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眾人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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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六直接把信遞給蕭天,蕭天接過信,微笑著望著小六道:“好小子,差辦得不錯,下月等你爹跑鏢回來,我一定在他麵前好好誇誇你。”

    “謝幫主。”小六喜出望外地說道。

    “去玩吧。”蕭天在小六走後,打開信箋,匆匆過目後,拿到燭台前燃了,座上幾人目光盯著他,急切地等他開口。蕭天微微一笑,道,“果然與我預料的一樣。讓咱們在黑鷹幫動手前動手,有黑鷹幫做擋箭牌,勝算很大。”

    翠微姑姑陷入沉思,一臉陰鬱,思忖了半晌還是決定一吐為快:“蕭幫主,我還是那句話,你我遠在江湖,為何要為朝堂中人所用,為他們賣命?別忘了咱們都是官府通緝之人?”

    “此話差矣,”蕭天站起身,眺望窗外,“你我雖遠在江湖,但仍是大明臣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何況關係到百萬災民之生機?於謙和趙源傑皆為朝中忠正良臣,他們用心良苦要力挽狂瀾,雖然朝中閹人把持朝政,但我相信,天地存正氣,終將邪不壓正,奸邪隻能成一時之歡,而無長久之理。”蕭天環視眾人,接著說道,“此番與他們聯手,以興龍幫之名解賑災燃眉之急,於百姓於朝廷都是好事一樁,而且還能借機敲打王振,此次是咱們與朝中大臣一起聯合對付王振,為何不做?再者,如果咱們能助於謙和趙源傑這些朝中大臣奪回朝綱,肅清閹人,還大明一個清明的天下,那離我們日日所盼的昭雪之日豈不是近在咫尺。”

    蕭天句句中肯的一番說辭,讓翠微姑姑深為感動,她雙眼噙淚,頻頻點頭,在座的眾人也頻頻點頭,不再有疑慮。

    蕭天接著說道:“此番行動不需要太多人手,但需要把守機密。此事不可讓白蓮會的人參與,因此對柳眉之要避之。在座的人中除了翠微姑姑,她要到前院料理望月樓便不參與了,其餘人全部參與咱們這次行動。”

    “隻……隻……咱們這幾個人?”盤陽不安地盯著蕭天。

    “有人幫咱們。”蕭天一笑道,“這兩日夜裏我派林棲一直秘密跟蹤寧騎城,寧騎城已把鑫福通錢莊探查清楚,咱們隻需跟著他便是。”

    在座的人皆驚訝不已,看到大家疑惑的目光,蕭天便把七夕那日在東升巷看見寧騎城與蒙古女人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然後接著說道:“寧騎城再善於偽裝,我與他交手數次,他那身形在我眼裏是糊弄不過去的。當時我隻聽見隻言片語,還不能下結論。此次刑部大牢和古瑞被掉包救走,定是寧騎城所為。刑部大牢雖不及詔獄森嚴,要做到不為人知卻不易,論輕功絕技也隻有他有這個能力。”

    “還記得那次在虎口坡的遭遇嗎?”蕭天看著林棲和盤陽說道,“當時在錦衣衛裏便混有幾個蒙古人,當時我心裏便有所懷疑。前日在馬市救出夏木姑娘後,我便潛入後院,趴在屋脊之上,聽到他們所有談話。這才確定馬市是黑鷹幫的據點,而寧騎城竟然是乞顏烈的義子。”

    眾人恍然大悟,李漠帆問道:“黑鷹幫我如何沒有聽說過?”

    蕭天扭頭看著明箏,微微一笑道:“明箏,你給大家講講黑鷹幫。”

    明箏聽蕭天讓她講黑鷹幫,便把剛才聽得雲裏霧裏的一番話放到腦後,她大病初俞,有些事她沒有參與,所以聽起來吃力。要講黑鷹幫,她信手便來:“《天門山錄》中記載,黑鷹幫是草原最大的幫派,現在的幫主叫乞顏烈,是前朝大元逃亡的皇族後裔,出生在瓦刺部族。黑鷹幫幫主之下,是五大金剛。每個金剛都統領一個由蒙古勇士組成的彪悍的隊伍,現如今人數是謎。黑鷹幫入會的人必發血誓,‘滅明複元’的他們的誓言。”

    在座的眾人聽完不由瞠目結舌,他們望著蕭天等著他的下文。

    “京師看上去一派繁華,但繁華的背後卻是危機重重。”蕭天接著說道,“與黑鷹幫勾結的人是也先,他在關外對大明虎視眈眈。黑鷹幫急於搶劫銀子,便是要解也先之急,交易弓箭遁甲。因此決不能讓他們得逞。黑鷹幫在朝中安插到王振身邊的寧騎城,這次倒是幫了咱們大忙了。”

    “幫主,你這麽一說,我算是明白了,”李漠帆笑起來,“咱們等於是撿了個便宜,那個寧騎城把咱們要幹的事幹了一半,他從王振處探明了藏銀地,咱們隻要人不知鬼不覺地提前搶過來便行了。”

    蕭天一拍李漠帆肩膀,笑道:“老李,你總算聰明了一回。”

    屋裏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大家紛紛笑起來。

    “八月初一,不就是明天嗎?”盤陽突然想起來。

    “是,黑鷹幫明日動手,”蕭天皺起眉頭,說道,“咱們隻知道他們動手的時間,現在還不能確定,他們用何種方法攻進去?用何種方法運銀子?今夜咱們還要守在鑫福通,聽林棲說,在鑫福通碰見咱們的老熟人孫啟遠了,他如今駐守鑫福通負責守衛。與鑫福通相鄰的一戶宅子是個米行,咱們已經秘密高價盤下。白天不易進出,天一黑全部從圍牆翻入,不要從正門進,以免引起注意,還有這個米行的夥計還是原先的人,避免與他們照麵。”

    眾人點點頭,不再有異議。

    “林棲,你把鑽地龍修好了嗎?”蕭天突然問道。

    “沒有,”林棲為難地抓著頭皮,“那個東西,在詔獄裏破損的厲害,修不好了。”

    “算了,”蕭天抬頭看了下天,道,“想其他的辦法。咱們現在便出發,分開走,以免引人注意。”

    “幫主,若是柳眉之問起來,這裏的人去哪兒了?如何回答?”李漠帆突然說道,“這些日子,柳眉之總愛與我套近乎,還拐歪抹角問這問那,似乎與梅兒姑娘打得火熱,經常一起出門。卻對我說,帶著梅兒出門是假扮夫妻,避人耳目,誰知道真真假假的說不清楚。”

    “哦?”蕭天擰眉思忖片刻,道,“柳眉之是白蓮會的堂主,咱們還是要以禮相待,但是有關咱們的事,他知道的越少越好。如今困在京城,還是要提醒他注意安全。他若問起咱們的行蹤,便說是興龍幫每年一度的拜祖大會在即,都在準備。”

    “這是個好借口。”李漠帆點點頭,笑道,“還是幫主鬼點子多,不,不是,是想得周全。”

    眾人都笑起來,紛紛起身,各自準備去了。

    山陽街在京城的西南角,並非繁華的鬧市,卻因幾家著名的錢莊而聞名,後來又聚起幾家錢莊。錢莊一多,緊跟之後便來了幾家驃行,然後酒肆、油坊、米麵行也紮堆傍在這裏,漸漸熱鬧起來,號稱京師的金銀大道。這條街僅錢莊便有日日昌、天成銀號、寶豐銀號等等,鑫福通在這裏並不顯眼,因門麵小,很多人並不知道。

    酉時已過,山陽街上酒肆早早掌燈迎客。街上車水馬龍,人流如織。在人流中由北麵悠然過來兩騎,皆是富家公子的打扮,錦袍玉帶,腰佩寶劍。兩人在一個酒肆前下馬,抬頭看著酒肆門頭上匾額,上書‘積香居’三字。門前小夥計忙迎上前,牽過馬打著招呼:“兩位公子爺,快裏麵請。”

    蕭天抬頭看了眼樓上,問小夥計:“可有視線好的座位,好一邊飲酒,一邊賞京城美景。”

    “有啊,公子爺是從外地來吧,”小夥計歡喜地說道,“你可是選對了地方,二樓靠北邊,不僅視線極好,而且涼快舒適。”

    蕭天和明箏跟著小夥計走進酒肆,一樓也坐了不少人,兩人直接跟著夥計走上樓梯。到了樓上,明箏不由啞然失笑,二樓基本隻是搭了個屋簷,連門窗都沒有,倒是真涼快。不過這裏視線極好,向北麵可以看見一片商鋪屋宇,樓上也沒有幾個客人,正中兩人下懷。

    “小二,揀你們店裏最有特色的小菜上四盤,再上一壺清酒,去吧。”蕭天叫住小夥計吩咐道,小夥計高興地應了一聲,便“蹬蹬”跑下樓去了。

    蕭天和明箏靠著木欄在一個方桌前坐下,蕭天指著一旁一片屋宇,壓低聲音說道:“那便是鑫福通,咱們坐在這裏可以看見全貌,你看它門麵雖隻有三間,卻是個三進的院子。幫裏兄弟已探明,鑫福通的掌櫃姓王,據我推測定是王振的親戚,不然他不會放心把銀子存在這裏。”

    “這麽深的院子,咱們怎麽找呀?”明箏盯著那片黑壓壓的屋宇犯了難。

    “三進的院子,布局卻很古怪。”蕭天壓低聲音道,“林棲曾經夜探過一次,他說,第一進院子是錢莊和五間廂房,應該是住著賬房管事等錢莊裏的人,最古怪的便是第二進院子,從垂花門便設有崗哨,有守衛輪值,日夜交替不斷。而第二進院子左右兩側是馬廄,中間是一座藏書樓,這座藏書樓竟然要守衛日夜輪值看守,豈是區區藏幾本書嗎?定是有蹊蹺。”

    “那第三進院子呢?”明箏好奇地問道。

    “住著女眷。”蕭天道,“咱們此次重點是去看藏書樓。”

    這時,小夥計端著木盤走過來,把幾樣葷素搭配的菜肴放到桌上,把一壺酒和兩個酒盅放好,便笑著退了下去。

    蕭天給明箏麵前的酒盅斟上酒,明箏直搖頭,叫道:“蕭大哥,這便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情喝酒?”

    “今日這酒必須喝,我要告訴你個好消息。”蕭天給自個也斟上酒,“小六帶回趙大人的那封信裏,在末尾附有一句話:得密報王瑞慶患惡疾暴亡。”蕭天看著明箏,道,“咱不管王瑞慶是怎麽死的,是被王振滅口還是真有病,他如今的下場,是大快人心,足以告慰你父母的亡靈了。”

    “工部尚書王瑞慶?”明箏驚愕地問道,“就是原先我父親手下司務,後來聯合王振構陷我父親的那個王瑞慶?”

    蕭天點點頭:“正是他。”

    “哈哈,看來天道還是公正的。”明箏眼裏浸出淚光,“如今困在城裏,若不然我定要到父母墳頭上香,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不急,等咱們幹掉了王振,一同報喜。”蕭天說道。

    明箏點點頭,喜悅的望著蕭天道:“蕭大哥,會有這一天嗎?”

    “會有這一天的。”蕭天深邃的目光變得堅定,“因為天道昭彰,善惡皆有報應。”

    明箏點點頭,舉起酒盅一飲而盡。飲完又要斟滿,被蕭天奪下酒壺,道,“你隻許喝一盅,不然醉了,會誤事。”

    “這是清酒,又不是烈酒,不礙事。”明箏去奪酒壺,被蕭天按住,眼睛望著那一片黑壓壓的屋宇道,“一會兒,還要翻牆,我可管不了你。”

    “我隻是喝酒壯膽,我心裏……”明箏看著蕭天,說出心裏話,“我此次心裏一點底都沒有,蕭大哥,你如何一點也不緊張?”

    蕭天淡淡一笑,道:“我心裏有底,咱們這次隻需牢牢盯住寧騎城便成功了一半。放心吧,此時焦心的不僅是咱們。多吃點,咱們估計要蹲守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