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謙腳下的地一空，整塊石製的地麵碎裂開來，武謙沒有借力之處，跟隨著碎石塊一起落了下來。

    下落的時間很短，武謙的腳就觸及到了地麵，原來這裏是一個極大的地下空間。

    隻是現在四周一片漆黑，武謙無法得知這片空間有多大，他用劍尖輕輕觸地，隻有很小的回聲傳來。他抬頭看了一眼下落之處，裂石並不算多，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地方會不會坍塌下下。

    陰濕發黴的氣息令人窒息，武謙過了好一陣才適應這裏的環境，雖然有真氣護體，可他也不敢大口喘氣，萬一有瘴氣混入其中，貿然一吸，不死也要落得個殘疾。

    反正在地上找不到什麽，不如在這裏探個究竟。武謙借著碎裂洞口的一點光亮向前摸索，沒走多遠，洞口的那一點光亮就已經照不到裏麵了，可是根據剛才的判斷，這個地下空間還有很多未知的地方。

    武謙隻能掣出長劍，劍身上泛起微微紫光，足夠照亮他眼前的一片土地。

    又沒走多遠，前麵的空間突然收窄，兩旁的牆壁也由之前的石壁變成了排列整齊的磚牆。武謙在牆上輕輕一抹，居然刮下來不少青苔，可見此處濕氣之重。

    潮濕陰冷之處必然滋生陰氣，將軍府的陰氣如此之重，而且不能外泄，恐怕與此脫不了幹係。

    這條地下通道並非筆直，而是走個兩三步就遇到一個轉彎，好在這裏沒岔路，不然武謙非要在這裏迷路不可。

    武謙也記不清這是自己拐的第幾個彎了，忽然眼前一亮，前方是一個狹長的甬道，從甬道的另一端可以看到隱隱的亮光。

    亮光微呈橘黃之色，既不是太陽的光，也不是墓穴中常用的長明燈，反而頗像燃燒的火把。

    武謙眉頭一擰，這個地方怎麽會有人點火把，從情理上來說，根本就解釋不通。

    他向前又走了幾步，耳邊傳來了極其微弱的聲音，武謙下意識地將手中長劍握緊，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他貼著牆壁緩緩前行，說話的人聲越發的明顯而且嘈雜，武謙用心估算一下，大約有幾百個人在同時說話。

    想到此處，武謙不由得身冒冷汗，這個地方不像是有人來過的，難不成說話的都是死人？

    這裏可是城中鬧市的地下，這樣是不是太過恐怖了。

    都已經到了這裏，再讓武謙退回去，他心中有些不甘，算了，是好是壞不查探個究竟怎麽對得起自己費的這一番工夫。

    武謙屏住呼吸向著光亮處走去，嘈雜之聲漸漸清晰，從這些聲音中武謙聽出“他們”似乎是在慶祝些什麽，而且居然還有“人”在劃酒令。

    又往前來了一點，武謙隱隱聽見了金鼓交鳴和風沙吹過的聲音，這哪裏是什麽地下通道，這分明就是塞外邊疆的場景。

    武謙雖然還沒能看見前方的全貌，但是這一幅戍邊將士慶功飲宴的圖畫在他腦海中浮現，想到此處，不知為何他的恐懼感減少了許多。

    不僅僅是恐懼感，而且一直彌漫的陰氣到了此處也減弱了許多，若說前方是一群“死人”那越靠近他們陰氣應該是越來越重才對。

    武謙也管不了那麽多，他繼續向前走，突然，借著光亮他看見有一道從地上一直延伸到牆壁兩側的紅線，紅線像是血跡，武謙這下才明白了，這個地道是兩個不同的區域，而自己一旦跨越了這條紅線，再出什麽事可就說不好了。

    事已至此，更要探個究竟，武謙伸腿剛邁過紅線，身子就像是被重物壓住，那種壓迫感比之前在院中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倒也不奇怪，如果此處不能有和外界相抗衡的力量，這座將軍府早就垮塌了。將軍府能百年不倒，和這種另類的平衡不無關係。

    跨越了紅線的武謙，每走一步，心髒就像被人重重的敲擊一下，可是眼前的景象更加令他感到窒息。

    這裏不再是地下甬道，而是一座邊疆軍隊的大營，營中的將士正在把酒相慶，表麵上一派喜悅的氣息，可是仔細一看，實情卻讓人毛骨悚然。

    那不是一個個鮮活的士兵，而是蒙上了一層人皮的幹屍，它們努力地作出狂笑狂喜的表情，然而深陷的眼窩，幹黑的麵容，讓人不會以為那些都還是活著的人。

    “死”的氣息明明那麽重，卻做出了一份活人應有的表現，它們散發出的那種氣息令人不悅、令人作嘔。

    這個“大營”依然保留著全貌，外麵是露天飲宴的士兵，中間是將軍們所在的大帳。

    武謙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可是誰也沒有發現他，他試探著前進了幾步，確認這些“人”既無聽覺也無視覺，至於他們所發出的聲音和做出的動作，似乎都是某些人給他們設下的定式，不斷循環往複地做著機械式的行動。

    強烈的不適感讓武謙一刻也不想多留，他索性邁開大步直接向正中的大帳走去。

    既沒有放輕腳步，也沒有可以控製自己的氣息，然而還是沒有人發現武謙。

    大帳之中，低級武官坐在下排，輪流向端坐中央的將軍敬酒，敬酒手捧酒杯接受祝賀，威嚴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更為驚奇的是別人的麵容就是骷髏包上一層皮，而將軍滿麵紅光，完全看不出與常人有何異樣。

    “將軍。”武謙大膽喊了一句。

    沒有回應。

    “將軍。”武謙再次喊道。

    一直保持著微笑的將軍臉部突然抽動了一下，兩道紅色的血淚從他的眼中流出。

    將軍眼睛明亮，充滿生氣，兩行血淚滴落在鎧甲上，武謙眯起眼睛想要觀察事情的進一步發展，可是將軍除了落淚以外再沒任何反應，而他的血淚也像流不幹一樣。

    “將軍。”武謙第三次說道。

    他話音剛落，將軍的手一歪，手中的杯子傾倒在地，杯中的酒灑落在了地上。

    不，那不是酒，而是泛著腥臭的黏黏糊糊的血！

    武謙一驚，抬頭一看，將軍兩道淩厲的目光像兩把利劍一樣刺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