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死亡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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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個會是誰?

    自從那天的對話發生之後,這個問題便在我腦海裏纏繞不已,煩擾不休,慚慚地,到外麵去探索的興趣就慢慢地淡化了下來,在死亡迫近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竭力使自己安靜下來。

    姬行義倒也沒有強迫,他以我腿部上的傷勢為名,讓醫院也給我開了一個房間,然後,每天從早上開始,他就在紙上不斷地畫呀畫,不過,無論他如何努力,還是無法解開那個死亡程序。

    但是,我們剛剛平靜下來,胡安德、張光遠和羅紫那邊的電話卻多了起來,不斷向我們匯報著情況,比如誰誰誰昨天得了感冒,誰誰誰今天有點咳嗽之類,看起來雖然象在閑聊,但漫不經心之中卻始終流露出一種蹙悚和惶恐。

    ——我當然知道他們在害怕什麽。

    比如第一天,彭弘化就打電話過來向我道歉,說是昨天他年少輕狂還不識好歹,無意之中冒犯了我,讓我大人別記小人過。

    盡管他的態度已經恭敬之極,但我還是心有不喜,不知道為什麽,當時我腦海裏浮現的老是昨天他那囂張的氣焰和猥瑣的舉止。

    所以在和他隨便扯了一陣之後,我很快就掛掉電話了。

    第二天,胡安德卻在電話裏喊救命,邊哭邊喊鬧成了一團,似乎還透著一股濃濃的醉意,由於,我對他的生活狀況也一無所知,也不知道他受了什麽刺激,隻是出於盜門之誼,我安慰了他幾句便打住了。

    第三天,平時沉默寡言的羅紫也打來了電話,東扯西拉,問這問那,令我十分納悶。

    第四天,仍然有人打來電話。

    第五天,沒有出現死亡事件。

    第六天,依舊沒事發生。

    直到第七天,當我以為那個死亡程序已經失效的時候,胡安德卻又打來了一個電話,說是彭弘化死了。

    說這一番話的時候,他似乎更慌亂了,言語絮亂結結巴巴,非常簡單的一句話他硬是講了老半天。但是,羅嗦歸羅嗦,他言語中的張惶和驚悸也更加明顯了。

    我連想都沒想,就馬上趕向他住的那個酒店。

    當我趕到郊區的時侯,整個酒店已經被封鎖了,警方似乎在禁止外人繼續湧入。

    但彭弘化的房間附近還是出現了很多人,有原來就被滯留在此的住客、食客和前來玩耍的群眾,也有服務員、保安和經理之類的酒店工作人員,整個房間便被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在嘰嘰喳喳地議論不休,有的麵露憂色,有的則幸災樂禍。

    我擠了好久,才算是擠了進來,於是就氣喘籲籲地向一個長得象隊長模樣的問道,“請問,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這警察似乎非常不耐煩,右手一甩便說,“去去去,少在這裏瞎摻和,沒看到警察正在辦案嗎?”

    我非常著急,在兜裏搜索著,弄了好一陣子才從裏麵掏出了自己的護照,並且當著他的麵晃了一晃,說,“我是美國華僑,可能與死者認識,能不能讓我先進去瞅一瞅?”

    這時,同樣在被警察問話的胡安德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就從警察堆裏擠了出來,喊了一聲,“姬公子——”

    聲音驚惶而顫栗,顯然心裏仍然十分害怕。

    那隊長模樣的見狀,就示意我向他走去,於是,我和他便開始了交流。

    通過對話我才了解到,原來這彭弘化是被燒死的,那時,胡安德正在下麵喝酒,他一個人開了房間,然後突然間就出事了。

    隻是他的死因比較奇葩,房間裏沒有發現汽油之類燃料的氣味,附近也沒有出現過電線短路之類的狀況,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身體就突然燃燒起來,最後,再也無法製止。

    警察和法醫們也在議論紛紛,不斷猜測著彭弘化的死因,在他們的小聲嘀咕之中,我聽到了“人體自燃”這樣一個詞匯。

    難道彭弘化真的死於人體自燃?

    正在我暗暗納悶的時候,幾個法醫推開眾人,急忙走了進來,揭開蓋在彭弘化屍體上的白布,便開始例行檢查。

    我隻瞅了一眼,整個人就非常震驚。

    因為,彭弘化的整個身體都成了一團焦炭,腦袋上黑黢黢的一片,已經分不清耳鼻眼口等五官的痕跡,頭發也在倦曲收縮,變成了一根根黑線,此時被風一吹,便倏地脫落,往地上掉去。

    軀幹部分則更加糟糕,脊柱上還稍好一點,尚能看見黑乎乎的血肉,胸部和腹部則出現了兩個黑洞,間或還逸出一兩根骨頭——但也已經變了顏色,如同黑炭一般。

    一股濃鬱的焦臭充斥從白布下散發了出來,經法醫們這樣一攪,便越來越強烈,我發現很多人這時連忙去掩自己的鼻子。

    隻是,右側好象有半截右手逃過了一劫,縱然全身都變成了黑炭,這個部位卻白白靜靜、十指相交,似乎在握著什麽東西。

    我心裏疑惑重重,看到這裏就問著那隊長模樣的人,“警察同誌,你們能確定他是死於人體自燃嗎?”

    隊長模樣的歎了一口氣,“應該是吧,現在我們的法醫還在做初步檢查,最終結果可能還需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出來。”

    這時,我又朝那半截白靜的右手瞅去了一眼,就建議道,“我覺得,你們應該檢查一下他的右手,你看,裏麵似乎在握著什麽東西……”

    這時,右邊那個女法醫似乎聽見了我們的對話,有些好奇地瞥了我一眼,便從箱子裏拿出了一支鑷子,把那半截白靜的右手給撬開了。

    隨即,這裏便出現了一個“卍”字符血印。

    隻見它雄渾蒼勁柔裏帶剛,從字體和架構上講,竟然與貴妃嶺所出現的那些“卍”字符一樣,明顯屬於漢字無疑。唯一的區別在於,它不知道是被什麽給烙成的,所以邊緣帶焦,正中泛紅!

    我看著、看著,目光便慚慚模糊了起來,頓時覺得這玩意在不斷旋轉、旋轉,形成一個永不懈怠永不停息的循環

    ——或許,從某一種意義上講,死亡也是一個神秘的循環。

    (本章完)