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雲健的過去 鳳河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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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建勇和黒德清都隻陪綁了一天, 就被柳俠放過去了。

    毛爸爸是個頗具時代特色的當家人, 他窮過,所以有冒險求變的精神,而因為同樣的原因, 他在冒險中也保留著足夠的謹慎,比如, 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這種窮人家的習慣。

    而毛建勇完美繼承了他的這種個性, 所以,毛家現在涉足的不僅僅是娛樂業和服裝業。

    毛爸爸在根基虛幻但暴利的娛樂業插一腳之前,先在家電這個實實在在的現代民生領域紮牢了根基,現在已經頗具規模,

    而毛建勇今年年初收購了一家瀕臨破產的被服廠, 大刀闊斧地把它改造成了床上用品廠, 走高端路線,設計師部分來自歐洲,大部分是國內頂尖藝術院校的高材生, 目前也已經上了軌道。

    毛建勇做為毛爸爸的獨子, 不二的家族繼承人,現在被強製要求參與家裏所有產業的管理, 他在別人眼裏已經是個相當有身份的人物了,尋常人想跟他見個麵都得一約再約,他平時有多忙可以想象,如果他在荒山野嶺什麽都不幹就為了遭罪給人當榜樣的事被毛爸爸知道,估計得抽他。

    而且, 那輝剛剛懷孕,柳俠他們害怕毛建勇給凍感冒了,再傳給那輝,那就不合適了。

    不過毛建勇並沒有因為不在場就放鬆對雲健的關注,他保持每天至少兩個電話,詢問雲健的改造情況。

    雲健給柳俠的感覺挺意外的。

    可能是觸底反彈吧,雲健經過那天在歌廳顏麵掃地的一幕,好像一下子看開了,第三天主動往家裏打了個電話,告訴父母他已經決定放棄跳舞了,但他沒說自己在柳俠這裏,隻說自己想認真地考慮一下以後的路要怎麽走,想清楚了就回家,讓雲爸雲媽不要擔心他。

    就這麽個虛無縹緲的承諾,就把雲爸雲媽高興得在電話裏差點喜極而泣,雲爸爸一疊連聲地說:“好好好,你隻要願意找個事情踏踏實實幹,什麽都行,什麽爸爸都支持。”

    柳俠這個外人都聽的心酸,雲健一放下電話,他就給了他一巴掌:“你爸媽對你這麽好,你還埋怨他們,還說自己不是白眼狼。”

    雲健說:“被虛榮心蒙了眼吧,除了自己的臉麵,什麽都看不到想不到。”

    柳俠現在已經知道了雲健這幾年的經曆,知道他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麽不堪,對他也就不再恨得看見就想暴揍一頓了。

    雲健畢業後,靠當時剛剛開始熱起來的酒吧和歌廳串場走穴,收入還是可以的,至少比上班好很多,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雲健想在舞蹈上繼續深造。

    可出國後的生活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藝術生的花費完全超出了雲健的估計,他帶的錢很快就沒有了。

    然而更殘酷的還不是錢 ,而是人際關係,可以說,雲健在那個學校根本就沒有任何人際關係。

    他是那個學校唯一的亞裔學生,種族歧視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無處不在,練習課上分組訓練時,他甚至都找不到合作者。

    而且,雲健出去時已經二十六了,他在那些二十歲左右的學生中顯得非常尷尬,雖然亞裔人種不顯老,但雲健有自己的主觀感受。

    而且因為他英語聽力不好,上課時聽不明白老師的話,行動經常會比其他人慢半拍,被老師特別嫌棄,這又加重了其他學生對他的排斥。

    經濟壓力和近乎真空的人際交往讓雲健幾乎崩潰,用雲健自己的話說,那一段時間他就像不會遊泳的人掉進了深海,拚了命也抓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東西,他被黑暗冰冷所包圍,瀕死的感覺時刻伴隨著他。

    可他又不能回家。

    留學是他自己要求的,為此家裏欠下了二十萬的債務,他半途跑回去,不光自己,連父母家人都跟著他丟臉。

    在學校待不下去,又不能回國,雲健陷入了空前絕望的境地,他一度生出過自殺的念頭,但想到父母和爺爺奶奶,他下不去手。

    就這樣,在出去半年後,雲健開始□□工,他的想法是:掙十萬美元,回國。

    打工生活也不美好,但至少有了和正常人交流的機會,社會人比學生世故,歧視不會那麽赤.裸裸地寫在臉上,而且打工的過程中,雲健接觸到了幾個中國人,聽到熟悉的語言,雲健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人間,但因為覺得自己的經曆太丟臉,他沒有和任何人有過深度交往。

    就這樣,他打了兩年多工,掙夠了自己的目標,狼狽回國。

    可是他沒想到,他魂牽夢繞的溫暖的家卻大變樣。

    雲爸爸因為欠債,心理壓力太大,在朋友的慫恿下貸款炒股,然而因為不具備相應的知識和眼光,屢次被套牢,窟窿越補越大,最後,在三年前那次席卷亞洲的金融危機中血本無歸,欠了銀行和親戚朋友近一百萬。

    雲健回來時,雲爸爸正打算出售他們住的房子,家裏愁雲慘淡,往日的溫馨和睦不再。

    雲健帶回來的錢將將夠還家裏的債,他想自己組建個樂隊的打算落空。

    而雲爸爸和雲媽媽已經先後退休,原有的關係人走茶涼,雲健耽誤了七年,就是想找個對口單位上班也辦不到了,不得已,雲健在回國三個月,處理完了家裏的爛攤子後,又開始串場子演出,他想邊掙錢邊找機會。

    出國前的經曆讓雲健知道,像他們這種層次的舞者,到哪裏都隻有當背景的份,隻有唱歌才能站在前台,所以,在國外打工的兩年多,雲健給自己買了把吉他,有時間就練,還自學了樂理知識,自己學著譜曲寫歌,為的就是回國後能有更多的機會。

    可他發現,自己找不到機會了,短短三年時間,一代新人換舊人,他出國前那些一起串場走穴的朋友基本上都已經改弦易轍回歸平實,僅有的兩個還混在這個圈子裏的,生活的慘不忍睹,其中一個完全就是吃軟飯,靠女朋友養活。

    雲健花了快一個月,才接到第一單生意——一個樂隊的吉他手生病了,他臨時給人救場。

    之後兩年,雲健無數次想找一個穩定的工作,但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成功,而他們那個圈子是吃青春飯的,哪怕雲健的街舞和吉他在圈子裏是最好的,他受到的邀請依然有限——酒吧和舞廳的客人都更喜歡鮮嫩美貌的麵孔。

    今年端午節雲健回家,發現雲爸爸居然又在搗鼓股票,他本來就不好的心情瞬間爆炸,衝著雲爸爸說了幾句狠的,父子二人發生激烈爭吵,雲爸爸衝動之下罵雲健沒用,說他每回家一次都讓自己在同事和朋友麵前丟一回臉,雲健遂離家出走。

    遇到老舵,就是他那次離開家半個月後的事。

    雲爸爸的話對雲健的打擊比在國外留學不順利還大,他在出租屋裏發了好幾天呆,半個月都沒有接活兒,然後又接的第一單就是老舵的——給他新任女朋友伴舞。

    雲健能和老舵走到一起,是因為當時老舵告訴他,自己也在國外留過兩年學,回來後依然在堅持自己的夢想,後來雲健知道了,他根本就是在吹牛,他去過澳洲不錯,但是是去打工的,並且還不到兩個月就受不了跑回來了。

    但老舵認識幾個所謂的導演,能讓他們在一些電影或電視劇裏當群眾演員。

    而他們圈子裏現在幾個比較有名氣的個人和樂隊,都是因為有過在電影或電視劇中露臉的經曆後,才火起來的。

    雲健希望通過老舵也得到這樣的機會,紅火一陣,掙點錢,然後組建自己的樂隊。

    雲健和老舵的關係並不像柳俠那天晚上所看到的那樣一麵倒,老舵對他們那個樂隊的人是很囂張,但對雲健一直比較客氣,因為他利用雲健曾經在國外留過學這一條,得到了不少好處,演出機會增多,可以忽悠新人,現在他樂隊的主唱就是衝雲健才願意加入的。

    那天晚上老舵那麽凶,是因為雲健吃了藥,中國大陸對du品的容忍度極低,老舵是真害怕,在得罪雲健和坐牢之間,他肯定選擇得罪雲健。

    那個和柳俠撞在一起的,是剛剛漂來京都、準備加入他們的一個新人,剛滿十八歲,老舵趁那個孩子去衛生間的機會,往他的啤酒裏放了藥,結果那個孩子非常小心,回來後看到有兩個人的眼神不對,橫豎不肯再喝那半罐啤酒,老舵就騙他說,其實他剛才已經喝下去的啤酒才是放了藥的,那個孩子當了真,崩潰地罵了老舵一句就衝了出去,應該是找地方催吐去。

    雲健呼了兩次那個叫邱泉的孩子,都沒回音,他估計邱泉和他一樣,已經決定和老舵一夥斷絕關係了。

    對於辦培訓班,雲健又興奮又忐忑,他怕自己辦不好,辜負了朋友們的心意。

    柳俠說:“你當年能考上重點大學,證明你足夠聰明並且有毅力;你在國外過那麽艱難,還堅持了三年,並且掙夠了新事業的啟動資金,證明你足夠堅強;你堅持理想十來年,經曆過那麽多挫折都沒有放棄,證明你對生活有信仰,一個聰明、堅強、有信仰、有毅力的人,如果下定了決心要辦好一件事,怎麽可能辦不好?”

    柳俠說過這話的當天下午下班,雲健要求出去一趟,柳俠不放心,開車送他,雲健去了一家很有名氣的英語培訓機構,假裝報名,問了很多問題,又去參觀了人家的教室,旁聽了十來分鍾課,回來後,花了半夜做計劃。

    柳俠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雲健肯定能成功。

    雲健又抽時間去教育局谘詢了開辦培訓班的具體要求,回來後有點氣餒,他覺得自己申請不來許可證。

    柳俠安慰他,車到山前必有路,人家都能申請下來,憑什麽咱們就不行?托人找關係唄。

    雲健勞動改造的第十天,是個星期三,柳俠手上的工程外業結束,正好他接到何清明的電話,讓他第二天下午過去一趟,有事想和他麵談,柳俠決定讓雲健出去放鬆一下。

    第二天吃過早飯,兩個人開車進市區,雲健要求去京都圖書大廈,柳俠開車把他送過去後,自己去了榆錢巷的家。

    他一直記得生日那天楚鳳河的異常,不過因為雲健的事,他這些天都沒時間過來,昨天和鳳河聯係,鳳河今天正好也休息,他今天出來一趟,把事情一塊都解決了。

    他到的時候,鳳河在屋裏看書,看到他進來,手忙腳亂地,把桌子上的圖紙都帶下來一大片。

    柳俠心裏奇怪,到底什麽事能讓楚鳳河不安成這樣?他們可是二十年的朋友了,鳳河以前見到他們也從來沒過這種態度。

    為了緩解鳳河的情緒,柳俠東拉西扯說了不少老家的事,小河的輔導班,望寧大街的變化,榮澤和京都的房價……等等等等。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鳳河還是不往正題上說,柳俠隻好開口問:“鳳河哥,我生兒那天,總覺得你好像有啥事想跟我說,啥事兒?”

    楚鳳河不自在地笑:“沒有,我就是覺得,連個禮物都沒給你買,老不得勁。”

    “不是,我能覺出來不是。”柳俠很肯定地說,“鳳河哥,我這人你應該也了解,不好拐彎抹角,還有點死板,你要是有啥事直接說出來,我要是覺得不合適,我不答應,你也別惱,這不就妥了?”

    楚鳳河猶豫了起來:“原來是有點事,後來,我自己想想都不合適,所以就沒說。”

    柳俠放鬆地看著他,等他說。

    楚鳳河又沉默了片刻,才下定決心似的,坐直,看著柳俠說:“柳俠,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你要是不願意,我肯定不會惱。

    經過這麽多事,我現在啥都知,這世上,就沒有人家理所應當該幫你的,當你跟別人提出要求,其實就是把難題出給別人了,你出了難題,別人就必須替你解決,世上就沒這種理。

    所以,我一會兒說的這事,你要是不願意,隻管說,我是真不會惱,我這一輩子,對您家哩人,除了感激、佩服,絕對不會有其他想法。”

    “中。”柳俠爽快地說,“那你就說吧。”

    楚鳳河又喘了好幾口氣,才開口,可見這事對他的壓力有多大:“柳俠,我得回去,回榮澤。”

    柳俠點頭:“鳳河哥你繼續說。”

    楚鳳河說:“國慶節回去的時候,我黃昏偷偷去那幾個工地看了,看著恁多蓋了半截的樓,現在黑洞洞的跟墳地樣,再想想那些交了錢的人,我心裏可難受可難受。

    咱都是小老百姓,掙個錢不容易,擱俺那兒集資的,可多都是借哩錢,想給孩兒們買個房,俺公司說嘭就嘭了,他們咋弄?

    我是正好有您這麽好的朋友,能來京都,繼續安安生生過日子,那些人咧?那些拿著錢親自去交的人,恐怕一輩子都不得安生,得被家裏人埋怨一輩子吧。

    雖然錢是胡永順那賴孫卷跑的,可當初是我經手收人家的,這事要是一直擱這兒吊著,我一輩子都良心不安。”

    柳俠說:“那,鳳河哥,你是想回去接手那些爛尾樓?”

    楚鳳河點頭:“胡永順現在還沒影兒,我也來京都了,那些集資戶每年都得去政府門口鬧幾回,過年的時候鬧的最厲害,拉白橫幅,罵大街,靜.坐,叫一群老的躺那兒裝死,政府肯定為這事也可頭疼,我要是能回去給那些樓蓋成,叫集資戶們再添點錢給他們一家一套房,這事就解決了。”

    柳俠眯著眼睛看窗外。

    鳳河的意思很明白了,想跟他借錢回去把胡永順的爛攤子收拾了,給集資的人一個交代,給自己一個安心。

    他手裏現在的存款不足一百萬(為貓兒的身體準備的錢不能算,那是任何情況下都不可能動用的),給雲健留下三十萬,倒是還有六十多萬,可是,他還沒對那個位置好麵積大的門市房死心啊。

    這件事隻要他做得小心點,不讓家裏人和馬鵬程、楚昊知道,就能瞞過貓兒,而等貓兒明年畢業回來,他已經又攢下一二百萬了,根本不會暴露。

    而且,京都的房價一直在漲,皇姑街四條的那間門市房,現在他要賣,至少能賺十萬,如果京都的房價一直按照這種幅度漲,他必須盡早再買幾個門麵,要不以後他肯定買不起。

    可是,鳳河說的這事,也是真的,以鳳河的為人,他真的會良心不安一輩子。

    柳俠猶豫了一下,問鳳河:“你覺得,你要是給那些房蓋起來,能賣出去嗎?”

    “絕對能。”楚鳳河這次說的非常果斷,“柳俠,您家這條件,現在擱榮澤一共也找不出來幾家,你可能不知,這世上窮人多著咧,道北恁偏,淨是破破爛爛的老廠,黃昏連個路燈都沒,那兒的房都不愁賣。

    收入不一樣,見識不一樣,人的要求也不一樣,您連看都不會看的火車站附近,可多人還覺得是個好地方,他們想買那兒的房還買不起咧。”

    柳俠揪臉:“隴海線上恁多火車,一天到晚咣咣當當,那附近還恁醃臢,住那兒咋睡啊?”

    楚鳳河說:“道北比火車站醃臢多了,照樣住了可多人。俺這個小區出過這種事,我要是能接手,我會給裏頭的環境好好收拾一下。

    咱榮澤的家屬院,都是光禿禿的樓,光禿禿的水泥地,能有倆花壇種幾棵月季就算上檔次了,京都現在的小區,都有樹有花,一進去就特別舒服。

    我要是幹,就給那個小區的底層煤棚全部改小,隻有原來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然後空出地方綠化。”

    柳俠說:“恁小的煤棚,住戶會願意?”

    楚鳳河說:“收錢當然不願意,白送,錢加到房上,一個煤棚最多三五千,房子上稍微一趕就出來了。

    還有頂樓,頂樓隻要是平房,就沒有不漏的,全國都一樣,現在京都、海都這些地方,新樓盤的頂樓都是坡頂,老樓都在進行改造,頂層改成坡頂,解決了漏雨的問題,看著還漂亮,還有保溫效果。

    我要是回去幹,給所有的樓全部加蓋一層紅瓦坡頂,六樓帶七樓算一套,價格和下麵的一樣。

    還有一樓底層,全部獨立下水道,這樣,房子絕對不愁賣。”

    柳俠聽得有點心動,或者說有點感動,但他還是得問:“你說的不錯,但是,那些集資戶會等你蓋成房嗎?別一看見你蓋房,覺得你有錢了,都跟著你屁股後撒潑要錢。

    還有,你一定能拿到那些爛尾樓嗎?萬一還有別人想幹呢?”

    楚鳳河說:“要是有人想幹,那些樓放不到現在。咱那兒的人都迷信,胡永順原來恁順利,幹了這倆地方後,一下嘭圈了,張發成他們都覺得這倆地方不吉利,咱榮澤周圍恁些還沒開發的地,誰會去爭兩塊有可多麻煩哩地方?

    至於集資戶,我會先跟他們說明情況,如果他們要錢,那我就當場扔那兒,告訴他們我不幹了。

    柳俠,人都是這樣,他們本來以為那些錢打水漂了,結果現在再添添就能有一套房,他們稍微有點腦子,就不會一直鬧,最多開始跟我講條件,要求便宜點之類的。

    現在,主動權在我手上,我躺漿,他們就什麽都得不著。

    你放心,人都不傻,到底哪個劃算,他們會算賬。

    咱那兒蓋樓的原材料,開始都是賒賬,不賒賬的都做不了生意,但是俺這裏出過那種事,沒有信譽了,我要回去接著幹,還會用原來的供應商們,我必須先給人家一部分錢,然後才能重新建立信譽,隻要我能先蓋好四棟樓,這四棟樓賣出去,那兩個小區就算盤活了。”

    “我手裏現在就幾十萬,四棟樓肯定不夠。”柳俠一衝動,脫口而出。

    說完他就有點後悔,他的大門麵房啊,買下來,以後一個月租金好幾萬,乖貓以後啥都不幹就能過得美滋滋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