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一百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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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表示, 近幾天大概是犯了什麽衝吧?
比如…男禍。
雖然碰上的這些一個個, 幽靈也好海賊也好海軍也好, 全部都談不上什麽有姿色,但是!隻要是和男人扯上點關係的事,依稀仿佛我的運氣就不太好, 真是糟心。
然後, 這些男禍當中災情最嚴重的當屬赤犬大將薩卡斯基。
…………
後衣領被某隻非人型大將先生叼在嘴裏, 一路拖拽九拐十八彎的急速奔跑,過山車似的一邊隨風飄揚, 我一邊撥冗苦中作了個樂:
就是…
對於目前這情況,我覺得嘛~要是換個上帝視角看, 整一個猛獸捕獵得勝歸巢的驚悚畫麵啊~
↑↑↑一隻大型犬類(雖然是玩具)叼著一顆墨黑毛絨絨(雖然是人類), 然後撿著人跡罕至的僻靜線路狂奔, 不是捕獵是什麽?那既視感簡直不要太強。
而作為被逮住的獵物我, 呃~想當然,呆會肯定不會太好過,雖然不會真的被扒皮斬件下鍋煮熟,也肯定會被懟的吧?
按照赤犬大將那種偏執狂性格…打從年輕認識那會,貌似乎他脾氣就沒改過。
丫就是一座火山,活的,隨時會噴點岩漿的那種。
真是,越想越叫人心裏發毛, _(:зゝ∠)_
還沒來得及苦中作樂完, 我就被接踵而至的危機感鬧得滿頭黑線。
可惜不能逃走。
懷著半是驚悚半是認命的心態把自己放鬆成一隻風箏, 兩眼發直瞪著上方往後掠過的石質穹頂,然後,我了無生趣的歎氣。
被逮個正著了,下場堪憂是很堪憂,不過也不是沒好處的哈~我原本還想著去找他,剛想想沒過多久他人就來了,這是瞌睡碰到有人送枕頭的節奏啊~
↑↑↑一直都很善於自我排解自我安慰,的我,很快又給自己找好了理由————從前世到今生死性不改患有多種拖延癌的我,再次給自己灌了碗毒雞湯,然後繼續安靜如雞(霧!)。
…………
過了蠻長一段時間,目測約莫穿過小半片區域不知跑進哪個偏僻角落,反正我眼瞅著環境特別陌生,還很髒亂,比起選手休息區的幹淨整潔,這裏簡直像違章搭蓋。
直到跑進這裏,某隻大將先生的速度才緩下來,隔了會,他把我拖到一個光線和通風都勉強合格的樓道拐角,然後————鬆嘴。
雙腳一落地,我站穩之後的第一件事是首先退開好幾步。
先把我和他拉開到,等下即使一言不合他也不能撒嘴就咬上來的距離,接著反手脫下墨黑色毛大衣,把它抖開了舉到眼皮底下,細細查看。
這是當務之急,為什麽呢?因為一路跑過來我看見後邊留了一地雞毛(大霧!),囧,肯定是毛大衣被啃壞了掉毛呢!
我得看看這件外裳是不是真的被咬得變成斑禿,要知道我還得繼續穿著它,處於血脈覺醒狀態的我不用大衣裹著,身上的痕跡能看嗎?
我可不想走到哪都被人用詭異的眼神盯著————就象方塊軍統領迪亞曼蒂,那瘦高個海賊說的那樣,‘帶著被蹂/躪/疼愛過的痕跡’,太掉節操了!
所以我討厭動用鬼族力量,一方麵是因為安娜的家族血脈力量,代表著數代女人的血淚痛苦,另一方麵也因為覺醒的附帶條件,身體的記憶刻痕…
它們刻印在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那些被時間塵封的過去,以及那一份已經沒了可報複對象的怨毒仇恨。
其實我知道,太執著往事不是什麽好事,人總要先前看,才能活得容易些。
隻是,到底放不下。
偏題了,言歸正傳。
把腦子裏一瞬間冒出來的不合時宜重新壓回去,我抖著手裏這大衣,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檢查了幾遍,之後鬆了口氣。
沒有禿,太好啦~
也可能是羽毛太濃密了掉一些也看不太出來?
總之,我眼中的它還是毛絨絨一團,還可以繼續穿,質量杠杠噠!
解決掉‘可能要果奔’的後顧之憂,刹那間心情的愉悅指數就回升到正常波段,我把大衣收了收先掛在臂彎裏,接著抬了抬眼睛,看向…不,應該是直視必須麵對的這位。
赤犬大將,薩卡斯基。
…………
他從剛剛開始就保持著安靜,不動也不言語,這會我看過去就看見呃~標準狗狗蹲坐姿勢,的非人型大將先生。
當然也看不出神色究竟怎麽樣,因為還是鐵皮玩具狗嘛~我隻能從他那雙黑玻璃珠子似的眼睛裏,看出一股子嫌棄意味。
他的視線落點是我手上的大衣,原因不明。
短暫的靜默過後,那雙眼珠子轉了轉,目光對上我的,玻璃質地的眼瞳折射出冷光,不帶任何感情似的,開口時的情緒卻很明顯————就是特別不高興。
“哦~首先緊張的是這件大衣嗎?”
“它看上去眼熟得令人憎惡,昨天分開之後,你是不是碰上了什麽讓你一見鍾情的男人,所以才連衣服都愛屋及烏?”
語氣很冷漠,措詞也很尖刻,另外,話裏邊的信息量還很巨大。
我的腦子有那麽會的糊塗,嗯~是被太多的言外之意給鬧的,呆呆的盯著這隻大將,又把他的話來來回回反思幾遍,最後,嘴角狠狠一抽。
“不是您認為的那位,薩卡斯基大將。”首先很誠懇的洗白自己的名譽,我舉了舉手上的衣裳,老老實實的回答,“這件大衣是我借來的要還回去的哦~”
‘眼熟得令人憎惡’————這說的是墨黑大衣和海流氓的那件粉毛同款不同色吧?
還有那什麽,‘一見鍾情’是什麽鬼?!
聽聽聽聽!話說得夾槍帶棍,我不趕緊老實交代,這位指不定要給我編排什麽罪名呢!比如說‘和海賊勾結’,我可擔待不起喂!
我忙不迭撇清,結果他居然麵無表情,又隔了會才低低的哼了聲,說道,“你認為我認為的是哪位?不打自招嗎?”
開口的同時腦袋微微偏了偏,一副‘我什麽也沒問是你自己做賊心虛’的樣子,等了等又說道,“既然不是什麽來曆不明的討厭家夥,那你還不把它穿上。”
這位呃~先前我就發現他變了,這會重新匯合,他那改變,非但沒收斂還更變本加厲。
嗯~就是因為變身了性格也跟著變形,或者點亮了什麽隱藏的毒舌屬性,刻薄得不得了,外加陰晴不定,具體表現在,他前一秒還覺得我做賊心虛,緊接著又換了個焦點,繼續懟:
“把大衣穿上,你看看自己像什麽樣子!”
“裏邊的裙子是哪來的?這麽短!簡直有傷風化!胸口露出那麽大一片,還有腿!”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在邀請男人對你做點什麽嗎?!”
“白癡!”
“德雷斯羅薩王國處於海賊的控製之下,你難道不知道,那些橫行海上的惡棍們,無法無天慣了會幹出什麽事?!”
“蠢材!”
…………
赤犬大將口中連珠帶炮的怒吼,猶如一頂超級大鍋,光速飛來,然後準確的扣在我腦門心上,從‘有傷風化’到‘白癡蠢材’,語氣之痛心疾首,簡直象我對不起他全家。
我一臉黑線的看著忽然化身教導主任的某隻非人型大將先生,總覺得一口老血堵在了喉嚨口。
這男人…更年期到了還是大姨夫來了?
脾氣陰晴不定得堪比偉大航道氣候啊喂!
媽蛋!昨天忽然跑掉之後失去聯係,這會重新碰上,我們兩難道不是應該,先相互關心下彼此失去聯係後各自的經曆,接著交換點情報看看之後該做什麽,或者,再不濟我們也該著急一下怎麽趕緊回自己原來的世界了啊?
他這清算總賬的氣勢是要鬧哪樣?
就算我知道他的出發點其實是一種關心,呃~他魔性的毒舌和話嘮,也足夠讓我如鯁在喉,外加血壓急速飆升。
…………
忍了忍,又忍了忍,繼續忍了忍…
片刻過後,總算捋順胸口淤積的悶氣,又看了看恍惚間如同教導主任般巍峨高大的鐵皮玩具狗,我深吸一口氣,拿出十幾年在海軍醫院鍛煉出來的包容心,溫和微笑。
之後,趁著他那長篇大論說話間換氣的縫隙,果斷插/入,轉移話題,“說起來,我一直擔心您呢~薩卡斯基大將。”
笑眯眯笑眯眯————這要是讓他繼續說下去天都黑了,毒舌屬性疊加話嘮,一說起來氣勢如虹,必須趕緊轉移他的注意力!
要不是此時身處的地界象違章搭蓋變不出一杯茶來,嗯~可惜,我不能塞一杯茶過去給他潤潤喉順便緩一緩心情。
想了想,我麵不改色的繼續和氣微笑,果斷阻止了這位薩卡斯基大將的毒舌和話嘮,接著,用先前的話題繼續深入:
“您忽然出現嚇了我一跳呢~也幸虧您來了,不然,我可要煩惱該去哪裏找您。”
↑↑↑畢竟,我們得回去,不是嗎?
他被我打斷之後也沒繼續先前的話,靜靜聽著我的話,等到我笑眯眯的說完,他又沉默幾秒鍾,之後才悶聲開口,“我一直在這裏。”
許是心情恢複了?他的音調緩和下來,看著我的眼神也趨於平靜,不再是那種…或許是光影交錯營造出的錯覺,片刻之前,怒意最盛時他那雙黑玻璃似的眼珠子,眼瞳蒙上一層淺淺的金紅光暈,仿佛隔著瞳膜眼睛深處有一片岩漿海…
惡魔果實能力失控————我不知自己那一瞬的猜測是否正確,不過算了,他現在恢複理智,那短短一瞬的異樣,也就沒必要深究。
…………
也或許是察覺到我對他有片刻的戒備,這人回答之後又哼了聲,音調喜怒不辨,不過再次開口時倒是說著完全無關的另一件事。
他說,“我昨日就在這裏,後來聽說你被帶往王宮…”
“我從地道追蹤而去結果卻遲了,躲開那些守衛耗費太多時間,到達時你已經離開。”
提及最為憎惡的海賊,他難以避免的情緒化了些,聲線壓低幾分,帶著說不出的森冷寒意,“唐吉訶德家族…真是膽大妄為。”
說起海賊,這人的背後仿佛冒出鬼影幢幢的黑氣,懟完之後,話音一轉,他瞪著我,磨牙聲清晰可聞,“你居然參加競技賽!”
“察覺當時那種異動,我隻好重新潛入地下,沿著逃生通道進入競技場。”
“你這白癡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眨巴眨巴眼睛,順著他的話想了想路線,呃~按照我個人的想法:
昨天他跑去追那瞎子(沒追到或者追到了他不肯告訴我計劃了什麽),然後他跑進‘這裏’,不知怎麽聽聞我被帶去王宮,於是從‘地道’追過去。
因為地道裏邊守衛森嚴,他花了太多時間,到王宮已經遲了,和我錯過。
然後,潛入競技場是‘察覺異動’也就是A區比賽那時候吧?他發現我在台上,所以重新潛入地下。
最後是現在這樣。
呃…那還真是辛苦了…
…………
‘太辛苦以至於心情極度惡劣’的赤犬大將,在我默默腦補他的路線圖的時候,齜出一口大白牙,相當有威脅性的站起來,一步一步朝著我走。
邊走,邊陰森森的發問,“燒燒果實對你來說真的如此重要?”
幾步走到近前,他趁著我被問得一愣的時候,蹲坐,抬起前肢————鐵皮質地前肢,梅花形前爪彈出銳利得象小刀子的爪子,森冷冷的擱在我的心髒位置上。
大將赤犬,這一刻,這男人的眼睛裏浮現凜冽寒意,即使外型還是圓鈍的鐵皮玩具,一瞬間他的眼神卻如刀鋒利,殺伐之氣自這雙無機質的玻璃珠子眼底深處,瞬間撲出。
“或者我該問,波特卡斯.D.艾斯,他對你來說,就如此重要?”
“在阿拉巴斯坦沙漠失蹤時,進入異界的第四個人是白胡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火拳波特卡斯.D.艾斯,對嗎?”
“沙鱷魚受盡酷刑也替你隱瞞的第四個人的身份,是波特卡斯.D.艾斯。”
“而直到那個海賊死亡後的兩年,連他曾經擁有的惡魔果實,你都不願意被別人獲得?”
“那個火拳,他和你是什麽關係?”
“是你能行走時間空間的緣故嗎?曾經在某個時間你遇見他,甚至和他相愛?”
一連串的問題,他沒有給我回答的時間,或者該說他不需要答案,語氣咄咄逼人,盯著人看的眼神更是殺機畢現。
片刻過後,抵在心髒處的利爪微不可察加重力道,不過瞬間又撤回,在它刺破我的皮膚紮進血肉的前一秒,做這些動作的時候,目光錯也不錯盯著我,黑亮的眼瞳深處幻覺般滑過幾絲金紅亮芒。
那幾線火星很快泯滅,他的眼睛重新變得漆黑,象極深的夜,寒意十足,毫無波動。
接著,他又沉默許久,之後我感覺到抵在心髒位置的利爪無聲無息收斂,變回冰冷冷鐵皮質地的鈍爪,他歎了口氣,似是無奈的開口,“你的心髒跳動頻率毫無變化,即使是那個名字也沒有讓你產生任何異樣情緒。”
“沒有愛上他,為什麽這麽在意?”
“我不相信你沒有發現,這裏並非我們的世界,為什麽攪進去?”
“這不像你的作風,安娜。”
“鬼麵獸說過,血脈的覺醒會讓你不可避免的出現變化,並非外貌或者力量,無法避免的是性格的變化,或者該稱之為‘對待世界的態度將出現轉變’。”
“初相遇的時候我已經察覺到,所謂‘巔峰強者的傲慢’,以及,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之後才領悟的‘長生種獨有的冷酷’。”
“所以,告訴我,為什麽在意火拳?”
…………
他說完之後就安靜下來,象是等我的回答————而我,我當然不會給他答案。
因為對我來說答案不重要,並且,我說實話他也不會相信。
於是,歎了口氣,我在咫尺間這位冷意十足的注視下,百般無奈的開口,“比起那些說起來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有關於薩卡斯基大將您身上發生的一些問題,我更感興趣。”
可不是嘛~此時此刻,比起這位赤犬大將的連番質問,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弄明白。
說話間我靜靜的盯著他看,緊接著果不其然的發現,這位非人型海軍大將的眼神產生了細微波動,那異樣轉瞬即逝,卻也叫人看得分明。
而發現之後,我理所當然的多歎了口氣。
有些事其實不必說明,‘太過關注火拳’的理由…
我是小雀斑青年的腦殘粉什麽的,這個答案相信眼前的赤犬大將不愛聽,或者根本不會相信,這男人隻會認為那是我的托詞,是為了敷衍他而胡說八道。
馬林弗德海軍本部這幫子將領們都有多疑的毛病,呃~不,確切的說應該是,沙場征戰半生那部分人都有的通病,習慣了在陰謀詭計裏打滾,自然也早已經習慣把一切複雜化。
我的理由越簡單,哪怕它是真相,也反而越無法取信於人————對於小雀斑青年的那份喜愛,並非針對一個‘火拳’,那其中還飽含著我對故鄉的感情。
穿越之前的故鄉,隔著不知多少重次元壁障之外的故鄉。
一切說來話長,況且我和赤犬大將也沒到能傾訴衷腸的親密程度,所以沒什麽好說的。
女人總要有些小秘密,哪怕是對枕邊人,赤犬大將甚至連男朋友都算不上,我需要實話實說嗎?肯定不需要。
而且他自己也有很多秘密。
…………
呃~這一瞬間,我想了想自己這邊需要了解的真相,接著又想了想麵前這位赤犬大將追問的東西,緊接著就被那些糟心事鬧得又一次頭疼起來。
然後,我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決定…什麽都不管了。
於是,抬手反握住還不依不饒搭在胸口的這隻爪子,把它拿開些,之後我對著貌似乎不等到答案不肯罷休的這位非人型海軍大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如果您能告訴我,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就中了惡魔果實能力進而昏迷不醒的您,是如何知道那些事。”
“那麽,我也可以坦白說出您問的那些。”
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有些秘密相信我和他都不願意坦白,而如果他肯說…那麽,我也做得到坦誠以待。
隻是,他會嗎?
很明顯,肯定不會。
…………
說完等了會,他果然沒有開口說什麽,我就笑了笑,接著說道,“您不願意回答的理由,和我保守秘密的原因,一樣呢~”
到這裏停頓片刻,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微微朝前傾身,向著被我推開‘手’之後無意識往後退了幾步的這男人靠近些,刻意放緩了語調,輕聲道:
“過去不重要,薩卡斯基大將,我們的未來才是關鍵。”
話音落下,我隨即察覺到這男人眼瞳深處依稀浮現的金紅岩漿海緩緩平息————他處於暴怒狀態,我知道,因為我拿話堵住他,以他不願意提及的事作為交換條件。
他是惱怒我不肯坦白,對於習慣掌控一切的這男人來說,隱瞞是對他的冒犯。
不過…要哄回來也很簡單。
所以我用了模糊的詞,‘我們的未來’…我故意的,因為不想現在翻臉。
如果現在兩個人不歡而散,那樂子可就大了,不是嗎?
我盯著他看,他同樣盯著我看,片刻過後,非人型海軍大將哼了一聲,眼神總算不那麽尖利又陰戾,開口時的語氣跟著緩和,依稀仿佛是心情變好了,“我們的未來,確實比較重要。”
意味深長的頓了頓,他接著往下說道,“那麽,你要繼續嗎?拿回燒燒果實,或者到此結束?”
給出兩個選擇,這男人周身緊繃的氣勢鬆散下來,這次的態度不再咄咄逼人,也似乎沒有必須得到回答的意思。
短暫的靜默過後,他果然沒在意我回不回答,自顧自偏過臉去看向這角落通往的另一個方向,象是想了想,之後又直起身朝那邊走,隻丟下一句,“要跟來看看嗎?或許你能看到決賽時的對手之一。”
站在原地考慮了幾秒鍾,我反手披上黑絨絨大衣遮去一身亂七八糟的痕跡,然後跟上了他。
…………
他不疾不徐領先幾步,我慢吞吞綴在後邊。
接下來,行進間沒有人願意開口。
走出拐角,目光所及是一段狹隘又陰森的封閉式走廊,兩側堆著些雜物,采光不好又不通風,空氣裏彌漫著一種…象是淤積了很久的味道,帶著腐敗物質的蕭瑟感。
赤犬大將卻象是很熟悉這裏,走得輕鬆,偶爾碰上通道兩側堆積過剩的障礙物,他甚至能提前通知我小心腳下。
我一邊努力忽略充斥鼻端的各種酸爽氣味,一邊小心避開地上不知名的汙漬,朝前走的時候還得抽空在心裏歎氣。
其實我對‘決賽時的對手之一’不感興趣,因為我知道這場競技賽的最後勝利者一定不是我。
草帽家在德雷斯羅薩,蒙奇.D.路飛,橡皮猴子船長他參加競技賽,勝利者還會是別人嗎?或者該說,燒燒果實還會落入他人之手嗎?
所謂‘命運之子世界的寵兒’,橡皮猴子船長的運氣一貫好得逆天。
雖然尾田當初在頂上戰爭的最後耍了所有觀眾一把,騙取無數人的眼淚,可他到底不敢拿主角開刀。
每個世界固定時期的曆史走向,焦點一定在某個特定之人身上,哥爾.D.羅傑開創的大海賊時代,前二十二年世界舞台的重心是四皇、七武海、海軍新舊兩代高層們,直到命運之子出航那一刻,時代重心一點一點偏移到世界的寵兒身上。
蒙奇.D.路飛是新一頁曆史著墨最深刻的人物。
與草帽家有關的事,勝利的天平自然傾向橡皮猴子船長那邊。
我已經不怎麽關心燒燒果實花落誰家,我也不想知道赤犬大將究竟想做什麽,我跟著他,原因是不能讓這男人離開視線。
_(:зゝ∠)_因為我擔心一眼沒看住,這男人會直接用流星火山大噴火把這座島給轟平了,他肯定幹得出來啊!
寧可錯殺三千,也絕不放過一個,這是海軍大將赤犬薩卡斯基一貫的主張,當然,我有自知之明,我沒那份臉麵和本事能幹涉這位大人物,可是!
這裏不是安娜的世界,這裏是另外一個有著相似背景的異世界,作為始作俑者,我能看著他亂來嗎?就算不自量力也得攔住啊!
要是放任這位掃平了德雷斯羅薩,曆史走向發生重大改變…
先不說死掉多少原本不該這時候死的人導致我變成千古罪人,一段時間內的世界發生劇/變,說不定我就徹底回不去原本安娜在的那個世界了啊!這怎麽行?
必須阻止他。
_(:зゝ∠)_
太糟心了。
更糟心的是,除了擔心赤犬大將一言不合發動流星火山大噴火,我還得頭疼‘未來’,真正的‘我們的未來’。
我和他兩個人的問題殊途同歸,最核心的部分都牽涉到未來,並且,很可能是兩個未來。
其中一個是我和他所屬那個世界的未來。
我和他都各自知曉了一部分,我的記憶裏有久遠之前那些劇情的碎片,加上Baby-5姑娘給的舊報紙資訊,至於他…
赤犬大將,透過方才他那些恨怒交加的質問,已經很明確,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許多事。
更更糟心的是,赤犬大將知道的東西裏邊,包括了我攢下來沒來得及看的那部分,就是草帽家進入新世界的劇情。
因為赤犬大將對德雷斯羅薩的了解,以及他對那個‘新海軍大將’藤虎的反應。
↑↑↑關鍵的這一點讓我懷疑,赤犬大將甚至知道德雷斯羅今日所發生一切的結局,也就是這個世界的未來。
然而事到如今糾結那些答案根本無濟於事。
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該如何,這個‘未來’特指安娜的那個世界,之後的發展。
赤犬大將知曉了未來,1519年那時候我和他在七水之都群島,草帽家剛剛轟塌了司法島,頂上戰爭還沒有開始的預兆…
我原本一直在猶豫的那些事,現在可以不必猶豫了,未來的一切絕對會發生重大變故。
因為最大的變數就走在離我不到五米的前方。
海軍大將,赤犬薩卡斯基。
歸根究底是我的失誤,因為我使得這男人提前知曉了一切。
…………
所以說————
為了腦殘許多年的小雀斑青年,我這是幹掉他呢?還是幹掉他呢?還是幹掉他呢?
呃~
磕磕碰碰走完了這段擁堵又陰暗的走廊,我懷著無比心塞的憂鬱感,抬了抬視線,對上等在前方回過頭來看我的非人型海軍大將,想了想,到底還是泄了氣。
做不到呢~
哪怕是腦殘粉對偶像的喜愛之情,也不能衝垮理智,我做不到暗算他。
…………
片刻過後,等到我走到近前,靜靜等在出口的這男人再次動身繼續朝前走,他象是沒有察覺到一瞬間我的惡意,大刺刺將背後袒露出來。
又隔了會,轉出這一塊隔著兩重敞開的鐵欄杆門,徹底走出陰暗處之前,他的身形微微停滯,頭也不回的說道,“如果你願意許下未來,那麽,你擔心的一切可以改變。”
誒?我的腦子空白了兩秒鍾,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幻聽,他剛剛說了…什麽?
不過很可惜,赤犬大將沒有給我分辨的時間,如幻覺般的話音落下,他腳下不停的朝前繼續邁進,而與此同時,他出現的那裏傳出零零星星的聲音。
“吉姆雷特!”
“哦!果然是吉姆雷特!你這家夥沒事呢!”
“我們還擔心你給守衛給抓住了!居然安全回來了!真了不起啊!”
誒?我被那邊亂七八糟的歡呼鬧得愣了下,緊接著又看見已經走出的赤犬大將回過頭來,目光顯得不太高興,被他瞪了下,我趕忙收起腦子裏那些沒想明白的問題,匆匆忙忙跟了出去。
…………
一腳踩出身後那條隱秘通道,定睛一看,接著又是一愣。
外邊這裏是一處牢房吧?外側一條通向另一處的走道,一側是用粗大鐵欄杆圍起來的囚牢,赤犬大將正在囚牢外,隔著欄杆裏邊的人七嘴八舌說著話,氣氛很熱鬧。
隔了會,等我走過去在赤犬大將身側站定,隨即就看見牢裏邊關押著一群糙漢子,打扮得和賽場上多數角鬥士相仿,此刻人圍在欄杆邊,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不過看到我立刻就安靜下來,眼神也跟著變得有些奇怪。
“他們是奴隸角鬥士。”赤犬大將這樣對我介紹,說的是牢裏邊這些人,“他們絕大多數是德雷斯羅薩的原護衛軍。”
說完他朝著我偏了偏頭,目光卻是看向牢籠內的這些人,“她是安娜,我的女人。”
↑↑↑這話哪裏不對?!我正要反駁,頃刻間關著的這些糙漢子忽然又歡呼起來,先是異口同聲,緊接著是比剛剛更混亂的七嘴八舌:
“哦哦~很厲害嘛!吉姆雷特!原來你說要找自己女人是真的啊!”
“哈哈~能從唐吉訶德家族那幫惡棍手裏奪回自己的女人,吉姆雷特你真是條漢子!”
“對!幹翻那群海賊,不要客氣!”
一瞬間,除了吵吵鬧鬧,我的眼前更擠滿了男人的臉,個個目光炯炯,臉上更寫滿了八卦。
都是關著的這些角鬥士們,除了一開始圍在欄杆邊的,還有原本呆在更深處角落的,大概是聽見赤犬大將的爆料?於是紛紛跑出來圍觀。
等了會,這些角鬥士們發表完各種感歎和驚訝,混合在一起的吵鬧聲稍稍平複些,人群有個家夥冷不丁又冒出一句,“她是A區的勝利者,安娜,吉姆雷特你這家夥…”
那人開口之後,圍堵在欄杆前的這些彪形大漢們許是想起什麽,前一秒還八卦意味十足的眼神,這一瞬變得銳利,並且帶出幾絲詭異的審視。
現場猛地一靜,也不知怎麽氣氛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最後,是赤犬大將打破了這片凝固一般的死寂,非人型海軍大將以一種冷靜得接近殘酷的聲音,說道,“我依照約定回來,那麽你們呢?”
“我打破這片牢籠,你們有勇氣反抗嗎?”
聽得如此說辭,我移開看著囚牢的視線,目光投向身側的赤犬大將,這一刻這男人直視著與他麵麵相覷的所謂‘奴隸角鬥士’,眼神冰冷,鐵皮質地的臉勾勒出不近人情的生硬線條。
而比起他固定的神態,他的語氣說是不屑反而更象…誘導,或者鼓動:
“十年前你們失去了一切,淪為奴隸。”
“到如今連反抗的勇氣也被消磨幹淨了嗎?”
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後,赤犬大將又冷笑一記,音調中浮出尖刻的譏誚之意,“你們被關到籠子裏放到競技台上,象一群動物相互廝殺供人取樂,一切的始作俑者高坐在王位上。”
“你們願意死得連尊嚴都沒有是你們的事,我隻提供一個機會。”
“或許結局都是死,為何不死得像個人?”
…………
牢籠之內的這些人盯著赤犬大將看了半晌,象是在判斷他的話究竟可不可信,接著安靜了好一會,這些人又轉過身走到更深處聚集到一起不知說著什麽,似乎是討論?
我趁著這些人轉移注意力就壓低聲線,小小聲問邊上這男人,“你要策反他們挑起動亂,這就是你藏匿在競技場的原因?”
放出奴隸角鬥士,如果這些是德雷斯羅薩國王軍舊部,那麽向唐吉訶德家族複仇是理所當然。
赤犬大將此時此刻的謀算,是他失蹤後我所不知道那些時間裏定下了什麽計劃的一個環節吧?
不過————這樣做…
德雷斯羅薩今日所有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將是海軍。
“我該稱呼您什麽呢?”身形微微一轉,從與他比肩的位置轉到麵對他,我靠近過去,扶著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薩卡斯基大將,還是薩卡斯基元帥?”
“您昨日去找藤虎大將,是企圖聯係上那個瞎子,以便搶先一步借以徹底鏟除德雷斯羅薩國內的所有海賊?”
“如果我說是?”他同樣略略側首,反問了一句,“如果是元帥?”
“那就殺了你。”我毫不猶豫的回答了他,同時抬起手,手臂伸長環住他的脖子,指尖彈出尖利如獸爪的指甲不輕不重抵在他後脖頸的致命點上。
“如果隻是薩卡斯基元帥,你就必須死在這裏。”
如果僅僅是‘薩卡斯基元帥’,那就證明和我一起流落異世界的那個男人消失了吧?那樣一來,我也就什麽好猶豫。
殺了他。
我不忍心暗算的那個人,僅僅是薩卡斯基,舊年認得的那個,遇到我就倒黴的…呃~或者該說,是人生中最尷尬難堪的時刻都被我目睹的…海軍,薩卡斯基。
隻有他,我不忍心暗算。
因為到底…糾纏太多,那個男人或許不是好人,或許性格偏執又冷血,可他始終是我認識的人,雙方相識的時間,是人生經曆的一部分。
我不忍心暗算他,雖然那個男人的企圖很明顯,他到底沒有動用什麽手段強迫達到目的。
都說相處才會彼此了解,即使沒有男人和女人的愛意,也有些情意。
我一直沒有打消過懷疑,除了糟心他知曉了未來,我更擔心他不是認識的那個男人,因為他的表現太詭異。
這一刻是確認。
如果不是…
那麽,這隻玩具狗就死在這裏。
我寧願安娜的世界缺失一位重要人物,或許曆史走向偏移,最終惡果落在我身上,也不願意帶回一個陌生魂魄占據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