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街邊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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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天出了蓮塘巷,打馬疾駛。卻發現前方街口設了路障,一些身披盔甲的錦衣衛守住路口。路口聚滿行人、車馬,和一些挑擔走街的小販,大家聚在一處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蕭天急於趕路,看到此景隻得幹著急,他牽著馬走到人群前向一位老者打聽:“老伯,前方為何設了路障?”

    “聽說是有朝廷大員出巡。”老者道。

    蕭天牽著馬走向路障前,聽老者所言看到如此大動幹戈,倒好奇這位朝廷大員究竟是誰?這時,人群一陣騷動,人們翹首望向北麵,隻見街麵騰起一片塵土,接著兩隊緹騎疾駛而來,後麵跟著黑壓壓大陣仗、眾星捧月般護衛著中間一輛四駿華蓋烏木馬車,馬車四周皆是隨行的太監。

    人群裏喧囂再起,人們議論紛紛:“如此囂張,是哪個官階的朝臣?”“如何沒有鳴鑼喊道,這不和規矩呀?”“怎麽都是太監……”

    馬車前方並排兩騎,人群裏有眼尖的認出是錦衣衛指揮使,另一個是他屬下千戶,後麵黑壓壓的隊伍從著裝就可以分辨出是東廠的人。由錦衣衛和東廠如此眾星捧月的護衛,縱觀整個朝堂還會有誰?人群瞬間安靜下來,人們斂聲靜氣盯著前方。

    此時最緊張不安就是打頭的寧騎城,他陰鷙的麵容幾乎繃成一塊鐵板,一雙鷹目寒光四射。早朝後他被叫到司禮監,這才知道王振今天要大搖大擺回城西的府邸。寧騎城嚇了一跳,京城裏暗藏了多少力量要取王振人頭,他還要耍這一套。但是王振想做的事,誰敢攔著,他隻得調動手上所有力量部署到這段路上。

    此時,王振跟前掌事公公陳德全催馬到近前,他四十出頭,眉目端正,性情冷漠少言寡語,見寧騎城也隻是微微點了下頭道:“大人,先生請到近前說話。”

    寧騎城在馬上急忙拱手還禮,道:“遵令。”

    他轉身交待一旁的高健,壓低聲音道:“瞪大你的眼睛,出了事,咱倆的腦袋都不保。”高健雙目圓瞪,用力點頭,一隻手下意識伸向腰中佩刀。

    寧騎城調轉馬頭跟著陳德全向馬車奔來,卻看見馬車的帷幔竟被卷起,王振正襟危坐在寬大的坐塌上,一副輕鬆慵懶的模樣,加上他本來麵相就好,慈眉善目,雖然過了五十歲,卻仍然看上去青春正盛的樣子,除了膚色過於蒼白,基本上算是一個美男子,這也許跟他常年待在宮裏有關。

    看見王振如此做派,寧騎城當場嚇出一身冷汗。他打馬上前,向車廂裏的王振拱手行禮道:“幹爹,你這不是為難孩兒嗎?”

    王振耷拉著眼皮哈哈一笑,道:“滿京城的人都在傳說,我王振被狐王令處死了,我今天就是要讓全城的人看看,我王振是不是好好的,一個子虛烏有的狐王令竟把你們嚇成這樣。”

    “是,是孩兒無能。”寧騎城低頭道。

    “街上粘貼這麽多海捕文書,”王振眯著雙眼環視兩邊街道,不滿地問道,“那個狐山君王怎麽還沒有歸案,這個人一日不除,我一日都睡不好覺。”

    “幹爹,此人極狡猾,又隱藏極深。前些日子狐族好不容易有個人投靠了我,就差一步,我就能抓住狐山君王,但是他被狐族派來的殺手刺死了,如今斷了線索,隻得從頭再來。”

    “我的侄兒說,《天門山錄》在京城重現,可有此事?”王振看著他問道。

    “王督主說的不錯,我已有了線索。”寧騎城嘴裏應承著,心裏還是暗暗吃驚,沒想到王浩的耳目如此敏銳,看來也不好再隱瞞。

    “好,”王振總算露出一絲微笑,“你別忘了,此書是從你手上遺失的,如果此次奪回來,也算將功補過。”

    “是,孩兒記下了。”寧騎城說著,不安地四處查看,“幹爹,還是請把幔帳放下吧,近日京城裏頗不安寧……”寧騎城話未說完,隻感到耳邊“嗖”地一冷,一支箭從寧騎城耳邊射向車廂裏,寧騎城想拔刀已來不及,下一秒發生的事卻是他始料不及的,隻見從車廂下麵猛地躍出兩人,竟是王浩和一個東廠大內高手,箭被王浩用刀擋住。再看王振,他的坐塌上已空無一人。

    “抓刺客……”王浩瞪著一雙鼠眼,竄出車廂。

    待寧騎城緩過神來,馬車已被幾個身著箭衣的蒙麵人圍住,四周隨行的太監丟下偽裝,拔出兵器與蒙麵人激鬥到一處,隻見劍光四射,隊形已大亂。

    寧騎城剛拔出繡春刀,高健打馬到近前大叫:“大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寧騎城窩了一肚子火,這明顯是王振設好的局,隻為了吸引刺客,但是卻把他瞞的嚴絲合縫。他沒好氣地對高健道:“別問了,抓刺客。”

    幾個蒙麵人顯然也被眼前突變的形勢攪合蒙了,他們沒有想到王振有備而來。本來是刺殺王振的行動,轉眼變成對他們的絞殺,幾個人被逼到一處,他們背靠背,低聲交談了幾句,突然幾個人同時向四處發起攻擊,一人一個方向,王浩領著東廠的人頓時也亂了分寸。

    寧騎城冷眼看他們打鬥,催馬來到馬車跟前,他知道王振還在馬車上,心想隻要護住王振不出意外,外麵打得動靜再大都與自己無關。

    街道兩邊看熱鬧的百姓,此時已無心看下去,保命要緊,刀劍無眼,冷箭難防,於是呼啦啦散去了大半。這倒是為蒙麵人撤走提供了方便,幾個蒙麵人四下而散,東廠成群結隊緊追不放。

    一個蒙麵人衣衫帶血,踉蹌著從蕭天麵前跑過,後麵三個追兵緊跟而來。眼看就要撲倒蒙麵人,蕭天身上沒有帶劍,隻得起身飛起一腳,那迅如奔雷的一腳,砸向頭個追兵的太陽穴,那個追兵悶聲倒地。

    後麵兩個追兵看見蕭天,一個人一揚手,隻見迎麵飛過來幾個飛飆,蕭天身體騰空而起,幾個掃蕩腿把兩人撲倒,蕭天飛身上前,分別給兩人背後使了招‘仙人背鬼’,片刻兩人便不能動彈。

    收拾完兩個追兵,蕭天突感左臂一陣痛,低頭一看,一個飛飆刺進左臂中,蕭天咬牙拔出,迅速從大氅裏撕下一片布,粗略地紮了下。

    蕭天拉起蒙麵人就跑,拐進小巷,他口中說道:“好漢,得罪了。”說著拽下蒙麵人的麵巾,沒想到此人竟是一個白發老者,看上去有六十出頭,蕭天來不及說話,迅速把自己的披風披到老者身上,已蓋住他身上血跡和黑色箭衣。

    蕭天剛給老者係好披風,就見一隊緹騎疾駛而來,一個長官模樣的催馬來到他倆麵前問道:“可看見有一個蒙麵人過去?”

    蕭天裝作瑟縮害怕的樣子,急忙指指前麵胡同口。那隊緹騎吆喝著打馬而過。

    白發老者見追兵走遠,對著蕭天深深一揖道:“謝恩公,敢問恩公尊姓大名,來日好來拜謝。”

    蕭天一笑,還了一禮道:“看老英雄器宇不凡,必定是江湖中人,晚輩姓蕭,興龍幫門下。”

    白發老者朗聲一笑,有種他鄉遇故人的喜悅:“早有耳聞,興龍幫狹義重道,老夫今日竟有緣相遇。不瞞這位小兄弟,老夫是天蠶門玄墨山人是耶。”

    蕭天一愣,問道:“難道是天蠶門的玄墨掌門?”

    “正是在下。”玄墨山人點頭道。

    “天蠶門遠在蜀地,你老人家如何到了京城,還……”蕭天把刺殺王振的話咽了下去。

    “一言難盡。”玄墨山人臉色陰鬱地說道,“此番下山是為了尋回天蠶門所失物品,連帶著找王振報仇。”

    “我明白了,也是被那本《天門山錄》所累。”

    “蕭兄弟也知道那本天下奇書?”

    “這個現如今誰人不知?對了,前輩,那幾個蒙麵人也是你手下吧?”蕭天問道。

    “是我的幾個徒兒,”玄墨山人黯然道,“這次是上了別人的道了,我使銀子買通東廠的人打探王振的行蹤,沒想到進了他們的圈套,如今我被你救了,還不知我那幾個徒兒如何?”他查看了下四周動靜,“我和徒兒們約定在西直門外會合,我得過去等他們。蕭兄弟,有緣再見。”

    “就此別過。”蕭天辭別玄墨山人,看了眼天色,他還有半天的路程要趕,此次去瑞鶴山莊是赴翠微姑姑之約,想到身負的使命,便不敢再耽擱,急忙去牽自己的馬,翻身上馬,疾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