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一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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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人穀,烈風集。
在一座小木屋內,王遺風負手而立,眉頭緊鎖的望著門口不遠處的一棵歪脖子樹,無形的壓力襲擊著底下的眾人。
雪鳳冰王笛被他緊緊的握著,微微有些顫抖。隨後不知怎地,竟是歎了一口氣,將視線收了回來,落在了底下的眾人身上。
“明天與浩氣盟一戰,你們可有把握?”
聲音很輕並不洪亮,但是在底下的人們聽來卻是猶如驚雷一般,鼓動了他們的耳膜。
最先做出反應的是張讖,隻見他在話音剛落之時,便雙腿一軟,陡然向前倒去。幸而旁邊的簡拾花扶了他一把。
總算是在穀主麵前沒有失了禮數,張讖在心裏默默的鬆了一口氣,隨即望向旁邊的簡拾花挑了挑眉毛,用眼神表示了感謝。
簡拾花卻裝作沒看到般扭過頭去,張讖知道自己討了個沒趣,撇了撇嘴巴便是望向了王遺風。
“老實說,對於明天的攻防戰,我竟是沒有一點把握。你們雖然都是我惡人穀最優秀的將領士兵,有些人甚至是某些門派裏的大師兄大師姐。但是忽然讓你們去進行這麽大規模的戰爭,我心裏卻是一萬個不願意啊!”
“穀主,為了我們的家園,為了惡人穀,為了自在逍遙,就算是豁出我們的性命,也要給兄弟們留一條安生的道路!”
話音剛落,便是有著一個渾厚的聲音接了下去。張讖認得到他,穿著一身紅色內襯衣,外麵套著閃著銀光的盔甲,頭戴著一頂紫金冠,尾翎高高的立在腦後,看起來威風凜凜,英氣逼人。
那是天策府的下一任府主曹淵,年僅16歲就已經被欽定為下一任的府主人選,轟動一時,直到現在還依舊是人們茶餘飯後聊天的主要內容。就是不知道他為何在18歲那年渾身是血的倒在了惡人穀的石碑下,雖然事後張讖也多方打聽了那一天武林中所發生的事情,但是好像消息被封鎖了一般,竟然是沒有一人知道天策府在那天究竟發生了何事。
唯一能知道的便是在那個大雨天,天策府的大門一天都沒有開過。
張讖每每想到此處都會不禁的為他感到惋惜,如此有著大好前途的少年竟會投奔到了惡人穀,莫不是在那一個雨夜發生了何事?
他又陷入了沉思,低著頭想著與場間完全不合的事情。
“曹淵,我知道你的性子易衝動,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但是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要聽憑大家的意見才行。”
“是!”
“我認為,曹淵說的話不無道理,既然是他們浩氣盟先挑起的戰爭,我們沒有不應戰的道理,這也是為了以後的弟兄們。”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接下了曹淵的話。
張讖聽到後便打斷了自己的思考抬頭望去,便是看到一個穿著華美,美如白玉般的秀美男子,那是藏劍山莊的葉允,去年才剛加入的美少年。
記得當初張讖在一個傍晚時分,提了壺酒便是要去葉允的房內不醉不休,結果半路卻被簡拾花撞見,這可還了得!要是被她發現自己又去找人喝酒還不得被她給打斷了腿?
要說這個簡拾花也是一個性情直爽的人物,剛到惡人穀的那段時間便是威名四起,沒過幾天就將原本就待在惡人穀的張讖打得頭破血流,原因竟是因為張讖一直在盯著她看。
張讖那可真叫一個冤,他那天剛與唐不甜喝完酒之後,到了夜半時分迷迷糊糊的就從房間裏撞了出來,沒想到卻遇到了出來散步的簡拾花。他此時早已經是迷醉狀態,哪還能想得到那麽多,他就這樣靠在了門上,心裏直琢磨著這位姑娘真是極美,一身素白的衣裳像月光般柔弱,舉手投足之間方顯婀娜姿態,螓首蛾眉,齒如編貝。
一時之間他竟看癡了,聞著微風送來的蘭花香,張讖微眯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簡拾花。
不過沒多久,他整個人就滿身傷痕的倒在了地上。
所以張讖現在一看到簡拾花發現自己拿著酒,就感覺自己的小命會有危險,於是他與葉允把酒言歡的事情也沒做成。
不過他還真是一個好戰分子,這是他聽到了葉允的話後的想法
王遺風聽得葉允的話後略微沉思了一番,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
惡人穀發展至今已經成為了天下正道武林人士的噩夢,如果不應戰便是失了我惡人穀的傲氣,便是折損了我方的士氣。將來如果浩氣盟又想進攻惡人穀,我們便是丟了勢,那麽我又如何守衛底下的弟兄們,又何來自在逍遙一說。
“是啊穀主!要戰便戰!莫叫他人說我們惡人穀的閑話,說我們隻是一群紙糊的惡狼!”
“穀主!戰鬥吧!明天我們就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先說好了,謝淵的項上人頭歸我,你們誰也別和我搶。”
“呸,拉倒吧,就你那幾斤幾兩,別到時候讓我們來救你就好了。”
王遺風望著底下炸開鍋的眾人們,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眼神中有著淩厲的光輝,隨後白色的袖袍一揮:“明天隨我前去浩氣盟!”
底下眾人異口同聲道:“是!”
……
“嗯……?這裏……是……?”張讖緩慢的睜開了雙眼,忽然感覺到頭有點痛,好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他好像又回到了當初那歡樂的日子。
不過他在看到自己的胸口上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後終於回想了起來。
他們惡人穀進攻浩氣盟已經過了三天了。
本來他想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壓著他的右手。這才放眼望去看到了一個穿著黑灰的粉色衣服的人。
簡拾花此時也是麵容憔悴,她在發現了床上的人物有動靜之後立馬就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
四目相對,一道薄薄的霧氣在簡拾花的眼裏升騰,隨後化成了一顆晶瑩的淚珠劃過了臉頰,落在了張讖的手上,等待是值得的。
似乎是為了照顧他,簡拾花就連被煙熏黑的臉都沒來的及清洗,粉色的袖口上依舊殘留著一道驚心動魄的血痕。
那是張讖幫她擋了一刀留下來的。
“你……終於醒來了。”簡拾花用袖口沾了沾自己的眼角,將眼淚給拭去。
“嗯……,讓你……費心了。”
張讖思來想去也隻想到了這句話,不過此時的他更想說的是:你有沒有傷到,幾天沒見你怎麽變那麽醜了,還不快去洗洗臉,你快去睡吧,我已經醒來了你不用擔心了等等。
但是話從嘴巴裏出來就完全變了個樣,兩人就這樣坐了許久。
張讖也是時不時的看著簡拾花,眼裏滿是擔心的神情,幾次想脫口而出卻欲言又止。
此時已是深秋,夜晚的風涼的刺骨,雖不及初冬的寒冷,但是也有嚴寒之感。
一陣小風推開了尚未閉緊的窗戶,一股寒風呼呼的湧了進來。
這是一間及其簡陋的小屋,隻有一床一桌一凳子,上不遮天光,下不擋嚴寒,顯然這間屋子已經廢棄了許久。
“你躺著,我去拿東西頂著這扇窗。”簡拾花站了起來對張讖說道。
“……那你,別著涼了。”
“嗯……”
簡拾花走到了桌子邊上拿下了燃燈,便將桌子推向了窗戶,好像是真的很冷,她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張讖……葉允他……。”
簡拾花說到了這便不再繼續說下去,她將桌子立了起來,整個桌麵都壓在了窗戶上,然後整個人都靠在了上麵。
“葉允怎麽了,對了你知道嗎?那小子的輕功可真厲害,居然跑的比我還快,我記得我倒下之前,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那時候我真想衝上去打他一下,太可恨了,然後啊……”
“他死了。”
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張讖正要說的話,四周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微弱的燭火偶爾會被漏進來的風吹得晃動幾下。
簡拾花就這樣在原地坐了下來,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就這樣靠著桌子,不知是在回憶還是在告訴張讖。隻見她仰著頭,櫻色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隨後用力的吸了一口氣,蒼白的聲音隨著呼出的白氣一同彌漫在了這個小小的屋子中。
“在你倒下之後,他立刻就折返了回來,我喊他快走,快走,可是你也知道,他就是這麽一個倔強的人。當時的他將我死死的護在身後,無論是唐家的機關弩,還是純陽太虛劍意,他都幫我們一一擋了下來。最後……最後竟是……死在了長槍之下……。”
簡拾花說到這裏早已是泣不成聲,環抱雙膝的手也掩住了自己的臉,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本來我與你也走不了多遠……,在葉允倒下之後我便背著你跑,已經不知道跑了多遠了……又被後來追上的人們圍了起來……。”
“我們怎麽逃出來的。”張讖在床上低著頭問道。
“是穀主趕來了……穀主終於趕來了……可是葉允終究還是沒能等到。”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簡拾花在講述完之後便一言不發,默默的坐在了那裏,不知是在發呆還是在想事情,任憑眼淚打濕自己的衣袖。
燭火微晃身影斜,萬籟俱寂了無聲。
張讖忽然整個人倒在了床上,砰的一聲輕響也是驚到了簡拾花,她馬上快速的移動到了床前,卻是看到張讖臉上未幹的淚痕與微笑。
隻見他輕輕的說道:“居然走的比我還快,你這家夥,看我去下麵把你給抓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