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卷:異獸鵸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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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卷:異獸鵸鵌
灰色的飛蛾扇動著殘碎的翅膀
支離破碎,飛往夜空
我在下著雨的寒淵
沒有雨傘,不能回家
你是否已經化作風雨
穿越時光,來到這裏
我已經盡力緬懷,盡力想念
你眉間的霜雪,我懷中的溫柔
冰冷的秋雨
留戀著這個跌宕起伏的世界
演繹了無數蒼涼和無數斷章
一瞬間
幻覺了這個世間瘋長出大片荒草
在這片大雨裏
一個淋漓的影子
穿行在荒草的縫隙之間
腳踏積水
濺起了整個世界的傷逝
也濺起了整個世界的憂傷
亞特斯特西之離極:無塵殿
秋季的夜晚變得越來越慢長,冰冷如墨的雨水在離極的夜晚細密的搖落而下,千百年的彷徨帶來這綿綿不盡的憂愁,生生世世擦肩而過無結果,樹葉凋零,生死契闊沒入誰眼底,翹首盼了紛紛數年,忘卻世間眾多磨難事,氤氳遼闊難捱過,一字一句尋得輪廓,終歸是緣分到涯盡,愛恨沒結果。
浸在黑夜裏的紛紛樹木,淋著淅淅瀝瀝的秋雨,黑暗裏的蟲子不知疲倦的叫著,無塵殿前看不到盡頭的走廊寂寞的回蕩著雨水的聲響,幾盞在風裏飄搖的夜燈孤單的晃著,涼涼的溫度滲入毛孔,直達心髒肺腑。
荒夜無聲無息的坐在走廊的石道上,滿頭的銀發被風吹起飄搖,細密的雨水染濕了他的一半白發,沉重的貼在他玄黑的衣服上,一隻手臂悠然自得的放在膝蓋上,手心裏熟悉的那半塊玉佩,在黑夜裏若隱若現的散發著幽幽的光澤。
光陰輾轉,黑暗裏紛紛散落的時光碎片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抓攏聚集,重新拚湊成往年的畫麵。
十一年前:
巍巍青山,鬱鬱蔥蔥的樹木,燦爛的陽光輝煌的撒下萬道光芒,荒夜一身幹淨樸素的粗布衣,頭上一條淺灰色的發帶束著滿頭烏黑的青絲,他肩膀上扛著一擔剛剛從山上砍下來的木柴,一臉高興的從顛簸的山路上走下來。
“今天砍了這麽多柴,但願能到集市上換得個好價錢,買條魚回家給爹好好補補身子!”荒夜一臉的高興摸樣,忽然,眼睛的餘光瞥到一旁的樹幹旁邊躺著一位女子,他匆匆的把肩膀上的木柴放到地上,跑到女子的身邊,看到女子的額頭淩亂的散著,左肩膀中了一箭,箭身還穩穩地插進她的血肉裏麵,血肉周圍的血跡已經變幹發黑,染紅了一大片衣服,荒夜一臉著急的模樣,雙手慌慌張張的抓著自己的衣服,不知所措的該怎麽辦。
“姑娘,你醒醒,姑娘!”荒夜輕輕的晃著女子的肩膀,希望能叫醒她,但是女子並沒有任何的反應,轉而荒夜伸出手指放到她的鼻翼下,他長出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還有呼吸,幸虧還沒死,要不然一條生命又無聲無息的沒了。”荒夜把女子的手搭在自己的後背,順勢把她背到後背上,顛簸的山路一步一步走的艱難,他把她救了回去。
茅草屋下,荒夜的父親正滿頭大汗的劈著柴,滿頭花白的頭發,深深彎下的後背,手臂上爆出的青筋,轉而聽到院子外麵荒野的叫聲!
“爹!快來幫幫我!”
“你這是做什麽?不是上山打柴的嗎?怎麽打了個姑娘回來?”
“爹,你就別說風涼話了,快來幫忙把她扶到床上去,他受了箭傷,我看過了,她還有救,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吧,您說對不對。”
“那趕快吧,快把她扶到床上去,我去給你打盆清水。”
荒夜使勁的點了點頭,匆匆忙忙的把女子扶了進去,把女子斜靠在床上,隨後他的父親端著一個木盆,木盆裏盛滿了清水,他輕輕的放到床邊,從肩膀上拿出一條潔白的毛巾順手遞給了荒夜,荒夜接過毛巾,但是卻臉紅的遲疑了在原地,他臉上不由自主的泛出一陣紅暈,看著他的父親,支支吾吾的說著:“爹,要……不你來?”
“我又不會治傷,你要是讓我劈柴山上打獵我倒還是在行,這個我倒真不懂,人是你背回來的,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上山砍柴去了。”說完話,他就匆匆的走了出去。
剩下荒夜一個人在屋子裏,他不知所措的看著麵前女子疼痛的表情:“應該是先把箭身拔下來,再把傷口清理幹淨吧,可是……”他心裏猶豫了一會,還是輕輕的把女子左肩膀上的衣服退下一小部分,隻露出了受傷中箭的部分,接著他暗暗的握緊了箭身,緊張的深呼吸了一口氣,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水,一用力,箭身伴隨著鮮血被拔出來,荒夜趕緊把毛巾浸濕了水,細細的給女子擦拭澤傷口周圍的淤血和細菌汙垢,突然分神的一個瞬間,荒夜碰到了女子傷口,女子疼痛的叫了一聲,荒夜咽了口吐沫,臉頰紅的不像話,右手顫顫巍巍的繼續給她的傷口清理著。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終於細細的把傷口擦拭幹淨,接著給她的傷口一點一點的用了被搗爛的青色草藥,然後他把她的衣服重新放回去,又細心的把她橫放好,讓她躺在床上,屋外半晌的時光過去了,女子慢慢的清醒過來。
女子一臉疼痛,一邊扶著床沿努力的坐起來,一邊試圖睜開眼看看四周的情況,她張開蒼白幹裂的嘴唇,聲音沙啞的說了句:“這裏是哪?”
荒夜聽到屋內女子醒過來的無力聲音,放下手裏的活,急匆匆的從外麵跑進來,雙手緊張的擦著衣服,站在門口,臉頰紅撲撲的看著床上的女子:“你醒了?傷口還痛嗎?”
“不痛了,你是?”
“我叫荒夜,你中箭受傷昏迷在我家不遠處的樹林裏麵了,我是路過看到你還有呼吸,於是便把你救了回來。”
女子皺著眉頭,努力的回想著之前的遭遇,自己的確是昏倒在一棵大樹下:“我叫尋兒,是你給我清理的傷口?”
荒夜支支吾吾的,沒有說話。
女子的臉上忽然紅了一圈,趕緊摸了摸自己傷口的位置,臉上因為疼痛,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你小心一點啊,你的傷口我給你上了草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裂開的皮肉都還沒開始愈合,你不要亂動啊,我給你熬了一碗粥,我家也沒有什麽補品,你就將就著吃一些吧。”荒夜說完話,轉身走到屋外,用毛巾包著碗沿,短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粥,放到了她的床邊:“你先暫且委屈一下吧。”
女子眼神清澈的看著麵前這個少年,心頭湧上一陣莫名的歡喜:“謝謝你了。”
三日過後,尋兒的身體漸漸恢複,和荒夜的關係也越來越親密。每一次,荒夜上山砍柴,尋兒都跟在身後,隨身帶著水壺,隨身照顧著他。兩個人慢慢的互生情愫,磨合的沒有一點縫隙,兩個人穿過擁擠的人群,千回百轉的繞過岔路口,從此互相認識,互相幫助,互相喜歡。
然而這一次,卻沒有得到什麽好結果。
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將近了一年的時間,這一天,荒夜像往常一樣上山砍柴,尋兒緊隨其後,一路上兩個人有說有笑。
“站住!把身上的錢給我留下來,老子還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荒夜和尋兒正說著話,突然被麵前這聲粗獷的聲音打斷,兩個人抬起頭,一群凶惡的土匪攔著路,手裏拿著明晃晃的刀,一臉惡相。
“我們沒有錢,你就讓我們過去吧!”
“沒有錢就讓你身邊那位漂亮的姑娘留下來吧,我們就放你走!”匪群裏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不行,要不然我留下,你讓他離開可以嗎?”荒夜一臉的單純,帶著內心最善良的語氣,溫柔的問著土匪。
匪群裏再次發出一陣大笑,帶頭的往前逼近了幾步:“你小子倒是想的挺美,兄弟們!既然他們不給錢,我們就把他們抓回去。”話音剛落,匪群一擁而上,牢牢地抓緊了尋兒,一把把荒夜推倒在地,幾個人伸出腳用力的踩著荒夜的頭和身體,荒夜使勁的掙紮但是沒有什麽作用,一旁被抓的尋兒無力的反抗著:“你們放開我!”
帶頭的土匪一臉猥瑣的走到尋兒麵前,笑眯眯的看著她:“小妞但是挺有個性,我就喜歡你這種類型!”
一群哈哈大笑再次傳出來。
匪手扔下刀,趕緊利落的把尋兒最外麵的外套撕下來,尋兒瘋狂的掙紮這:“荒夜,快救救我!”
“尋兒!”荒夜此刻內心激動憤怒又無能為力,此時此刻他隻是個普通人,體內沒有一絲的神祇之力,他看著尋兒的外套被幹脆的撕開,匪首色迷迷的笑容和匪群的嘲笑聲,內心的絕望一陣泛濫,那一刻,好像天地都塌了下來,沒有人能幫他撐一把。
“嘶”的一聲,尋兒的第二件衣服被撕開,露出了一塊明亮散發著色澤的玉佩,匪首一把搶過來,吐了口吐沫:“還敢說沒有錢,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放開我!”尋兒瘋狂的掙紮著,無意中打到了匪首的臉。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到尋兒粉嫩的臉上,他的臉上立即出現了血紅的五個手指印。
“反了你!敢打老子!”
被踩在腳下的荒夜見到這一情形,眼珠瞬間變成了血紅一般的空洞,體內莫名的出現一股強悍霸道的力量,那些埋藏已久的仇恨隨著一聲嘶嘯迸發出來,他的額頭閃過一陣妖異的姽色光芒,雙眼怒目生煙,,猶如是破土而出的怪獸一般,張著森然的血盆大口,他的麵容扭曲到極致恐怖,目光混亂不清,混沌一般猶如惡魔放著血色的青光,空氣裏翻湧出一股霸道磅礴的神力,震開周圍的人,接著風一般的站起身來,一隻手抓起兩個人,手心閃過一陣光,“轟隆轟隆”瘋狂的撕裂著,爆裂一般的閃電穿襲而過,猶如深藍色的海潮一般淹沒了所有人,包括尋兒,轉眼之間,分離的頭,四肢,屍骨,血肉,淒慘恐怖的灑落一地,方圓百裏的高大樹木被海浪一般的閃電覆蓋之後,都變成了枯黑般的炭,黑化的荒夜在原地恐怖的咆哮著,灰燼,殘肢斷骸,青煙在這片土地肆意灑落,隻剩下地上那塊還在散發著幽幽色澤的玉佩。
時光重新返回到十一年後的今天,荒夜一臉絕望的坐在這裏,滿頭的白發顯示著著他曆經過多少滄桑,尋兒死後的第二年,自己的父親因為被自己去找血骨草從而間接害死,一夜青絲愁白頭,他手裏拿著那塊玉佩,閉上眼睛,內心是猶如被刀剜般疼痛,好像瞬間般被推進了針刺的海洋,自己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疼痛到極致,這麽多年來,心中若是沒了尋兒,在赴塵的重壓下,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他堅持著新年,一定要找到尋兒,或者說,一定要複活尋兒,這個信念,伴著他走過了無數難熬的苦難,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愛人,他這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這個夜裏,秋雨太過綿延漫長,以至於在回頭的時候看不到夜空裏的星辰閃光。
走廊的另外一端,一步一步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荒夜警惕的睜開眼睛,手心的光芒輕輕的閃過,那塊玉佩便消失在他的手心,原原從遠處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帶著一身的淡淡桃花味。
原原瘦弱的身體穿著一件粉紅的披風,臉上憂傷的看著他:“荒夜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可不可以說來與我聽聽?”
“沒有”荒夜對原原的回答從來都是鋒利裏帶著冰冷幹脆。
“那…..你?”
荒夜冷冷的轉過頭看著外麵連綿不絕的雨水,頭也不轉一下。
原原見荒夜沒有回答,幹脆坐到了荒夜的對麵,一臉的嚴肅:“荒夜哥哥,無論你遇到什麽事,我都會心甘情願的為你去做任何事,或許冥冥之中我的存在就是為了給你的成全,無論我在你的心目裏是怎麽樣的人,我都會好好的陪在你身邊。”
淅淅瀝瀝的雨聲纏綿悱惻,寂靜無聲。
亞特斯特北之失落:茅草小屋
天空裏的星辰輝煌的散漫著光芒,一點一點閃爍著明滅的微弱力量,失落的夜晚溫熱又濕潤,寂靜無聲的月光染白了天地萬物,濃厚的夜色裏不經意之間晃蕩出數隻飛蛾,遠處平坦的地勢連綿開無盡的夜色,微茫的遠處,彌漫著點點燈火,寂靜又蒼涼。
北遷一步一個腳印的離開了茅草小屋,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屋內的夕照,百年前的情懷遲遲不肯在他的腦海裏散去,那夕照的長相依稀和百年前的蘭月一模一樣,是命運使然,還是其他原因,北遷心頭遲遲不能想明白為什麽這個世間隔了千百年會出現長相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他站在茅草屋外百步遠的距離,遲疑了一會是否離開,他忽然感覺到一種熟悉的力量出現在茅草屋內,這種力量那麽迷人霸道,像是波瀾不驚的深海汪洋,是他。北遷立即轉過頭折回身去。
茅草屋內,陽歡和徐複回激動的跑進來,卻隻是看到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子正坐在床沿給床榻上的老人一口一口的喂稀飯,她一轉回頭,看到破門而入的這兩個人,臉上驚慌的看著:“你們是誰,怎麽闖進來的!”
陽歡和徐複回站在原地,麵對著女子的疑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麽,眼前的屋內一片寒酸的布置,一堆素淨但是整整齊齊疊放在角落的衣服,裂開縫隙的土牆上掛著兩件擋雨的舊蓑衣,幾張手工砍削的簡陋木桌上放著一盞古老且布滿灰塵的油燈,幾隻小飛蟲在油燈周圍飛來飛去,在牆壁上投影出巨大的黑影,除此之外,整間房子別無他物。
“額,我們是怎麽進來的?”陽歡一臉疑惑的轉過臉問著徐複回。
徐複回一時沒反應過來,支支吾吾的看著陽歡:“明明是你把我推進來的,你怎麽反倒問我是怎麽進來的!”徐複回轉而又抬起頭,朝著坐在床沿上的那位姑娘雙手抱拳行了個禮,滿臉的歉意:“姑娘,對不起啊,我們是一不小心闖進來的,其實我們是來找東西的,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海清姑娘不要誤會。”
“找東西?這大晚上的你們闖進我家找什麽東西?我家就這麽大,方寸的土地,你們若是想找便找吧,我門這些窮苦的平民隻能被你們這些土匪強盜欺負……”夕照看著陽歡和徐複回,一臉的嫌棄和譏諷的意味。
床榻上虛弱的老人一臉的蒼白,額前兩鬢垂落這幾縷花白的頭發,他拽了拽夕照的衣角:“夕兒,別對人家這麽無禮,說不定人家真的是找東西的。咳咳……”
陽歡和徐複回聽到女子的帶著嘲諷的語氣,異口同聲的急匆匆解釋道:“姑娘你真的是誤會了,我們不是土匪,我們是好人。”
“我也沒見到哪個壞人說自己是壞人啊!”夕照瞥了一個白眼,繼續說著:“你們若是想尋什麽東西自己在這屋子裏尋找便是了,尋不到就請離去吧。我可不願意……”
“夕兒,別這樣,人家好歹也是客人。”
“姑娘,對不起了,這樣東西對我們實在太重要了,所以,情非得已,得罪了。”徐複回再次給姑娘行了個禮,接著轉過頭給了陽歡一個眼神,示意他開始尋找那傳說裏的逝火珠。陽歡接過徐複回的眼神,一臉得逞的笑容,使勁的點了點頭,開始低著頭四處翻箱倒櫃的尋找自己從未見過的逝火珠。
屋子裏的地方不大,桌子上的燈火穿過陽歡彎下腰的身影,在牆上深深的刻下一個巨大的人影,一邊的徐複回一臉疑惑的走到床邊,皺著眉頭問著床上的老人:“可是得了什麽疾病,晚輩曾經學習過一點皮毛醫術,可否讓晚輩看看?”
坐在床邊的夕照疑惑的看了一眼徐複回,一臉正氣的模樣,一身素淨的衣服,看樣子倒也不像個壞人,她試探性的問著他:“你們,真的不是壞人?”
“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剛才在外麵看到這屋子內突然閃現出的一陣火光,我以為我們要找的東西藏在了這間屋子裏,所以才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姑娘若是不嫌棄,就讓我給老人家看看身體吧,算是給姑娘賠罪了,姑娘覺得如何?”
夕照坐在床沿遲疑了一會,終究是一字一句的說著:“謝謝你的好意了。隻是剛才已經有一位少俠把我爹治好了,現在我爹的身體雖然沒了大礙,隻是大病初愈身體還虛弱的很,你們在屋子外麵看到忽然閃出的一陣衝天的火光,就是那位少俠發出來的,但是那位少俠他是人,並不是你們要找的什麽東西。”
徐複回聽到夕照的話,臉上不經意間閃過一陣失望,轉而他又輕輕的從懷裏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倒出了四五粒白色細小藥丸,徐複回一邊遞給那位姑娘,一邊說著:“這是靈血丹,是采集靈芝,蟲草等多種養身益氣的中藥草提煉而成的,你趕快給你爹服下吧。”
夕照狐疑的看著徐複回,遲疑的沒有接過他遞過來的藥丸,徐複回立馬明白了麵前這個女子的意思,從手心裏幹脆利落的拿起幾粒放到嘴裏咽了下去,夕照看到他吃下去沒有什麽異常,心中的大石頭便落了下來,慢慢的接過徐複回手裏的精致小瓶子,輕聲細語的道了聲:“謝謝。”
“這瓶中共有八十一粒藥丸,你每日給你父親早中晚伴水服用三粒即可,幾周之後,你爹的身體就可以恢複正常了。”
“我老漢不知道上輩子積了什麽德,今日能得到兩位少俠相助,小老兒真的是感激不盡啊。”
“前輩不必客氣,我們唐突的闖進來,本來就是我們不對,您要是再這樣說,真的是讓複回覺得無地自容了。”徐複回轉頭叫了一聲還在彎著腰找東西的他:“陽歡,別找了,我們走了,逝火珠可能不在這裏。”
陽歡一邊把頭伸進布滿灰塵的櫃子裏,一邊匆匆的回答著他:“別著急啊,再找找,或許我馬上就找到了!”
院子裏一陣雞叫狗吠。幾秒鍾之後便重新歸於平靜。
陽歡忽然感覺有人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頭也不回匆匆的說著:“複回,別鬧了,我馬上就找到了。”
“你在找什麽?”一聲熟悉親切卻又久違的聲音。
“你是不是傻了,我在找逝……”陽歡話說到一半,心頭一驚,他停止了動作,慢慢的轉過頭,他又再次看見到他。
那一刻,他的內心忽然被揉了一下,他,就那樣披著披風,高大威風的站在自己的麵前,仍然是天神一般迷人的麵孔,陡峭的劍眉,強悍的氣場,自從遇到他,從歎息海到風神村,從風神村到西荒幻塵湖,從西荒幻塵湖到寒淵周家,每一次都讓他的內心變得一次次堅硬,一次次感動柔軟。他看著麵前的他,自己的胸口突然湧起一陣滿天彌漫無名的悲傷,從來笑容滿麵的他,眼眶裏此刻悄悄的盈滿了淚水,他的眼淚混合這他體內滾燙的血液,燒燙了他的眼眶,此時此刻,他又變回了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隻知道依靠他,無論遇到什麽事躲在他身後就能安然無事的樣子。
他眼眶通紅,顫顫的張開嘴唇,輕輕的叫出聲:“北遷!”
“你在找什麽呢?”北遷滿麵從容的笑容,還是那樣熟悉的動作,伸出手拍了拍陽歡的肩膀,仿若一個哥哥看著自己的親生弟弟,滿眼的疼惜和嗬護。
屋子另一邊的夕照和徐複回聽到聲音,滿臉疑惑的走過來,夕照把手裏破了一個缺口的瓷碗“砰”的一聲輕輕的放到木桌上,桌子上的燭火被屋外的微風吹動,一個個投影在牆上的巨大黑影便晃了晃溶解在這夜色裏。
陽歡站在原地,什麽話都沒說,隻是靜靜的看著北遷,一邊的夕照率先開口,打破了屋內的寧靜:“少俠,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是回來找他的,你且不要說什麽。”
“陽歡,這位是?”徐複回伸出手在陽歡的眼前晃了晃:“你認識嗎?”
陽歡從失神裏回過來,趕忙解釋說:“喔,複回,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北遷。”轉而回過頭看著他:“北遷,這是複回,我,我交的好朋友,救過我很多次了。”
北遷聽到陽歡的話,一臉擔心的看著他:“救過你很多次?你受什麽傷了?快說來與我聽聽!”
“我倒是沒受什麽傷,你放心好了。”
北遷繼而轉過頭,穩重的走了幾步,眼神淩厲的看著徐複回:“你叫……?”
他雙手抱拳朝著麵前的北遷行了個禮,之後便在體內暗暗的使出天秉,隔著幾步遠的距離探知著麵前這個猶如天神一般威嚴男人的天秉到底有什麽樣特殊的能力,忽然,他的力量被北遷的一股霸道的力量擋在了體外,北遷朝他邪魅一笑,往前逼近了幾步,語氣鋒利的問著他:“問你呢,你叫什麽名字啊?”
徐複回心裏忽然明白,麵前這個名叫“北遷”的男人,對神術的使用已經達到了一種類似於空間上的極致狀態,簡單來說,隻要他要想在一個空間內控製這個區域內發生變動的任何一絲神力,無論是有形或者是無形的,都會被他體內的神祇力量霸道且壓倒性的克製住,自己剛才釋放出的那股探知力量被他擋在了體外,此時此刻他很明白,北遷心中早已明了他的意圖。他回過神來,緊張卻又不失風度的回答著他的問題:“複回,屬洲徐家。”
北遷嘴角微微一笑,看著徐複回,和對陽歡的態度截然相反,他在原地沒有再往前逼近,反倒是用一種陰冷邪魅的語氣,慢悠悠的說著話:“屬洲我倒是不熟悉的,偶爾聽的人們閑傳的三言兩語,應該是這失落國土後來遷徙過來的一個門廳大戶,不過老夫早有聽聞徐家有一少年,三歲識字,五歲便將五萬冊的上古書籍爛熟於心,行為處事心思縝密,想來便是你了?”
“家父正是徐呈,外界傳聞不足以為真。”徐複回恭恭敬敬的回答著他。
兩人便沒有再說話,僵持在原地,氣氛微妙又尷尬,徐複回深知,若是和麵前這個神秘莫測的人動起手來,自己雖然不能穿破他體內對外界力量的阻擋的屏障,但是他放出的招式行進軌跡自己卻是能提前預料到,怕的就是這看不見摸不到,體內深處的神祇就像是汪洋大海一般,放出招式鋪天蓋地,自己沒有多少把握能躲得開。北遷心頭暗暗思量,此人心思細密,對神術的探知力量登峰造極,剛才的形勢,若是自己稍微分神一點點,自己的天秉,神祇之力便會被他盡收眼底,了然於胸。
北遷衣衫飄搖,擦肩而過徐複回的身邊,走到桌子旁,悠然自得的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了幾口之後,背對著徐複回說著話:“你既是陽歡的朋友,我便也不多說什麽話了,隻是我這個人既霸道也不怎麽講道理,以後若是有人欺負他,我會怎麽做,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徐複回心中立即明白了北遷的意思,一邊強做微笑,一邊說著話:“若是真有這樣的人,希望不會是你吧。”
“嘴皮子倒挺利索……”北遷話沒說完,就被陽歡打斷。
“北遷,你可知道這失落國土有一逝火珠?”
“逝火珠?”北遷皺著眉頭思量了一會:“你說的可是那能遮掩消除魔氣的珠子?”
“沒錯,就是它,你可見過它的蹤影?”
“這麽多年我四國之間遊曆整遍,逝火珠我倒是知道,隻是那逝火珠就連這失落國土本地的居民都不甚知曉,你們怎麽會知道關於逝火珠的消息?”
陽歡不知所措的用手撓了撓後腦勺:“你還記得我們從周家出來以後在南信街上說的話嗎?”
“你是說……千山?”北遷“砰!”的一聲把手裏的瓷盅放到桌子上,眼神久久不能平靜:“你說的可是真的?”
“沒錯啊,他自己也承認了,就是他告訴我們關於逝火珠的消息的。隻是他都告訴我們了,也不來助我們一臂之力,我們兩個人誰都沒見過那傳說裏的逝火珠,這讓我們兩個人怎麽找啊!”
北遷眼神空靈的看著屋子內的某個角落,幽幽的說著:“若真的是千山,想必也沒錯了,千山他性情豪放,不喜打架,嗜酒如命,乃是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龍神,他不肯幫你們,也是正常。不過話說回來,你們要那逝火珠作什麽用?”
“是複回要用,你到底知不知道在哪嘛?”
徐複回一臉凝重的走過來,微微了張開嘴:“複回按照輩分,喊你一聲兄長,不知道可否告知逝火珠在哪裏可以找到?”
北遷突然笑了一聲,轉過身來,滿臉堆笑的看著徐複回:“你這聲兄長我實在是受不起。不過你既然問了,我告訴你也在情理,你若是想找那逝火珠,就在一會的月滿之時,在曠野放出蘊藏在體內的魔氣,接著便會出現一種禽鳥,長得像是烏鴉,但是卻生有三個腦袋,六條尾巴,此鳥名叫鵸鵌,它好食魔氣,這個時候你設法在他活著的時候取下他的一顆眼珠,那便是逝火珠了。不過我可要奉勸你們一句,鵸鵌是獨一無二的異獸,你們萬萬不可傷它性命,否則必遭天譴。今日正好是十五滿月之日,能不能得到逝火珠,就看你們的緣分了。”
“鵸鵌?為什麽我沒有聽說過?”徐複回疑惑的問著北遷。
“鵸鵌平時隱匿於失落國土境內,每月十五滿月之日,月光之下,隻要有魔氣的召喚,它就會現身吞食,失落的人十之八九都不知道這種異獸的存在,想來隻有失落的城主和他的幾個長老知曉鵸鵌的存在,你這個後生小輩,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隻是取下它的一顆眼珠便可?”
“沒錯。”北遷堅定的回答著他。
徐複回細細的思考了一會,看著陽歡,無奈的說著:“若是在平常,無論是抓何種異獸,我自己放出天秉的力量,精確的的計算異獸行進軌跡之後,捕捉他們就像在花園裏摘一朵花一樣容易,可是這失落國土上,除了火元神祇,其他任何的力量都用不出來。恨就是,我用的是風元的神術,此時此刻,我在鵸鵌麵前就和一般人無異,這可如何是好?”
陽歡一拍腦門,恍如大夢初醒一般:“對喔,複回你是使用風元神祇之力的人,那怎麽辦?”陽歡思考了一會,咧著嘴壞笑的看著他:“有了!複回,你救了我那麽多次,這次我來幫你去捉那禽鳥,你看如何?”
徐複回一臉的擔心模樣:“你身體恢複好了?我就是怕那禽鳥性情凶殘,如果你為我受傷了就不好了。”
“沒關係的,你幫了我那麽多次,這次我幫你也是理所應當的,你就別再推辭了。現在離滿月還差一段時間,我們先來討論一下怎麽捕捉那禽鳥吧。”
屋子裏的人都沒有說話,北遷微微張開了嘴唇,想說什麽但是又什麽都沒說。
“要不然我們到外麵去等吧,畢竟這裏是這位姑娘的家,我們在這討論事情可能會吵到老人的休息吧,外麵月朗星稀,出去看看星星也是好的。”陽歡一臉天真的跑到外麵,蹲下身來,無憂無慮的去逗狗,徐複回和北遷麵麵相覷,沒有說什麽話,複回輕輕的歎了口氣,走到屋外,在陽歡幾十步遠的地方坐了下來,一臉凝重的心事,癡癡的看著夜空,什麽話也沒有說。
北遷則是一個人坐在屋子裏,用手扶住腦袋,坐在桌子旁邊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去,床上的老人吃了藥也昏昏沉沉的睡去,隻剩下夕照在門口的水池旁邊不停歇的洗洗涮涮,黑夜空靈的回蕩著秋蟲的叫聲和流動的水聲,還有陽歡的逗狗聲,和徐複回平靜的呼吸聲。
亞特斯特東之風側:九塵山零劍宗
迭息垂著眼眸走進大殿,站在大殿的中央,對著師上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師上看到迭息站在下麵,臉上立馬變成了風輕雲淡的笑容:“迭息,不用這麽多禮,現在夜深了,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迭息一陣奇怪,反問道:“師上,不是您差弟子到風年之城讓我回來的嗎?來傳消息弟子還說你有急事找我,我才急匆匆的趕回來的。”
師上匆匆的擺了擺手:“我沒有讓弟子給你傳信息啊,是不是中間有什麽誤會?”
迭息站在原地沒有說話,隻是一陣陣的奇怪。
師上看穿了迭息的心思,緩緩的走過來,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迭息啊,你是我們零劍宗唯一的女弟子,因為你哥哥卡澤爾的關係,我才決定讓你可以自由出入零劍宗,卡澤爾的風年之城,還有楊家,再加上我們零劍宗,守護了風側百年的安靜,我看今天這樣的情況,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從中挑撥,你在來的路上有碰到什麽異樣嗎?”
迭息仔細的回想自己來時的情況,除了半路遇上心目上心心念念想見到的“他”,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異常的情況。
“無論如何,你雖然可以自由出入零劍宗和風年之城之間,但是萬事你都要小心,不管做什麽事之前你都要好好想想這件事會不會對一些人,或者一些事造成影響,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這零劍宗和風年之城多多少少的形象,你要戒慎思慮啊!”
“師上說的是,迭息心中明白了。”
外麵的夜色寂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也沒有一點聲音。
我陷在愛裏麵
漸漸疲憊的臉龐
仿佛是舍你不得
但是又走不進你的世界
我陷在愛裏麵
漸漸消失的天光
仿佛是念你不得
但是又磨不盡你的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