦,可別出什麽岔子。”

    見謝天鵬表情嚴肅地吩咐著,老鴇徐娘滿口應下,心裏卻在嘀咕:你們鹽糧幫,談不談正事,來我們紅樓這不都得當爺供著。

    謝天鵬一番交代後,老鴇徐娘引鹽糧幫一行人上了正房三樓,龜公小六則去後院通知夥房準備酒菜。

    紅樓眾人各忙各事,一轉眼已是華燈初上的時辰。

    趁著迎接來客的間隙,龜公小六好容易掛齊了燈籠。剛收好竹竿,伴隨著婁王閣的陣陣鼓聲,一位身著錦衣的翩翩公子突然現身在紅樓門外,將龜公小六嚇了一跳,暗道:剛瞅著路上還沒人,怎麽一轉頭這人就到跟前了?走路都沒腳步聲的?

    瞄了翩翩公子一眼,龜公小六發現他麵色白淨如玉,衣著華貴得都顯招搖,心想:這公子好一副肥羊相,瞧著還麵生,該是生客,還獨身一人過來,今天我怕不是要撞見寶了?

    想到這裏,龜公小六趕忙湊上前,弓著身子來回搓著手,嬉笑著對翩翩公子招呼到:“這位東家,來紅樓玩嗎?我們這的姑娘可都是上等貨色。東家您若是初次來,場子不熟也沒關係,小六我幫你介紹幾個對路的。”

    但見翩翩公子卻朝龜公小六拱手作了個揖,說到:“在下今天來此乃是見客,請問鹽糧幫謝天鵬現在何處,還請帶在下去見。”

    翩翩公子如此客氣有禮,讓龜公小六覺得好生古怪,到紅樓的來客哪個不是對他呼來喚去,當牲口使喚。聽到翩翩公子張口就說要見謝天鵬,龜公小六心裏一驚,暗想:哎喲媽呀,敢情鹽糧幫那夥人擺那麽大的場麵,要見的正主是他?

    心裏好奇,龜公小六又抬眼瞄了瞄,但覺身前公子越看越是氣度不凡,不敢怠慢,一邊伸手引路,一邊說到:“謝堂主正在最大的雅間‘醉紅鴛’裏,一同坐著的還有鹽糧幫的許副幫主和其他幾個堂主,東家您要現在過去嗎?”

    “有勞了。”說完翩翩公子隨龜公小六步進紅樓正門。

    路過門口的時候,翩翩公子抬頭望過門梁上邊的四個門簪,見其都是大小相等的六方型,表麵紋刻有蘭荷菊梅四季花卉。接著翩翩公子又將目光掃過緊挨著兩側門框,半個人來高,立於地上的一對抱鼓石,咧開嘴打趣般笑了笑。

    這翩翩公子,自然就是我們剛自壺口小築出關的顧天憐,此前他讓咼芩苒投帖約見鹽糧幫眾人,對方所選會麵之地,就是這婁王寨的紅樓。

    邁過足足兩尺有餘,接近膝蓋高度的青石門檻,顧天憐走過門廳,跨進垂花門,即刻就聽見一陣喧嘩。略一辨認,卻是人聲、樂器聲和“叮叮叮”酒杯碰撞聲交織在一起所發出的聲響。龜公小六引著顧天憐進了紅樓內院,讓他稍等,就跑去找老鴇徐娘了。閑來無事,顧天憐在紅樓內院四處打量。

    其實要說這青樓妓院,早年顧天憐還是客棧掌櫃那會兒,在陸鎮也曾光顧過,對裏邊的規矩卻也了解一二。就說這婁王寨紅樓,顧天憐也不是第一次來。

    這紅樓內院七八丈長寬,四麵都是一個個廂房,靠門廳旁的廂房隻有一層,東廂和西廂砌著兩層,正對門口的北邊正房卻有三樓,從正門口看去,整個紅樓的建築成樓梯狀。

    圍著內院這一個個廂房中,門廳旁的廂房麵積最小,西廂麵積稍大,東廂更大。但占地最寬廣的,當屬北邊正房處的廂房,不僅一個頂別處幾個大,有的還是幾個房間組成的套間。

    雖說是四麵廂房圍成的院落,但紅樓內院中並不是空無一物,裏邊立著幾塊假山,中間還有一片水池,池裏還養著些金魚,顏色各不相同,黑紅黃白全都有。

    假山和水池中間,放置著大大小小幾十張酒桌和好些圓凳,酒桌之間偶有屏風相隔,屏風上繪著畫題著詩,來過此地的顧天憐知道,這些詩畫很多還是來此地遊玩的文人才子親筆所作,被裝裱在這些屏風裏,供後來人賞評。

    此時內院的酒桌上大半都坐著人,看來今天紅樓的生意還不錯。這些來客大多衣著奢華,相形之下顧天憐這一身錦繡深衣的裝束,混在當中總算不是那麽打眼。

    酒桌上除了來客,就是陪酒的年輕女妓。她們抹著胭脂,身著綾羅綢緞布料,做工精美的衣裙,麵含微笑,顯得乖巧依人。這些女妓,有的和來客猜拳飲酒,有的靠在來客耳邊說著悄悄話,有的甘當陪襯坐在來客旁邊看他們高談闊論,有的搬來琴瑟笛簫等樂器現場演奏。

    言談間,女妓們不時向來客偷拋著媚眼,在桌下輕拽來客的衣裳,不經意間搭上來客的肩膀,如此暗地挑撥。等來客被勾起興致,女妓們往往又故意放著他們不做理會,似拒還迎,如此反複。

    紅樓內院中,上邊張燈結彩,一片金碧輝煌,下邊人聲鼎沸,好是熱熱鬧鬧。這幅景象卻讓顧天憐回想起悅來客棧的大堂,不禁感到有幾分親切。

    圍繞內院的廂房中,有些門邊用紅繩掛著一塊竹牌,上邊寫著房內女妓的名字。部分廂房門邊的竹牌是紅色,部分卻是花色。

    門邊掛著竹牌的廂房多是大門敞開。廂房中的女妓們,一些依在門邊望著內院中的來客搔首弄姿,一些在門後撫琴弄簫,或是研墨提筆作畫寫字,隻是眼角卻止不住不時瞄往內院。當哪個來客被吸引,過去領走廂房裏女妓,門邊所掛的竹牌也會被女妓順手取下。

    紅樓中的這些女妓,按衣著大可分為兩類:一類穿著鮮紅豔麗的衣裳,領口手臂處往往是輕紗麵料,隱隱可見裏邊白皙的肌膚;另一類女妓的衣著色調素淡,款式保守,和尋常人家的衣服差不多。

    逛過青樓的顧天憐可是知道,穿著豔麗的那一類女妓,在這青樓裏邊叫“紅倌”,衣著素淡的那一類女妓,則叫“清倌”。兩者的區別在於,紅倌隻要談好價錢什麽活都接,陪酒陪唱,包括皮肉生意;清倌卻是賣藝不賣身。可以看得出,這紅樓裏的紅倌大多孟浪風騷,健談愛笑;清倌則多在琴棋書畫上有一技所長,陪客時矜持寡言。

    顧天憐這在紅樓內院角落才站上一會兒,一身華貴錦衣的翩翩公子賣相,就引得廂房門邊的女妓們頻頻矚目。有些女妓眼裏放著光,朝他不停使著眼色,擺弄著姿勢,就差沒衝上來直接拖人了。顧天憐隻是靜靜地四麵觀看,好似眼前的浮生百態隻是一幅畫卷,而他卻是畫外邊那個人。

    這略一張望,顧天憐還紅樓內院中發現了早前碰過麵的熟人,卻是興隆鏢局的趟子手黃文元和總鏢頭潘石銳。就見他們二人和另外幾個勁裝鏢師裝扮的壯漢共坐一桌,對著一個奢華商賈裝束的老人頻頻勸酒,一桌人喝的滿臉通紅嗬嗬直笑,顯得賓主盡歡。

    顧天憐四下打望中,老鴇徐娘卻從紅樓正房的三樓走廊處一臉狐疑地探出頭來,看見顧天憐的模樣,老鴇徐娘眼珠子骨碌一轉,隨後做出醒悟狀,暗道:原來是他。

    顧天憐心有所感,返頭看去,正發現老鴇徐娘偷瞄自己,便拱手遠遠做禮。老鴇徐娘見自己偷望被發現,對方還如此坦蕩,不由老臉一紅,連忙走下樓梯迎了過去。

    “我道是誰來了,原來是顧東家,好久不見呐。”老鴇徐娘喜笑顏開地說到。

    “徐娘好。”顧天憐拱手說到。

    老鴇徐娘望了望四周,覺得這地方也不方便說話,於是伸手一指通往正房樓上的樓梯口說到:“顧東家,請隨我來。”

    二人順著樓梯而上,行至走廊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老鴇徐娘回頭說到:“顧東家,你就賣畫那幾天來過幾回,然後一別就是大半年的,也沒想著來多多照顧我紅樓的生意。”

    “在下事忙,況且現在也不住在這婁王寨,沒有機會來捧場,還多見諒。在下售與你那‘三牛圖’可還安好?”顧天憐說到。他可是知道,眼前這一臉濃妝的老鴇徐娘,卻是這婁王寨紅樓真正的幕後東家。

    “那畫好著呢,如今可成了咱紅樓的鎮店墨寶。畫師王莽先生的真跡不再蒙塵,還要多謝謝顧東家您肯割愛。”老鴇徐娘笑道。

    原來早些日子,顧天憐在婁王寨滿城搜刮古玉的時候,偶然間隨身金銀不夠,無奈之下就找到這紅樓,出售了一幅從鬼王墓中帶出來賞玩的古畫。由此顧天憐和老鴇徐娘才認識上了。

    頓了頓,老鴇徐娘麵帶遲疑地說到:“顧東家,咱家說話直,您別見怪,今天您可是鹽糧幫那夥家夥在候著的人?”

    “不錯。”顧天憐瞅了老鴇徐娘一眼說到。

    “顧東家,上回您來這裏賣畫,咱家瞧著您就不是簡單的人物。隻是咱家這紅樓也是做著正經買賣,帶著下邊的姑娘們辛苦混口飯吃。實在惹不起什麽麻煩。瞧,咱家這又說多了,顧東家您千萬別見怪。”老鴇徐娘說到。

    “在下知道做,還請徐娘放心,有什麽麻煩也不會扯到你們紅樓這裏來。”顧天憐坦然說到。

    聽顧天憐這般說,老鴇徐娘舒了口氣,說到:“這就好,這就好,顧東家請隨我來,鹽糧幫那夥人正在這邊的雅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